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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救命恩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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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应该是算好时间来收尸的,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看到眼前一幕,诧异中带着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中又有一丝想笑——母熊将两个冻得颤颤巍巍的人,搂在怀里加热,三个“人”,相亲相爱。
这个画面,从哪个维度看,都让人匪夷所思啊。
壮汉们相互大眼瞪小眼后,最终双双看向吴老师。
这抓还是不抓?
吴老师显然也在评估这突发状况的棘手程度。
他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金丝眼镜后的眼神也没了平日里假装的慈祥和温和,升起一缕不耐的凶光。
他快速扫视着那头护崽姿态明显的母熊,以及熊怀里那两个虽然狼狈但显然还活着的目标,短暂的思考后,嘴角向下一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指令:
“上!”
其中一个壮汉,脸上横肉抽搐,硬着头皮,一步一顿地朝那头巨大的白色身影挪去。
他举起手中的武器,想趁着母熊不注意,袭击它怀里护着的谢隐和路危行。
就在他蹭到跟前开始行凶时,那原本匍匐在地的母熊忽然暴起,巨掌裹挟着千钧之力,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挥出。
“砰!”
一声闷响。
那壮汉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整个人被凌空抽飞,扑通一声砸进外场的水池,激起巨大的水花。
母熊显然不想放过他,它庞大的身躯紧随其后,轰然入水,将那壮汉死死压在水底。
浑浊的水面剧烈翻腾,气泡咕噜噜地冒出,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泡渐渐变少,几分钟后,水池恢复了平静。
诡异的平静。
就在谢隐不明所以时,一具失去生气的躯体,慢慢从水底浮出,飘在水面。
母熊一个猛冲上了岸,甩掉了身上的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另一个壮汉目睹同伴毙命的惨状,吓得肝胆俱裂,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里。
他快速转身,向出口狂奔,然而,那头刚杀完人的母熊,也没打算放过他。它四肢着地,疾冲而来,速度快得惊人,沉重的身躯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撞在壮汉的后背上。
那壮汉整个人离地飞起,砸向不远处堆满各种坚硬塑料玩具的熊仔游乐区。
“扑哧!”
血花如同泼墨般在色彩鲜艳的塑料玩具上溅开。他的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瘫软在玩具堆里,再无动静。鲜血汩汩流出,迅速在地板上淌开,形成一小片刺目的血色。
吴老师彻底吓傻了。
他像被钉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忘了呼吸,忘了逃跑,甚至连恐惧都凝固在脸上。
然而,北极熊的行动并未结束,它怒吼一声,冲着最后的目标而来。
吴老师想尖叫,但喉咙却像被扼住。北极熊不急不缓地走到他面前,庞大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没有撕咬,没有咆哮,母熊只是转过身,如同小山倾倒般,对准吴老师身体,重重地坐了下去!
“噗——咔嚓嚓嚓嚓……”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在场馆内响起,回荡。
吴老师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身体在巨大的压力下从立体的,逐渐趋于平面化。
杀红眼的母熊甩了甩沾血的皮毛,最终,竟然将视线定在角落里的路危行身上。
那眼神,并不友善。
谢隐的心脏瞬时被恐惧填满,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在母熊有所动作前,一个迅疾的滑步,张开双臂,挡在了路危行身前:“不!”
刚刚看完三场猎杀的他,身体因对死亡的恐惧而微微颤抖,喉咙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眼神死死盯着母熊的眼睛,努力传达着“不要伤害他”的意思。
他决不允许母熊伤害路危行。
母熊的进攻的趋势虽然停止了,但眼神中的杀意并未褪去。
谢隐琢磨一下,转过身去,双手紧紧抱住路危行,并且用脸不停的蹭路危行的颈窝,蹭一蹭,还看一眼母熊——这是动物间用来表达友好的方式,他要让母熊知道,自己对路危行的态度。
母熊明显一愣,巨大的脑袋微微歪向一边,竟流露出几分困惑。
看到办法起效了,谢隐加大了蹭路危行的力度,蹭得路危行脸都红了。
终于,母熊眼中的暴戾开始褪去,它就地坐了下来,微微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意味不明的咕噜声,用那湿漉漉的鼻子,小心翼翼,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亲昵,轻轻碰了碰谢隐因紧张而绷紧的脸颊。
这母慈子孝的一幕看得路危行想笑,但紧随其后的,是劫后余生带来的莫可名状的后怕,笑意凝结在嘴角,刚才吓得忘了跳的心脏,此时开始补偿般狂跳。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甚至没能维持到他们思考下一步对策。北极熊馆大门处忽然一道寒光射入。
“噗!”
一支兽用麻醉针精准地扎入母熊厚实的肩颈皮毛。
母熊庞大的身躯一僵,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它摇晃着,轰然倒下。
手持防暴盾的警察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占据各个角落,枪口警惕地指向倒地的母熊。
几名专业人士上前,有人动作极其粗暴地踢了踢母熊毫无知觉的脑袋,有人粗暴地用棍子戳了戳它的腹部,有人干脆撬开它的眼皮检查瞳孔反应。
谢隐想冲上去看看它的情况,想阻止那些粗暴的行为,却被两名警察强硬地架住胳膊,不容分说地拖离了这弥漫着血腥与死亡气息的场馆,跟路危行一起被塞进了警车,带走了。
打手们全死了,奄奄一息的吴老师被随后赶到的急救车拉走。
谢隐和路危行获救,但他们的“救命恩熊”,因为杀人,被管控了起来,命运未卜。
由于吴老师“意外出事”,来不及删除当晚动物园的监控内容,所以证据确凿:路危行毫无嫌疑,纯属“倒霉”;谢隐参加聚会虽然动机诡异,但也没任何违法违规的地方。
查清楚基本状况后,谢隐和路危行就被放了出来。
后续的调查结果很是令人沮丧——
吴老师身份确凿,是这家动物园的夜间管理员。
所谓的净化壁垒,经查证,与动物园官方并无关联,纯粹是吴老师个人利用职务之便,搞出来的集会。
净化壁垒是个非营利性民间组织,虽然不合法,但也不违法。形式狡猾地游走在法律灰色地带,难以直接取缔。
比较吊诡的是:原本经过抢救,吴老师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虽然碎了,但活着。然而三天后,他的病情却毫无征兆地急转直下,各项器官功能迅速衰竭,最终宣告不治。
谢隐心里门清:这不是病情恶化,是杀人灭口。看样子,净化壁垒背后的磐石,动手了。
于是,更深的内幕,根本无从查起了——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当事人全死了,连受害人都没有。
整件事,就这样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虽然暂时翻起巨大的水花,但在迅速沉没后,便不了了之了。
线索的彻底中断让谢隐感到一种沉重的挫败感,胸口憋闷得难受。
但更让他心如刀绞的噩耗接踵而至:因为“伤人致死”,那头北极熊被动物园和相关部门判定为“具有高度危险性的不可控猛兽”,即将被执行安乐死!
这个消息像一把带着锯齿的匕首,狠狠扎进谢隐的心口,挂着血肉,锯了几个来回——
原本,它在北极冰原上自由地捕猎,生存,却被贪婪的人类捕获,囚禁在这方寸之地,成为供人取乐的展品;它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本该是它在囚笼里唯一的慰藉,却硬生生被人类以金钱交易的方式夺走;当它被一群持械的入侵者闯入领地,它只是出于动物护崽的本能和领地意识进行了反击,惩罚了那些带来威胁的闯入者,结果,它却因为“杀人”要被人类“正义”地处决?
到底是它害人,还是人害它?
“它不能死!”谢隐一拳砸在桌面上,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你想怎么办?”路危行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沉声问道。
“利用讯安的资源,搅动一下风云。”谢隐毕竟能力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舆论上造势,利用民意给有关部门施压。
“被发现你会被开除的,你这算公器私用,还是明目张胆地用,风险太大了。”路危行试图劝阻,声音里全是担忧。
“没有时间给我等啊,虽然它只是动物,但他救了咱们的命,你不会觉得,我能眼睁睁看着它死吧?”谢隐有点急眼了。
“你别急,应该还有其他办法……”路危行尝试安抚暴躁的谢隐。
“没有别的办法了!”谢隐打断他,“它就要死了!”他指着屏幕上的“执行日期”,那日期像烙铁般烫着他的视网膜。
“十分钟,十分钟总能等吧?”路危行不再跟他说车轱辘话,立刻转身,十指如飞地在多个新闻页面和社交媒体热搜榜上快速浏览筛选,眼神专注。
当他看到一个话题如同野火般在各大平台疯狂蔓延,热度指数级飙升时,他眼中亮光一闪,转向谢隐:“有机会了!”
谢隐一脸茫然。
“这次,你要感谢那个蔡昊!”路危行笑得如释重负,笑得假公济私。
谢隐更加茫然了。
他一脸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新闻标题“18刀Beta伤人案再次惊天反转”。
“什么意思?”他依然没明白路危行的用意。
“你往下看啊,看完新闻,我告诉你。”路危行卖了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