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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来煎人寿 ...

  •   “是,未堂主...与千堂主已逝,如今新主即位,诸事安好。”侍女道

      “是他救了我。”沈星河感受到了自己体内全部都是沈修远的内力道

      侍女有些为难但还是道:“是...那日阁主为您疗伤,传功传了一天一夜,之后阁主也病了,可他不让我们透露半个字,您千万当作不知情便好。”

      沈星河叹了一声道:“你去通报阁主,说我想见他。”

      “堂主,阁主说过让您安心养伤即可,怕是不会见您的。”

      “你且去通报吧,他若不见明日便再去。”

      “是,属下知道了。”

      侍女离去后,沈星河感知着自己不断消散的内力,她大限已到,身体已是存不住内力,她长叹一声,气虚道:“修儿,你这是何苦呢...”

      沈星河的侍女去见了沈修远后,跪道:“奴婢参见阁主。”

      “何事。”沈修远坐在主殿之上,向殿下瞥了一眼后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道

      “回阁主,星堂主派奴婢前来传话,说想见一见阁主。”

      “她醒了?”沈修远又看向了她道

      “回阁主,正是。”

      沈修远本想起身,但下一刻又坐定后道:“你先回去吧。”

      那侍女不敢再言,只得退去,而后沈修远唤道:“来人,召忘川堂堂主前来。”

      到了傍晚,沈星河并没有等来沈修远,而是等来了北深,她见北深身着玄色锦袍,身躯凛凛也颇具些华贵气度,早已不是侍卫的样子。

      来到她面前,北深仍是拘礼道:“见过星堂主。”

      沈星河向他搭了一眼道:“想来你我也已平起平坐,你也不必再向我行礼了,是修远让你来的?”

      “是,阁主事务缠身,命我前来探望。”北深缓缓起身道

      沈星河问道:“修远把哪一堂交由你手了?”

      “承蒙阁主不弃,属下现而,暂理忘川堂。”

      沈星河虽不在意,但也没有想过会是忘川堂,她开口道:“未哥已死,你可是真心归顺?”

      “属下明白星堂主的疑虑,也知道未堂主是死于谁手,而属下真心归顺也并非是贪图名利高位,而是从一开始,属下便不是未堂主的人。”

      北深的话让沈星河已经波澜不惊的心又起了些震动,她问道:“你是修远的人?”

      北深摇摇头道:“我的结义大哥,是沈沧海。”

      沈星河枯槁的眼中顿时闪出了一丝惊讶,她气虚声颤却急促道:“你说清楚。”

      “我原本是万骨庄追杀令上的人,大哥当年却放了我一马,让我有机会能跟着他,自从我认他做大哥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他虽沉默寡言但也偶尔和我讲起过与你的事,我知道他心中从未放下过你,却没想过他竟能为你做到那种境地。”

      北深继续回忆道:“那天,大哥突然叫住我,对我说...”

      “你在外面候着,待会不管听到什么,我不叫你你都不要进来。”沈沧海道

      “大哥,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北深不解道

      “你且候着吧。”说罢沈沧海便走进了内室,而后片刻的时间,伴随着匕首落地的声音,内室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声,北深顾不得许多立即跑了进去,而眼前的画面却让他目瞪口呆。

      沈沧海双手沾满鲜血,咧着的衣襟下竟是被他自己剖开的胸膛,他一手强按住那鲜血涌动的伤口,另一只手中拿着的心头上的一块肉。

      只见沈沧海疼的双唇颤抖,已经无法言语,他撑着将那块心尖放到了冰盒之中,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北深扑过去握住他的手腕为他输送内力,沈沧海面色惨白、冷汗剧下道

      “止血便罢。”

      北深含泪点头,他从未想过沈沧海会伤成这样,以他的功力谁又能让他伤成这样,可偏这剜心之伤竟是他自己给自己的。

      沈沧海尽力发出声音,道:“星河的方子...没有药引...”

      “是...您和我说过。”北深很快明白了沈沧海这么做的意义,泪目道:“这心便是药引,是吗?”

      沈沧海点了下头,道:“今日之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之后的事,需要让你去做...”

      北深连连点头道:“好,大哥你调理气息不要再费力了,等你好了吩咐我什么我都去做。”

      听着这些,原本已经眼泪流尽的沈星河还是不受控制的哭了出来,她紧闭着酸痛的双眼,声音抖动道:“所以你入阁,是为了给我送药。”

      北深点了点头,道:“我把大哥的心...放到了您的药中,之后每三个月按约定再与大哥见面,取其血,再供。”

      十指连心,沈沧海不必再剖心取血,但却要穿透掌心取血,北深最后见他到他的那次,沈沧海已经削瘦异常,憔悴不堪。

      那日他坐在廊下,背靠着檐下的朱漆木柱,一条腿随意的支着,手搭在膝上,静静的向远处看着,北深走过去轻声道:“大哥...”

      “来了。”沈沧海侧了侧头,又拿起身边特制的瓶子,破开掌心伤口,用内力将血急速催出,灌满之后却发现怎么也不能愈合这道伤痕了

      北深心头一皱道:“大哥,你身体已经大损,再这么下去恐怕要内力耗尽了!”

      沈沧海疲惫的眨了眨眼,目光却还是凌厉道:“我有分寸。”

      北深知道劝不动他,只得深叹离开,沈沧海看着自己掌心的伤,竟是用了浑身的气力才能尽力止血。

      垂手云淡风轻,他也又看向远处,心想道:“该是时候,见你一面了。”

      北深回想着与沈沧海见的那最后一面,道:“那次之后大哥当真是支撑不住了,但凡他的身体还能坚持,以他对您的痴情,自当是愿意一辈子为您割血。”

      这些话字字如利刃穿心,沈星河只觉痛不欲生,她浑身颤抖,紧握着桌角才能勉强撑住自己,沈星河平复着情绪道:“你去告诉修远,我已遭反噬,命不久矣,望他能见我最后一面。”

      “堂主您...”

      “去吧。”

      沈修远听过北深的禀告后拍案怒道:“什么命不久矣!我现在就去碧水堂,命药监和医局全都在外候着!”

      “是,阁主。”

      沈修远踏月前来,侍女告诉他沈星河在密室之中,沈修远听后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密室,闯进去后见沈星河正坐在冰棺上用手帕轻拭着沈沧海的脸。

      沈修远一边疾步过去一边斥道:“不是说活不久了么?怎么还有力气在这儿!”

      他过去一把拉起沈星河的手腕,道:“你这副身子,还在这寒气沁沁的密室里做什么!我现在就命人把这儿拆了!”

      沈星河看着他,一身黑锦华服,外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龙,龙眼由宝石镶嵌,极其耀目,他已经撤去了头上繁复的珠玉,只留一顶玉冠束发,丰神俊朗下更有了许多威严,可唯有这眼神,仍是孤苦。

      沈星河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眼中只有欣慰,温柔道:“我修儿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

      沈修远撇开她的手道:“说这些做什么,赶快出来。”

      “修儿。”沈星河叫住正要离开的沈修远道:“跟我说说话吧。”

      “有什么出来说。”

      “修儿!”沈星河起身想要拉住他,可没想到刚一站起来便控制不住的瘫倒了下去。

      沈修远猛地回身将她揽起,口中下意识想要喊出姐字,但马上又咽了回去,道:“你怎么了?来人啊!”

      沈星河抬了抬手,虚弱道:“不必了...”

      “什么不必了。”沈修远不顾她的阻拦,又开始给她输起了内力。

      沈星河道:“我存不住内力,你这样不过是吊着我的命,白白浪费了...”

      “我想做什么就做,用不着你拦我。”

      沈修远言辞疏冷,可却一门心思只想她活。

      沈星河怎么会不懂他,但她却自封了穴道,沈修远见状双目通红道:“你干什么!我要你活着你听到没有!你骗了我这么多年,还想这么轻易就死吗?”

      “修儿,姐姐想跟你说说话。”沈星河望着他,娓娓道:“还记得我将你带回来的时候,你那般孱弱多病,我几番担心你不活,连着守了你几天几夜,后来见你能吃能睡,才稍稍安心,刚到碧水堂之时你自觉寄人篱下,不免谨小慎微,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让你卸下防备,让你能随意的对我撒娇许愿,每每外务,临行前你都叮咛不舍,我在外也开始对你时常惦念。”

      “还说这些做什么?你只不过把我当成一个装着心脏的罐子罢了,所有人都说我跋扈,说你没有教好我,不过是你根本没想过要费心教我,只等着这天取我性命而已。”沈修远难忍泪意道

      沈星河也哭道:“不是姐姐没有教你,是因为我也没有被好好教养过,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对我好,他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对你罢了,从来在仙山,无论我闯了多少祸都是他帮我担着,无论我想要什么,都是他来给我。修儿,我曾经也以为我早就无情无义,可我却一直不愿也不敢承认,我早就把你当作我生命的一部分,即便这复生之法是真,我也根本下不去手,伤你分毫。”

      沈修远哭的痛彻心扉,他紧了紧揽着沈星河的手臂,想把她抱起道:“我现在不想听,等你好了,等你好了再说给我,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碧水堂,都别想离开我!”

      沈星河缓缓一笑,浑身上下再提不起一点力,她撑着最后一丝气道:“修儿,我知你恨我,我死后挫骨也好扬灰也罢,只求你让我和他在一起...”

      沈星河用力看向沈沧海,嗟叹道:“你我这一生...夫君,我这就来了。”

      她颤颤的抬起手,还没等触碰到沈修远,这条手臂便如折柳般坠了下去,沈修远整个人都怔在了那处,他看着气绝的沈星河,慌乱的拾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头上,希望她还能像从前那样抚着他,沈修远口中不停道

      “我...我原谅你了,你别吓我好不好...我原谅你了我早就原谅你了,我就是和你赌气...我只是生气,我气...”沈修远看着一动不动的沈星河,骤然转悲为怒道:“你心里怎么就只有他!我宁可用我的命来吊着你的命你怎么还一心要和他走!都是骗我的...都是骗我的!”

      沈修远大悲大痛,已全然控制不住心神,他抱着沈星河又撕心痛哭道:“我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我从来就只有你,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姐姐...姐!”

      沈修远不知就这样抱了她多久,他已经泪尽力竭,终而起身将她放到了沈沧海的身旁,他恍惚的向外走去,每一步都迈的艰难,往事如磐石,亦如齑粉,而留给他的,除了这万骨之上的尊荣,唯剩月寒日暖

      来煎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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