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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回城 ...

  •   此时已见熹微的晨光,因为方才的尴尬情况,她甚至想自己下地行走,但想来没不必委屈自己,见殷四郎没什么反应,于是继续在他怀里舒展着,绝不再动弹分毫以免扯到伤口。

      子书在前面开路,继续贫嘴,“钟大人莅临,真叫寒舍蓬荜生辉了。”
      钟令见到这院子,不免诧异,本以为他们的据点会是什么隐秘的林寨或山野之中,没想到还是座大宅子。

      头顶传来殷四郎的声音,“此处虽近城郊,却很安全,你在此尽可安心养伤。”
      她笑道:“今夜,多谢你们来救我,此恩情我钟令必不会忘,却要辜负你的好意了,等我稍作休息后,还要劳驾四郎送我回城。”

      殷四郎颦眉,“你的伤势不轻,不能再奔波劳累了。”
      “我也没想着奔波劳累,等天亮了,你派个生脸去报官,就说从河里捞到了我。”

      她原本的打算也是跃进河中,装作被凶手追杀到护城河边坠河的样子,先前让山英务必提前找到自己也是担心自己受伤后被其他人先找到暴露女儿身。
      她又看向子书,“子书啊,钟大人托你个事。”

      “哟,钟……呃,钟大人请说。”他盯着殷四郎的眼神,终于正经了。
      “你去给山英送个信,就说我已脱身,让她不必再去报官了,回家去等着我就成了。”

      子书笑道:“小事,我这就叫人去做,不过,钟大人,我们的底细你已经知道了,你是个什么来路,我们还不清楚呢!你与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她暗叹一声,我什么身份?说出来吓死你!
      我是个随时可以把你表兄弟两个拿去太子面前做交易的身份!

      她淡淡一笑,“太子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跟他结个仇也很正常吧,抱歉啊,四郎,这么说你爹爹,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的。”殷四郎也微微一笑。

      随后带她进了宅中,将她整个人安置在了前厅的一张榻上。
      子书不依不饶地跟进来,看着殷四郎为她又是倒水,又是垫软枕的,不高兴道:“钟大人,我们对你毫无隐瞒,你却如此不坦诚,若不是知你单枪匹马,我都要怀疑你同那假周载是一伙的了。”

      “哎呀哎呀,我说还不成嘛。”一陷入软榻,她便觉得又累又困,就着殷四郎的手喝了几口水,毫无心理负担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仰卧着,“唉,你们也不要怪我瞒着你们,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就像四郎你原先瞒着我一样。”

      殷四郎顿时便有些愧疚了,“你不想说便不必说了,你在不知我身份前,便待我极好,可见你并非心怀不轨之人,倒是我不好,第一次见你,便是刻意接近。”
      钟令回忆起初见,想到学宫一行是因方琇才会去宝应寺借宿,问道:“难道方琇是你的人?”

      “并非,只是巧合。当初假周载在信阳时遇刺,回来便称受了重伤,子书查到是你救了他,他还对你留意甚多,凑巧,我当初也是在信阳与他调换的身份,便也派了子书去信阳查探你的底细。”
      “他那些护卫中的奸细是你的人?”

      “是,也不是,他们是我母亲埋下的暗桩,当初行事,是受我舅舅指使,我事后许久才得知。”
      “那你舅舅欠我一刀,当初被一刀砍中肩膀的是我,不是他哦。”她得意地指着肩头。

      子书哑然,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殷四郎也是忍俊不禁,“你不怪我派人去查你?”

      “唉,都过去了,不提了。”笑话,怎么可能不怪,她最讨厌被人窥探了,一想到自己在信阳竟从未察觉到另一伙人的存在,更加气恼,只是脸上云淡风轻,笑道:“咱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不该计较那么多。”

      她一笑,殷四郎的心情就更复杂了,“你先歇一歇,我吩咐人熬药,等天亮了,我派人送你回城去,就说在河中捡到了重伤的你,已先行诊治过了,你要圆什么话,提前与他说……”

      ……

      江府,府门前两尊张牙舞爪的石兽上披挂满了纸钱,被晨风吹得簌簌抖动,平添几分森然鬼气。

      来往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人人脸上都面带惊恐,谈论着昨夜的几场凶杀案。

      刑部侍郎江伯瞻在家中被人暗杀了,御史中丞李琯在太清观回城的山道上死去,新科状元钟令离开江府后被凶手追杀,与之搏斗到大刀都卷了刃,却终究不敌,至护城河畔消失了踪迹,大抵已被河水冲走了尸体……

      大理寺少卿陈从谙从江府吊唁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的大理寺官员,个个眼眶泛红,当初是他们将钟令送来江府的,江大人还有个尸身,钟令却连尸体都找不着了。

      陈从谙心内也悲痛不已,回到衙门后未及难过多久,便收到了天子的旨意,要他亲自查办此案。
      很快,大理寺便收集到了昨夜凶手行凶的凶器,杀死江伯瞻的匕首是他自己随身的防身之物,看来其死前还曾做了抵抗,却不敌凶手,反被凶手夺走。

      杀死李琯的是几块铁片,片片都磨得锋利至极,那凶手杀死李琯之后为了脱身还用这铁片来声东击西,钟令与禁军在城中遇到的凶手也使用的是此物,禁军捡到的几片上还带着一点血迹……

      他看着这些铁片,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人去翻江冲一案的案卷及证物。
      等将证物都翻了出来,果然,他并未记错,当初江冲用来自尽的,正是这样的铁片!

      加上孙渠的死,今年内已经有四位朝廷要员和煊赫人物死于凶杀了,李琯等三人或许还能有些关联,他们都是随着太子起家的,但是钟令与他们能有什么关联?难道是因为借住在江府,撞见了凶手而被牵连……

      连杀数位官员,是寻仇,还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不过短短半日,京城内各种流言便已甚嚣尘上,各大小官员都已是人人自危。

      没想到到了下午,忽然传来个喜讯,郊外有几个老农清晨下河担水,在河滩上捡着了个人,他们将人救起后才发现是个受了重伤的年轻人,赶紧请医买药,到了下午这年轻人醒来他们才知道救了谁,遂在她的请求下将她送进了城。

      一时间,钟令的亲朋故交都纷至沓来,到了她家所在的小院才发现人还没回家,说是直接去到大理寺了。

      大理寺内诸位官员听闻赶紧来看,就见到钟令坐在一辆独轮小车上,看到他们便撑着身子要下车来,被推车那农人制止了,“大人,您有伤,不能乱动。”
      诸多同僚惊喜过来才留意到了她苍白的脸色,纷纷过来围住她,“是伤在了何处?”

      “可严重?”
      “有伤怎不回家养着……”

      面对同僚的关怀,她一一投去感激的眼神,又才道:“本是要去县衙的,来的路上听说是大理寺接了这案子,我还有些证物,想着先交过来。”

      人群后传来了陈从谙威严的声音,“再重要的证物也不如你这个人证重要,我若是你,就该先去医馆了,来人,将钟评事送去医馆。”

      “少卿大人,您先听下官把话说完。”她仰起头对着人群后说道。
      其余人赶紧让开路来,陈从谙却挥袖转身,“有什么话非要在这日头下说!”

      有几人忙也意识过来,都掏出银两来谢过那几个农人,还将那独轮小车也买了下来,七手八脚地将钟令给抬起来带进了厅中。
      孟寺丞挥退众人,“都先散去了。”

      都知道这是要案,众人也不好凑热闹,说了几句话便也三三两两散去了,至此厅中便只剩下了陈从谙、孟寺丞及钟令三人。

      人一散,厅中便拂过一阵清风,钟令没抑制住喉中的痒意,咳了好几声,咳嗽时面中又皱在了一起,眉心蹙起来一座小山,不必言说便能叫人察觉到她的痛苦,更不必提她右腹上的一点鲜红,竟是有鲜血渗了出来。

      孟寺丞一惊,赶紧向外喊人,“去请大夫来。”
      这可不是钟令的苦肉计,实在是受了凉没忍住咳嗽,竟扯裂了伤口,她摇头道:“不必了,大人,我说完话便去医馆。”

      陈从谙亲自倒了一盏茶给她,“是什么证物,让你这样拼命?”
      她苍白一笑,“并非证物,而是证言,大人,大理寺有内贼。”

      两人面上一惊,陈从谙道:“何出此言?”

      “凶手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江大人,从最开始,江冲他们想杀我,就是为了嫁祸给江大人,当时我还对江冲等人的供词有所怀疑,是昨夜听见凶手说话后才才有此怀疑的。”

      她浅啜一口茶水,“因那江冲是江大人的族人,起初我住进江府,便很有些提防,每日天一黑便离府外宿,清晨才回去,昨日却有些不妥,我虽极少动用江府的饮食,却也吃过几回饭食,唯独昨夜有异,我吃过之后便极不爽利,连提刀都费劲,没想到入夜之后,我所住的红叶台中忽然起了火,我的衣裳被烧到,便跳入了水中,事后被人救起时仍不免以小人之心怀疑江大人。

      然而我越想越不对,江大人若要杀我,直接往食物中下毒便是了,何必多此一举放火,我担心事情有异,会因我之故祸及江大人一家,便故意与江夫人争执了一场,请两位禁军将我送出府了,出府不久,我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大半,未想在路上会遇见袭击,我赶紧去追击那伙袭击我的人,追出城外我便想通了。

      他们足有五六人,却一路被我追赶,比起杀我,更像是引我离开,就好像在我住处放火、将我引入水中也只是为了困住我一样,我见到他们使用的武器时,猛然想起来当初江冲在狱中自尽用的正是铁片,而江冲一行的目标正是江大人,顿觉不对,想立刻回城去江府保护江大人。
      果然那伙贼人一见我回城便开始截杀阻拦我,我不敌他们,被他们刺中腹部后踢入护城河,他们果真不曾来查探我的死活。初落水时,我紧紧扒着堤岸,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说到此处,她的神情变得谨慎起来,“他们说,早知道我有武功,便不从我这儿下手了,为了给江冲递个铁片,差点连累了他们在大理寺的卧底暴露身份,如今他们想杀江大人,还得花人手先将我赶走,以免我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会护住江大人,令他们计划落空。”

      孟寺丞豁然开朗,“我就说他们移交过来时分明已经搜了身,怎么可能还有利器随身,果然,果然如此。”
      陈从谙当初便怀疑过是否是江伯瞻为了灭口,才收买了大理寺中的狱卒为他行此事,如今看来,背后却是另有他人。

      殊不知他这猜测其实已不算偏差了,但是钟令却另有猜测。
      江伯瞻能让那人出手杀掉江冲,必然极为信任他,她要做的,就是将水给搅浑,江伯瞻已死,那人必不再受他威胁,必能抖露出一些江伯瞻安排他做过的丑事,或许还能扯上太子一党,没抖露出什么也无妨,就算那人只是一个狱卒,就当是肃清司法、清理蛀虫,也算是她给江伯瞻上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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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土著女主,虽然主线是复仇但是并不苦大仇深,随地大小演,强大且可爱。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