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思虑过度》Sinter

2、樱花

　　三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五，帝丹小学举办入学式。
　　父亲为此请假，和晓晴去办入学手续。
　　总之就是这个那个，这样那样，然后就好了。父亲去上班，晓晴跟着班主任栗田老师去她的班级。
　　同学们基本不在座位上，班里充满嗡嗡的说话声。晓晴看见像是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两个女生。
　　栗田老师带她走上讲台，示意大家回到座位上安静，在黑板上写下她的日文名字——中岛晴子，然后说了一些兼具介绍与欢迎的话。
　　于是晓晴稍稍吸了一口气，微微欠身，向大家说：
　　“大家好，我是中岛晴子，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学习。”

　　毛利兰早些时候就知道班上有转校生。
　　消息来自铃木园子今天早上的分享：转校生来自香港，成绩很好。
　　她们还在聊天的时候，栗田老师带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进了教室，于是园子转过头去看那个转校生。
　　女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感觉她的脸有点奇怪。
　　然后她严肃地站在栗田老师边上。
　　然后栗田老师给中岛同学安排了和兰同一排的位置。
　　兰就偏过头去看她，中岛同学的眼睛没有那么大了，看起来不想和别人讲话。
　　然后栗田老师离开教室，同学们都各自去找熟人说话，园子出于好奇拉着兰去找中岛同学说话。
　　她们以为中岛同学来自香l港，但其实不是，中岛同学说：“其实我是从中l国广l东来的。”
　　园子有点不在乎的说：“都是中l国那边的嘛。”
　　“是的。”中岛同学的嘴角动了动，“香l港紧挨着广l东，而且香l港和广l东说的语言都是一样的……就是方言是一样的。”
　　她的日语说的有点奇怪，毕竟不是日l本人嘛。
　　之后她们又问了一些关于中l国的事情，中岛同学也问了一些关于日l本的事情，她还特别问了东l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说要让她父亲带她去，然后园子就说她们几个可以一起去。后来她们还知道了——中岛同学和兰住在同一条街上！于是园子就邀请中岛同学和她们一起回家。
　　这时候栗田老师带着几个男生把教科书搬回来了，兰和园子回到座位上。
　　园子跟兰说：“放学之后走那一条路吧，正好给中岛同学一个惊喜。”
　　兰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而且她们还要把新一也拉过来。

　　中岛晴子正整理着发下来的书，这一堆书待会全都要背回家，不过这难不倒她。
　　毛利兰、铃木园子今年上四年级了啊，现在是柯南出现的七年前——如果一切按青山画的来。
　　之后会怎么样呢？不是还有蝴蝶效应这个东西吗，她会是那只蝴蝶吗？
　　毛利和铃木都是性格非常好的孩子。很荣幸和她们成为同学。
　　中岛晴子拍拍书包，书包现在变得特别结实。

　　然后呢，然后现在放学了。
　　毛利兰背起书包去找新一，园子则去找中岛同学。
　　兰告诉新一他们要和中岛同学从另一条路回家。
　　“她同意了？”新一问。
　　“嗯。”兰点头。
　　“我之前……”新一背起书包，书包猛地往下一沉，“……看到她好几次，她经常悠哉悠哉地闲逛。”
　　“这样啊……”兰若有所思，不知道中岛同学是不是已经看见过那个惊喜了。
　　接着他们四个在班级前门汇合，中岛同学和新一认识一下，然后他们就一起出校门。园子、中岛同学还有兰走在前面，新一跟在后面。
　　三个女生在前面聊天，中岛同学看上去还是有点紧张，园子一直在让气氛热络起来。有时候新一也会补充几句话。
　　很快来到一个岔路口，他们往另一个方向拐去。
　　走了没几步，中岛同学就好奇地问：“我们要去哪里？”
　　园子得意一笑：“是惊喜哦！”
　　中岛同学眨眨眼：“嗯，那……”
　　园子快言快语地继续说：“提前知道就不能算是惊喜了哦。”
　　兰无奈地笑了笑：“走这条路虽然会多几分钟，但是非常值得哦。”
　　中岛同学就有些不知所措地问了：“那这条路上有什么？”
　　“这你很快就知道了。”新一酷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毛利和铃木的性格非常好，非常热情，让中岛晴子觉得有点难办。
　　不过既然他们想带她去，那就一起去吧，他们的热情推荐肯定不会出错。
　　于是走上另一条岔路，直行，再直行，再转个弯，街道的两边都是楼房，再前面便是一片粉色的云霞。
　　那是樱花。
　　是啊，在东京，三月的尾巴属于樱花，这时正午的阳光温暖而不灼热，让人可以慢悠悠地走着。
　　于是两旁高大的樱花树慢悠悠地靠近，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树下。三月末明亮的阳光可以穿过花瓣，在地上留下浅浅的影子。这时候没有风，零星几片樱花掉下来。
　　不过他们听不到樱花落地的声音，因为这条路上还有一些人，他们几乎都是高中生。工藤说他们是帝丹高中的学生，毛利说他们四个以后都很可能去帝丹高中上学。
　　晴子感觉自己在微笑。
　　之后他们都没再说话。晴子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中，直到铃木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又指了指她的旁边。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工藤走到了毛利和铃木之间，而且他好像还在偷看毛利。
　　哎呦，是爱情啊～
　　铃木朝晴子挤眉弄眼，晴子回以促狭旳眨眼。

　　程晓晴回到了家，她感到十分愉快。
　　美中不足的可能是她早上带到学校中午又带回的午餐。谁知道今天只上半天呢。
　　她一步两个台阶上了二楼，掏出钥匙打开门，拿出便当放在桌上，在把书包扔到房间，关上大门并反锁，然后愉快地开始吃午餐。
　　父亲要等到快六点的时候才能回来。在那之前她去鼓捣鼓捣厨房吧。

　　睡眠充足的小学四年级生很难在这时候感到困意。吃毕午饭、清洗完便当盒的晓晴愉快地回到房间。首先从书包里掏出国文课本阅读——不管怎样阅读文学作品都是一种美妙的享受，可惜她对语文这个学科实在没法擅长起来。
　　虽然读得下去但是有些文字还是有点幼稚啊。
　　所以不由自主地觉得闷闷的。晓晴把国文书丢到书桌上，起身打开窗户，春风灌进来。
　　如果黑衣组织一定要存在而我们一定要摧毁它，那故事，诶不对，未来会怎样发展呢？
　　午时的阳光让水泥的地面都亮堂堂的。
　　比如说按照青山笔下的那样发展。
　　有备无虞，从看见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那天起，她就开始记录自己所记得的关于原著的一切。可是不够，因为她没看完，因为她忘了。
　　如果说，如果在她看到父亲寄来的信上“米花”的字样的时候就开始记录，那会不会再多一些呢？
　　因为她想要做一些事情所以她需要知道……
　　可是回过来，未来会怎样呢？想想看吧，她想，除了原著，不是还有同人这种东西吗。十多年前她曾看过一些出于恶趣味（应该这样说吗）的同人作品，含有阵营反转、世界融合、灵异、魔法等等要素。如果未来是按照这些故事来的话，那她可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她只有记得原著剧情这个金手指而已。
　　还有啊，那些隐匿的暗流会突然……像大白鲨一样。
　　亲爱的你看看这一知半解的情况，真是让人抓心挠肝。她可以说她了解主线剧情，她可以说她对某几个案件印象深刻，可是这世界甚至于某个案件又岂止青山所画出来的。
　　也许她彻头彻尾地不知道才更好吧。普通地出国留学，普通地回国就业就可以了。
　　她停止思考。
　　她还不如去看会儿书哈哈。

　　十多年前，她曾在物理课上学习了关于电磁波的知识。不过只是入门级别的，最好从专业的视角深入了解。
　　所以晓晴去翻父亲的书，翻到了一本厚重的书，与通信原理有关，父亲应该好久没看过了。
　　字好小啊。
　　她还要一边看一边做笔记，真的很费劲。
　　晓晴感觉时光飞逝，转眼间父亲就回来了甚至还做好了晚饭叫她吃饭。
　　可是比理论更重要的是实践，她想。
　　也许她还需要炫耀一下自己？很厉害的阿笠博士和工藤可是邻居哦。
　　所以大后天上学的时候就把那本大部头带到学校去吧，也许上课的时候会很无聊。
　　坐到餐桌边上，晓晴想到她最好在这个周末办点事，还要一点厚脸皮……

　　晚餐过后，晓晴很冒昧地对父亲说她想在这个周末很冒昧地拜访林女士。
　　父亲问她为什么。
　　晓晴就回答说，林女士亲手种了很多花草，她想问问林女士在东京可以种什么花，该怎么种。
　　父亲就问晓晴，晓晴和妈妈一起的时候不是也种了很多花吗？
　　晓晴回答，因为广东和日l本不一样，在广东种花只要在土壤干掉的时候浇水就可以了，但是日l本甚至还会下雪。
　　所以父亲就打电话给末永家了。他没说几句话，就让晓晴自己和林女士说话。
　　于是经过一番交流，晓晴和林女士约好周六下午在林女士家见面。
　　林女士还问晓晴：“要不要去车站接你呀？”
　　晓晴就说不用了不用了给你造成麻烦了……

　　于是周六下午，晓晴第一次独自坐电车，从中央线的大久保车站上车，到武藏境车站换乘西武多摩川线，直到多摩车站下车。
　　走出多摩车站后，晓晴按照标记好的路线走——这很好用，但是听到晓晴决定这样做的时候父亲却哑然失笑。
　　明明公式做题肯定是比个人的经验之谈更容易被理解接受不是吗。
　　反正——从多摩车站出发，走过几个街口，顺着那条街走下去，走马观花地看过十几个门牌，接着便是写着“末永”的门牌。
　　就是这里了。高高的围墙，厚厚的大门，让人完全看不到院子里的景象呢。不过两棵樱花树倒是十分慷慨地挺出墙头，在人行道上抖落许多花瓣。
　　晓晴站在门口，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才按下门铃。
　　门铃响了。门很快就被林女士打开，她身着浅褐色的连衣裙，长发披在肩头。
　　“下午好，林女士。”
　　“下午好，晓晴。”
　　林女士让晓晴进来，又把大门关上了。
　　她们沿着小径往大门走。
　　白天看到的景象和夜晚很不一样，在这个时候非常生机勃勃。
　　沿小径往前看是院墙，院墙根种了一排竹子，绿绿的长得比墙高。竹子边是一个透明花房，透明花房旁矮矮的灌木怯生生地长出许多许多的小叶子。
　　最高的是房屋和花房之间的那一排树，嫩绿嫩绿的一片，亮晶晶的。
　　房屋西南边有一棵比较矮的树，现在光秃秃的。
　　小径一直通往花房，但是在那棵树和那一排树之间分岔出了一段，她们要从那里进入房屋。小径两旁是绿色的草皮。
　　挨着房子的那棵樱花树下有个相当大的露台，上面缀着许多樱花瓣，可能从樱花开放开始就没有打扫过。露台边的墙根不知道种了什么，棕灰色的枝桠攀在墙上，但是泛着一层新绿。
　　南边的墙上也满是这种棕灰色的枝桠。
　　晓晴的眼睛有点看不过来。但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她该怎么和林女士说话且不尴尬？毕竟从十几二十年前起她就没有一张会说话的嘴。

　　这就是她想成长为的样子，她想，这样自信沉稳会说话的样子。
　　现在是日头偏西，一切都有点泛黄的时候。晓晴向林女士告别，说自己最好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家。于是林女士亲切地送她到车站，送她上电车。
　　临走前有自然而然地说谢谢呢。
　　晓晴真的很感谢林女士，她不仅和一个冒昧来访的小女孩进行了两个小时的交流并让她在自己的爱花上动手动脚（不过晓晴也没有搞砸就是了），还让一个嘴笨的小女孩颇自如地完成了与不熟的人的长时间对话，所以现在她们应该是熟人了吧开个玩笑。
　　而且真的很感谢，为了其他什么的……
　　比如说，林女士告诉晓晴，北边西边南边三面墙上的棕绿色枝桠是玫瑰，今年夏天它们会在这里第二次开花。
　　比如说，林女士告诉晓晴，那棵光秃秃的矮树是棣树，再过几星期会开白色的花。
　　比如说，林女士告诉晓晴，南边那棵樱花树下除了长出绿叶的球茎，还有百合花的球茎、番红花的球茎，林女士说她种了很多种。
　　再比如说，林女士告诉晓晴，房屋东南的那面墙上长的是紫藤，很快就会开花了。
　　还有林女士还带她去花房，展示各种植物，晓晴印象最深的是那株栀子花，放在地上可以到她大腿那么高，叶子浓而绿。
　　林女士想送晓晴一盆花，晓晴觉得不好意思，就说她怕自己把花养死了。
　　所以林女士就说试一试吧，这些花很美丽也很顽强哦，只要稍微呵护自己就能长得很好。
　　于是最后晓晴就抱着一盆花坐电车回家了。
　　林女士还和晓晴约好每周六下午都来一次，说说话啊什么的。
　　“晓晴真是个好孩子。”林女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