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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被联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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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危行猝不及防,头被打得猛地偏向一边,嘴角渗出血丝,身体踉跄着撞在办公桌上。
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谢隐看都没看被打懵的路危行一眼,胸中的怒火,被羞辱的难堪,以及对刘琦安危的担忧混合在一起,完全爆发。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开始粗暴地收拾自己桌上的东西,文件夹,笔记本,水杯……一股脑地塞进箱子。
几分钟后,他抱着箱子,像避瘟疫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路危行的办公室。
外面公共办公区早已没有空位。
谢隐抱着箱子,站在过道中央,搜寻一圈,最终还是选了那个熟悉的,靠近男厕所门口的位置,大步走了过去,重重地将箱子放下。
他宁愿继续看人尿尿,也不想看到路危行的脸。
这次冷战比上次规格更高,更彻底,两人完全成了哑巴,即使同处一个空间,也视对方如无物。所有需要沟通的事情,一律通过马瑞传递。马瑞不在时,就随便抓一个倒霉的同事当传声筒。
“麻烦告诉路总监,下午三点的客户会议资料放他桌上了。”
“路总监通知谢组长,即刻去大会议室开会,就差他了。”
“请转告路总监,这份报告需要他签字确认,副总催得急。”
“路总监问谢组长,上周的舆情分析报告什么时候能交?”
整个行动部的同事们一回生二回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从最初的惊愕八卦,到现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流程异常熟练,眼神异常麻木,仿佛他俩冷战,只是讯安日常运转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设定好的既定程序。
谢隐正在厕所门口的“风水宝地”喝水,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尖锐地响了起来,是副总办公室的专线。
他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刚踏进副总办公室,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片低气压。副总的脸黑得堪比锅底,眼神像要吃人,他死死盯着刚被叫进来的谢隐和随后沉着脸跟进来的路危行。
“拿到那个Alpha是渣男的证据,”副总的声音压抑着狂暴的怒火,“为什么不曝光?”
路危行不说话,谢隐也不说。
“你们知道吗!?”副总一拍桌子,“就在刚刚!那些证据,被咱们对家公司的人截胡了!他们拿着那些东西,屁颠屁颠跑去苗家当投名状了!苗家刚刚正式通知,终止跟我们讯安所有的代理关系!所有!包括他们旗下三个核心子公司!你们知道损失有多大吗?”
副总桌子上的文具,都被他拍桌子拍得一直跳起来。
路危行不说话,谢隐也不说。
“你们俩!”副总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两人的鼻尖,“给我去!不管用什么方法!把苗家的代理人合约给我抢回来!月底!月底之前如果拿不回合作协议,你们俩,一起给我卷铺盖滚蛋!立刻!马上!滚出讯安!”
副总气得失去了理智,一挥手,将办公桌上所有文具,全部扫落在地,发出一片狼藉的哗啦声。
路危行不说话,谢隐也不说。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副总办公室,谢隐回到厕所门口继续“站岗”,路危行则是回到办公室,拿起车钥匙,穿上外套,出门去了。
路危行一路将车开得飞快。
抵达苗家那栋奢华得刺眼的大宅时,管家似乎早已等候多时,恭敬地将他引向书房。
苗家父母端坐在昂贵的黄花梨书桌后,脸上满是意料之中,掌控一切的从容微笑。
让人火大。
“阿行来了,坐。”苗母笑得端庄得体,仿佛只是寻常的晚辈拜访。
“伯父,伯母。”路危行微微颔首,没有坐,只是站在书房中央,开门见山,“关于代理人合约……”
“阿行啊,”苗父慢悠悠地打断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们其实找谁签这个代理人合约都可以的。你们对家公司那边开出的条件,也很优厚。”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不过嘛,这生意,最好还是交给自己人来做,才放心,你说是不是?”
“自己人?”路危行眉峰微蹙,心中警铃微作。
“是啊!”苗母笑得更深了,接过话头,语气带着诡异的亲昵,“你要是跟我们伊宁结了婚,这不就顺理成章是自己人了吗?哈哈!”
苗父也跟着干笑了两声,眼神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有精明的算计。
这回轮到路危行笑了,气笑的:“在伯父伯母眼里,我路危行的婚姻,就贱价到只值一份危机管理公司的代理人合约?是吗?”
“阿行,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苗母赶紧打圆场,笑容有些僵硬,“你跟伊宁本就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知根知底。咱们两家联姻,那是亲上加亲,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交易呢?”
她避重就轻,试图用“情分”来包装险恶用心。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苗伊宁,他脸上染上梦幻般的幸福红晕,几步走了进来,极其亲密地伸手拉住了路危行的袖角,声音甜得发腻:“阿行,太好了!我们结婚这件事,没阻碍了。”
路危行看着袖子上那只手,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厌恶感直冲头顶,他抽回手臂,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无语:“你们这一家人真是很好笑啊!从头到尾,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不同意跟苗伊宁结婚!再说一遍!我!不!同!意!”
苗伊宁脸上的笑容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苗母脸色一变,急忙道:“阿行,你先别急着拒绝!你过来之前,我跟你父母通过电话了,他们是同意的!咱们两家联姻,这是双赢的大好事啊!”
路危行眼神扫过苗家父母,最后定格在苗伊宁脸上:“谁同意,你让谁跟他结。这桩好事,恕我无福消受。”
路危行已经不生气了,他被气到心平气和。
苗伊宁尖声质问:“路危行!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结婚!?我哪里配不上你?”
“这事跟配上配不上无关,我不喜欢你!”路危行感觉自己的耐心和容忍力正在被这家人彻底耗尽,这家人是群体性听不懂人话,“这句话,我从五岁起,就在不断跟你重复,重复了二十多年了!不喜欢三个字,很难理解吗?”
“那又如何!?”苗伊宁的声音再次拔高,充斥着扭曲的固执,“喜欢不喜欢,又不妨碍我们结婚!我只要你是我的!”
路危行有种深深的疲惫和挫败感,他在讯安锻炼了这么久,面对奇葩的容忍力竟然越来越差了?
他闭了闭眼,压下烦躁和深深的无力感,跟一个沉浸在自己偏执妄想里,完全拒绝沟通的人讲道理,简直是浪费生命。
他叹了口气,离开了苗家。
若不是为了保住谢隐那头犟驴的工作,他压根不会来这趟,但看来谢隐的工作是彻底的保不住了,不然,等那家伙被开除,再想办法给他找个别的工作吧。路危行边想,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一路唉声叹气地开着车,刚回到家,就看到亲爹鼎振业坐在自己的客厅里,一张脸臭到极致。
看样子,苗家人告完状了。
鼎振业抬眼,没有任何寒暄,直接下达命令,声音充满了中式大家长的说一不二:“收拾一下,立刻跟我去苗家提亲。”
“不去!”路危行快速回绝。
“你说什么?”鼎振业吼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怒,“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蠢到家了?苗伊宁是苗家独子!跟他结婚,就等于把整个苗家的产业都攥在手里!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天赐良机!你到哪还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婚事!?”
路危行缓缓转过身,直视着父亲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抛出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咱们家,缺钱吗?”
鼎振业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更怒:“什么意思!?这跟钱有什么关系!?”
路危行故作无知地问,“既然不缺钱,那为什么要为了钱,把自己的儿子卖了?难道就因为,我不姓鼎?”
“你……你在胡扯什么!”鼎振业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眼神有一刹那的闪烁和狼狈。他立刻厉声呵斥,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并生硬地岔开话题,“那是钱的问题吗?那是权势!是资源!是你的捷径!跟他结婚,你就直接站在山顶了!你懂不懂!?”
“我不喜欢他。”路危行语气淡然。
“你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会说出这种屁话?”鼎振业站起身,指着路危行,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幼稚!可笑!情情爱爱值几个钱!?能当饭吃吗?能让你更上一层楼吗!?等你将来继承了苗家的家业,手握滔天的财富和权势,你想喜欢谁,喜欢多少人,那还不是随你心意!?到时候谁还敢管你!?”
“您当年不也为了如今不屑的情情爱爱抛弃了糟糠,跟我生母苟且在一起吗?”路危行冷笑一声,“现在又不认了?”
“你咳咳咳咳咳……”鼎老头被气到一阵猛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