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4、我们真没睡过 ...


  •   谢隐终于彻彻底底明白了路危行刚才在苗伊宁面前为何那般决绝且干净利落地否认他们俩有一腿了——这哪是撇清关系,分明是在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一股淡淡的错怪人的内疚,升上心头。

      “我们真没睡过!”路危行再次否认,果然是搞危机处理的人才,撒起谎来,如此自然。

      “不可能!我的观察不会有错!”苗伊宁的声音高亢且笃定,“刚才你俩坐在沙发上时,你的膝盖和脚尖都是冲着他的!还有,你用错他的茶杯,喝了他喝过的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更别说吐掉漱口了!之前,你连被人摸一下喝水的杯子,那个杯子你都不要了。你们就是睡过!”

      这细节放出,不仅搞得路危行脸色微变,连谢隐都悚然一惊,忍不住侧过头,用一种复杂的神情重新打量身旁这位跟自己有奸情的上司。

      他有点恍惚:苗伊宁的分析合情合理,确实是行为心理学的内容。这路危行总不会,真的是,喜欢我吧?

      “我喝错了吗?我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肯定立刻就漱口了。”路危行一脸严肃认真地解释,“至于膝盖方向?他是我助理,随时要沟通工作,另一边坐着你母亲,难道我该把膝盖冲着你母亲的方向?那才是不合适吧?”

      他试图用逻辑和职场规则来瓦解苗伊宁的证据链。

      果然是意外,我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他怎么可能喜欢我?谢隐暗自吐槽自己自作多情。

      苗伊宁似乎也被说服了,眼睛眨了眨:“那,给我一个更有力的证明,能证明你们之间,清清白白。我就放过他。”

      这次,还没等路危行发话,谢隐抢先开口了:

      “他每天都欺负我!为了整我,他让我坐在厕所门口办公,那味道,简直了!还天天逼我加班到深夜,随时随地逼我出差,还把我下放到最苦最累的舆情公司当键盘侠!他还强迫我做他的助理,端茶倒水伺候他!最重要的,他现在的总监位置,是抢我的!不信你随便去我们公司问!整个讯安,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被他路危行针对?”

      他声情并茂,真情实感,义愤填膺,一股脑儿把路危行的“罪状”和盘托出,试图将自己塑造成纯粹的受害者形象。

      谢隐的控诉,让路危行不禁歪着头看向他,眼神中竟然出现了一丝,狐疑。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些行为是……欺负。

      “哦?”苗伊宁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跳跃,“难道,不是那种为了吸引你的注意,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谢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正色反驳:“苗少爷,我们都是成年男性!超过十二岁的男性,就不用那种‘欺负人’的幼稚方式搞暧昧了。成年男人,要搞都直接来的。”

      他刻意把“直接来”三个字咬得很重,故意渲染出粗粝的男性直率,试图彻底斩断所有暧昧的联想。

      路危行依然在一旁安静听着,眼神若有深意地看向谢隐紧绷的侧脸,嘴角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那眼神里的情绪,愈发复杂。

      “算了,”苗伊宁终于收回了那令人窒息的审判,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暂时放过你。不过……”他表情陡然凶狠起来,直直刺向谢隐,“别让我发现你勾引他。”

      撂下这句狠话后,苗大少爷优雅转身,那两头狼亦步亦趋地跟上,消失在花园尽头。

      令人窒息得氛围随着苗少爷的消失,恢复如常,两个一身冷汗的男人同时有种终于从海底浮出水面的获救感。

      “你这个未婚夫……”谢隐心有余悸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未消散的惊恐,“有点可怕啊!”

      他对苗伊宁最初的印象,仅仅是任性妄为的大少爷,此刻才明确,这分明是个道德感稀薄,行事毫无顾忌,不知轻重的疯子。

      路危行只是淡淡地表示:“有点。”

      他的态度让谢隐心头无名火起——首先,他未婚夫行为如此过分,路危行竟然不火力全开,跟自己一起吐槽?其次,路危行竟然丝毫没有纠正“未婚夫”这个称谓的意思。

      这种默认和偏袒,像行进途中鞋里的小石子,不能停下倒出来,走路又硌脚,让谢隐十分难受。

      离开的苗家的路上,车厢里始终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沉默——路危行不言,谢隐不爽,而且俩人都不想沟通。

      路危行把谢隐送回他家楼下,便开车绝尘而去,一句话都没说,这就让谢隐更不爽了!

      第二天一早,谢隐直接从家出发,去了医院,会见那个被苗伊宁伤害的Alpha。

      走到病房门口时,谢隐的脚步一顿:一股异常浓烈,极具侵略性的Alpha信息素浪潮般从门缝里汹涌而出,浓度之高远超正常Alpha自主释放的水平,满是失控的狂躁和绝望,直冲鼻腔,让他腺体感到一阵不适的不适。

      看样子,这个Alpha病得不轻。

      他正准备进去,余光忽然看到路危行也来了,他带着口罩,脖子上还带着围巾,围巾下面肯定是有防护措施的,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路危行跟谢隐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要推门进去,却被谢隐伸手拦住。

      谢隐皱着眉,冲他摇了摇头。路危行倒是淡然,用手拍了拍谢隐的肩,示意自己没事。但谢隐态度坚决,不容分说地将路危行挡在门外,自己进去了,还关上了门。

      “路总监,你怎么不进去?有什么问题吗?”负责守门的马瑞刚买咖啡回来,看到被关在外面的路危行问道。

      马瑞是个如假包换的Beta,根本闻不到任何信息素,自然也不知道病房内信息素浓度超标。

      路危行只能跟他撒谎:“我的衣服如果沾上信息素的味道,家里的猫闻到会应激。”

      马瑞恍然大悟。

      病房内,谢隐屏住呼吸,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边,推开紧闭的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入。他又迅速启动了墙上的强力换气装置。足足过了十五分钟,那令人难受的攻击性信息素浓度才在新鲜空气和换气装置的合力下,稀释到勉强可以接受的程度。

      谢隐这才重新打开病房门,对路危行点了点头。

      路危行和马瑞一起走了进来。

      病床上的Alpha半靠在床头,睁着眼睛,但明显对外界的动静毫无反应,精神恍惚得如同游离在另一个世界。

      谢隐问负责看守的马瑞:“怎么回事?看着跟废人没两样了?”

      马瑞无奈地压低声音:“不打强效镇静剂,就会失控发狂,护士都按不住他。打了镇静剂,就是现在这样呆呆的。”

      “那还能问话吗?”谢隐对眼前的状况,有点焦躁。

      “看运气。偶尔清醒几分钟,能说几句完整话,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糊涂的,问东答西,或者干脆没反应。”马瑞说。

      “只能等了。”路危行沉声道,拉过一把椅子在离病床稍远的地方坐下。

      “不然,我在这里等着,你先回去,等他能说话了,我打视频电话给你?”谢隐不放心他一个Omega在一个信息素控制障碍的Alpha身边久待。

      “不用。”路危行固执地摇了摇头。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谢隐和路危行在Alpha的病房等待了漫长的一个多小时。

      谢隐的感官始终紧绷,敏锐地捕捉着空气中Alpha信息素浓度的细微变化,生怕那攻击性信息素忽然释放,伤了路危行。

      终于,病床上的Alpha的眼珠子,转了一下。

      “你好,能听见我说话吗?”谢隐对着那个Alpha轻声呼唤。

      Alpha那原本涣散无神的双眼,在谢隐的唤醒下,恢复了几分清明,虽然依旧空洞,但至少有了焦点。

      “你先不用说话,听我说就行……”谢隐立刻抓住这短暂的清醒期,企图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他们的身份和来意。

      然而,当“苗伊宁”三个字从谢隐口中吐出的时候,那个Alpha如同被高压电击中,从床上惊坐起,喉咙里发出嘶哑绝望的嚎叫,眼球暴突,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和腺体位置,整个人陷入彻底的癫狂。

      病房里的信息素浓度迅速飙升,触动了信息素数值异常检测仪,刺耳的信息素警报声响彻走廊。

      谢隐猛然将路危行扑了出去,动作十分果决,仿佛房间里有炸弹似的,看得马瑞一个愣,又一个愣。

      “路总监害怕信息素?”马瑞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是!我没听出来是信息素警报,还以为有什么别的危险,就……反应激烈了点。”谢隐当然不可能在马瑞面前露出他跟路危行的秘密。

      一名医生带着几名护士迅速冲进来,熟练而强硬地按住挣扎的那个Alpha,一针强效镇静剂毫不犹豫地推入他的体内,Alpha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嘶吼声戛然而止,眼神迅速被一片死寂取代,软软地瘫倒下去。

      “苗伊宁这是给他造成了多大的阴影啊。”谢隐忍不住感慨,随后他询问路危行,“咱们走吗?”

      “再等等吧。”路危行说。

      又熬过了一个小时,那个Alpha再次悠悠转醒。

      这一次,谢隐刚准备询问,就被路危行按住还没说话,就被路危行按住:“我来。”

      他向前倾了倾身体,平静地直视着床上脆弱不堪的Alpha:“听着,我们是来帮你的,你可以把你受的委屈跟我们说。”

      那个Alpha浑身肌肉紧绷,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路危行,满眼都是不信任。

      “你是一个男人,一个Alpha,出了事不能提,不能说,一说就应急,你指望别人怎么帮你?”路危行似乎有点生气,语气很硬,“逃避不能解决你的问题,你得面对。”

      那个Alpha愣了一下,低下头,半晌后,木木地点了点头。

      路危行继续说:“他对你做了什么?”

      这次,那Alpha的身体只是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再次应激,也没发狂,但是哭了起来。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肩膀剧烈抖动着,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在被子上。

      通常情况下,Alpha都是很强悍的,能让一个Alpha哭成这样,说明他的主心骨已经被苗伊宁折断了。

      哭了一会儿,Alpha努力抬起手背,擦掉满脸的泪痕,情绪似乎反而因此宣泄掉一部分,恢复了一丝说话的力气。

      他叫余嘉牧,今年20岁,去年开始在那个牛郎店上班,开始只是陪酒,不出台,后来眼红别人来钱快,就开始荤活素活都接了。

      那天,苗伊宁包了店里最贵的,隔音最好的豪华包厢,点了十几个牛郎进去。他知道,这种架势多半是银趴。他无所谓,反正干这行的,早就没什么节操可言了。

      讲到这里,他的眼神开始飘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可是,我进去包厢后,感觉不对劲了。除了我,其他人都穿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沙发上喝酒,划拳,聊天。只有我……只有我……”

      他几乎说不下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我们真没睡过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