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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同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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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危行巴不得苗父把他打伤,最好见血——只要自己在苗家受了伤,自己手里的牌,就又多了一张。
但就在老登手里的镇纸即将出手时,被苗母按住了:
“算了!闹到这一步,脸皮都撕破了,就算勉强结了婚,也只会是怨偶,不会幸福的!BO结合本身就隐患重重,将来有了孩子,更是孽债!让他走!让他走!”
苗母算是最为苗伊宁幸福考虑的人,她知道跟不爱自己的人多痛苦,她也不想场面再难看下去。
大众一直以来的认知,就是信息素人和Beta的婚姻不稳定,出轨率高,所谓的爱情,在强大的原始的本能的信息素吸引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BO结合的婚姻,需要的是违背天性的极高自觉性和控制力,而这两样,恰恰是大多数沉溺于信息素吸引的信息素人所严重匮乏的。
“妈!”苗伊宁急眼了。
苗爷爷看着沙发上形容枯槁,神情癫狂的孙子,又看看眼前这个油盐不进,手段狠厉的路危行,重重地叹了口气,也彻底没了招。
他拍了拍孙子的肩膀,示意其及时止损:“强扭的瓜不甜。算了,伊宁,算了吧。”
苗老爷子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得尽快把苗伊宁送出国,限制他个几年,等他对路危行淡了再说,不然必然惹出大事。
苗父看着妻子眼中的哀求,看着父亲脸上的颓然,再看看儿子那副不成器的样子,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水浇熄,只剩下浓浓的烟气,他颓然地挥了挥手,示意让路危行离开。
奇怪的是,路危行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转身回来了。
他从手机里调出一份文件,走到茶几旁,轻轻放在苗父面前:“走之前,麻烦您先把这份《危机处理代理人协议》签了。”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和颜悦色,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到了此时此刻,路危行竟然还惦记着谢隐的工作保不保得住!
苗家人都愣住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在这种已经撕破脸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惦记着签合同?
路危行迎上他们惊愕的神情,微微一笑:“除了我这个当事人,还有谁更能保守你家大少爷那些精彩纷呈的秘密呢?”
他的话,说得所有人一颤。
苗父忽然觉得自己看走眼了:这会儿还想着工作,能把原本自己的劣势,变成优势拿出来当牌打,不可谓不厉害。也许这个被他们唾弃的Omega私生子,并非池中之物。
在路危行略带威胁的眼神下,苗父阴沉着脸,最终还是在合约末尾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隐忍的愤怒透过手指,几乎要按碎屏幕。
从苗家出来,谢隐没问什么,路危行也没说。
谢隐知道肯定是搞定了,路危行则是疲惫不堪,不想再提起关于苗家的任何事。
路危行根本没问谢隐要去哪,就直接开车把他送回了家。
车子停好后,谢隐解开安全带:“这是公司的公车,我当时着急去救你,高峰期,打不到车,就把公司车开走了。你先开回家吧,上班时还到公司就行。”
他下车前交代。
谁知,路危行也跟着下了车,还顺手把他那个行李箱,也带了下来。
“你干什么?”谢隐愣住了,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路危行将行李箱放在脚边,眼神坦然:“我被赶出来了。之前不是说过么?没地方住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被赶出来?为什么?”谢隐皱紧眉头,靠在车门上看着他。
“因为拒绝跟苗伊宁联姻。”路危行轻描淡写道,“我要住你家。”
谢隐思索片刻:“住我家行,不过事先说好啊,咱们说好了的,之前上床那些,就只是意外,你住进来,我们只是不会逾矩的室友关系。”
“没问题。”路危行又双叒叕地答应了。
带着路危行进屋后,谢隐边换鞋,边不经意地问:“就算被家里赶出来,你毕竟是个富二代,也不用沦落到借住这么惨吧?”
谁知,路危行忽然将谢隐“砰”地一声抵在了墙壁上,谢隐的后背撞得生疼,还未来得及发作,路危行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已近在咫尺。
“因为,我想找个借口,接近你……”他的鼻息喷在谢隐耳廓,烧红了谢隐的脸。
低沉的声音如同浸了蜜糖的丝绸,缠绕着暧昧不清的暗示。
“我们说好了的……”谢隐慌了,彻底慌了,但慌乱中,这莫名其妙的悸动是这么回事?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路危行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我的卡被停了,刚回国没多久,也没攒到小金库,所以没钱住酒店。”
谢隐一把推开路危行,带着被戏耍的怒火,气鼓鼓地转身,“咚咚咚”踩着木质楼梯冲上了二层自己的床,动作粗暴地扯掉外套甩在地上,他只想用睡眠隔绝楼下那个该死的,总是轻易搅乱他心绪的Omega。
然而,他刚裹着薄被躺下,还没来得及平息呼吸,loft的楼梯就响起脚步声。
路危行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床边,无视谢隐惊愕的眼神,无比自然地掀开另一角被子,长腿一迈就躺了上来,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是他的专属席位。
“你干什么?”谢隐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声音都变了调。
“不明显吗?”路危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过身,灯光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睡觉。”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为什么在我床上睡觉?”谢隐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不然睡哪?”路危行懒洋洋地抬手,指了指这只有一张床的二层空间,又指了指楼下唯一且短的沙发,“你觉得,那玩意儿我睡得下?”他语气里带着点无辜。
“沙发你睡不下,我也睡不下啊!”谢隐的思路一下子被他带偏了,原本不是讨论他为什么上来睡床的问题吗?
“所以咯,我们可以一起睡床。”路危行狡猾地笑了。
“我们说好的……”谢隐急眼了。
“都睡床,又不代表一定要发生什么,你这个人,思想这么这么龌龊?”
“……”
被路危行评价为龌龊后,向来言辞犀利刻薄的谢隐,张了张嘴,竟然没反驳出话来。
他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进去,还自己挖土,把自己埋了起来。
在一张并不很大的床上,同样高大的体型注定了两人无法避免的肢体接触:稍微翻身,手臂就会不经意相碰;腰稍微弯曲,或者侧身,腿便会相贴。
每一次轻微的碰触,都像带着奇异的电,将谢隐的记忆拉回不久前的发热期——那些无止无尽的缠绵,灼热的吻,失控的瞬间……谢隐只觉得一股无法言语的燥从身体深处而起,四处狂奔。
终于,在又一次路危行翻身,紧紧贴上谢隐后背时,谢隐彻底崩溃了。
他掀开被子,几乎是逃似的冲下了楼,把自己狠狠地摔进了客厅那张又短又硬的旧沙发里,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去。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在沙发狭小的空间里憋屈地蜷缩着,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强昏睡过去。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谢隐试图抬头时,脖子传来一阵不熟悉的酸痛——他,落枕了。
谢隐歪着脖子,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走进公司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咬牙切齿地在网上疯狂搜索关键字:单人折叠床。
订单刚下完,还没来得及揉揉酸痛的脖子,路危行已经一阵风似的卷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去医院,找余嘉牧。”
谢隐差点忘了,他们公司又成为了苗家的危机处理的代理,必须把腺体残疾的余嘉牧的事情进行善后。
余嘉牧躺在病床上,虽然病情已尽明显稳定,不需要镇静剂来维持情绪,但他脸色越发灰败,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经过几轮废话般的推搡,无论路危行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余嘉牧依然坚持不要钱,要正义。
“你现在在舆论上都不占优势,而且,你拿什么跟苗家斗?所以,我劝你还是拿钱比较实在。”路危行明显有点不耐烦了。
这次,连谢隐都不支持余嘉牧告官了,他歪着僵硬的脖子,看着病床上的余嘉牧,脑海里闪过苗伊宁那张扭曲疯狂的脸,以及他对付路危行时展现出的禽兽手段。
他此刻完全理解了,牵扯到苗家,为什么路危行始终是一副主张息事宁人拿钱了事的“反派”嘴脸——苗家少爷连路危行这种爱得很深的青梅竹马都敢下死手,一个毫无根基的普通Alpha,在苗家眼里恐怕连蝼蚁都不如。
谢隐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不要招惹疯子,尤其不要招惹背后站着整个权力堡垒的疯子。
“你知道苗伊宁虐待你的视频,是谁放上网的吗?”路危行忽然问。
余嘉牧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自己。”
余嘉牧显然被这个答案惊到了,他无比惊愕地看了看路危行,有看向谢隐,企图从他嘴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但谢隐也只是点了点头。
“你觉得他在乎那个视频对他的影响吗?他根本不在乎,不但他不在乎,他全家都不在乎。他甚至能用你的视频制造的舆论,充当自己要挟父母的砝码,余嘉牧,你都不知道你在跟什么人斗。这个世界就是有些地方,是没有正义的,醒醒吧!”路危行的言辞,可以称得上语重心长了。
“是你们撤掉的热搜,删掉的所有相关话题和讨论吧?”余嘉牧质问道,“你们是苗家的帮凶!为什么还演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
路危行冷笑一声:“是我们,但,你以为只有我们能助纣为虐?你知道我们这样帮助权贵擦屁股的公司有多少吗?你知道你标记并抛弃Omega的丑闻是被别的公司爆出来的吗?每个危机处理公司都想争取苗家这样的黄金客户,而你,就是他们的投名状。”
路危行丝毫不掩饰自己工作性质的龌龊,甚至语气里全是鄙夷。这让谢隐有点读不懂他了。
余嘉牧沉默了,自己连唯一可能拿来斗权贵的舆论利器,都无法掌控半分,还能拿什么跟苗家斗啊?
他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火光也熄灭了,只剩下认命的灰烬,他沉默半晌,提出了要求:“除了医药费和补偿金,我想更换腺体……我不想当废人。”
听到“更换腺体”四个字,谢隐内心“卧槽”一声——这段时间,他完全被苗伊宁那个疯子和路危行的发热期搞得焦头烂额,竟然把刘琦之前透露的那个关键信息,关于某些人通过非法腺体移植维持青春和健康的黑暗产业链,忘得一干二净!
一个阴暗的想法忽然从谢隐心中升起:
余嘉牧这个案子,不正是一个绝佳的切入点吗?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案子,查一查自己想查的事情呢?
这不算公器私用吧?谢隐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