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月泉》著名作家

36、第三十六节

　　碎片回归的一瞬，灵魂晶石开始溶解，玛格丽特感受着体内能量的剥离，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仍由力量的失去。

　　可是晶石溶解到一半，周围的铁链却开始了震天动地的晃动，整个恶龙深渊都在发出悲鸣，仿佛下一秒这里就会坍塌成为废墟。

　　“怎么回事？！”玛格丽特重心不稳，随着晃动的地面左右摇摆。

　　头顶的一处洞穴伸出来一个脑袋，朝着下面大喊：“快走，这里要塌了！”

　　“西拉怎么办啊！”玛格丽特捂着头，在坠落的碎石中喊道。

　　完全溶解晶石肯定需要不少时间，但是这恶龙深渊看样子像是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坠落的碎石越来越密集，空气中飘散的粉尘将眼前的出路当地一干二净，什么也看不见。玛格丽特的耳边杂乱，只有重物坠地的声音，眼睛还因为进了灰尘而发痛。

　　“先走吧！”金琥撕心裂肺的喊道，而后人就不见了。

　　混乱的人中，只有蒂斯非一动不动的站在晶石前，静静的看着沉睡在里面的西拉，仿佛天摇地晃都不存在，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溶解的晶石逐渐出现血色，蜷缩着的人也被一片红替代。

　　“诅咒，终于化解了……”

　　很快动荡逐渐安静下来，困住晶石的铁链“嘭”的一声断裂开。

　　等玛格丽特看向晶石时，那里只剩下一滩血迹，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西拉哥哥呢？！”荼蘼趴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滩血。

　　“西拉呢？！”荼蘼扯着蒂斯非的衣领，嗓子因为充血而有些沙哑，可力气却好似一点不少，蒂斯非的脖子直接被勒红。

　　蒂斯非看着荼蘼，一点情绪都没有，只有沉寂的哑然。

　　不知道从那条通道跑下来的金琥，气喘吁吁的站在玛格丽特身边，看了眼地上的血迹：“西拉和诅咒一起消失了，看来永泉国再也不用受诅咒的侵扰了。”

　　“……”荼蘼松开了蒂斯非的衣领，无助的跌坐在地：“怎么可能呢。”

　　“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到西拉。”

　　“……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了。”

　　玛格丽特看着手背消失的图腾，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这曾经真的有雏菊的存在吗，还是只是她的幻觉。

　　那一滩血迹被阵法吸收，最后什么也没留下来。

　　她是为了西拉才来到了永泉国，也是为了西拉在不小心跌入神月泉，最后也是因为西拉才回来，最后玛格丽特却发现西拉早就消失了。

　　如果没有十年前的那段如梦幻般的记忆，玛格丽特想，她怕是永远都无法认识西拉。

　　“所以，这个假国王到底是谁？”玛格丽特盯着蒂斯非，如同盯上猎物的豺狼。

　　蒂斯非无言以答，沉默着低着头。

　　“是曼荼罗？”荼蘼猩红的双眸中充斥着慢慢的恨意。

　　“不是，他已经和恶龙深渊化为一体了。”

　　得不到生泉水，又无法用西拉的灵魂解除西龙的封印，曼荼罗最后待在西拉的灵魂晶石边上，化作了困住他的四方石柱。

　　随着西拉的消失，诅咒的彻底毁灭，曼荼罗，应该也不复存在了。

　　都死了，蒂斯非发着呆，脑子里却是走马观花般回想着曾经的一切。他一个人孤寂太久了，偶尔看着那个假国王都会恍惚，这个假西拉和曾经的西拉一模一样，会温柔的和他说话，会对他微笑。

　　蒂斯非甚至在想，如果他不去寻找真正的西拉，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一直和那个国王生活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觉得无聊了呢。

　　对，他只是有些无聊。

　　浑浑噩噩的，玛格丽特都有些不记得他们是怎么从恶龙深渊上来的。

　　她本以为来到恶龙深渊找到西拉，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她可以成为拯救一切的英雄，无论如何，她都能救下自己仰慕的人吧。

　　可是命运偏是这般无情。

　　仙人掌林里，蒂斯非依旧跟在她们身边，玛格丽特现在急需转移注意，于是便恍惚的走在他身边。

　　“你还跟着我们干嘛？”玛格丽特有气无力。

　　蒂斯非看着眼前的黄沙，像是发呆，又像是专注着眼前的路：“我回去也走这条路。”

　　“你还回永泉国？”

　　“我家。”

　　出来时，外面的天仿佛被恶龙深渊的恶劣天气污染，一片漆黑，玛格丽特很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天黑了。

　　几人并没有打算休息，连夜赶回永泉国。

　　“如果假国王不是曼荼罗，还会是谁？你们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玛格丽特继续问道。

　　蒂斯非摇了摇头：“不知道……别问了。”

　　可能是玛格丽特太过心急，太想知道是谁在冒充假国王，所以完全没有留意蒂斯非不恰当的情绪。他也会难过？玛格丽特不会同情他，最起码，站在西拉的立场上来看，不回去同情他。

　　蒂斯非是可怜，但作恶的毕竟是达泽特。能理解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所以玛格丽特终究什么也没说。

　　永泉国出了新年和仙泉祭以外，大部分时间是有宵禁的，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但是一到晚上永泉国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可是今日几人刚走近路，绕到了古堡后方，就听到了嘈杂的人生，大家就像是喝大了一样，喧哗吵闹，还有咀嚼的声音。

　　“这是发生什么了？”荼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金琥偷偷地往前面瞥了一眼：“自从仙泉祭之后，大家就都这幅样子。你们不知道？”

　　玛格丽特无声的凝望着金琥：“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这是永泉国的习俗咯。”

　　“这怎么可能！”荼蘼反驳。

　　街道上挤满了永泉国的子民，他们疯魔一般，趴在地上啃食绿植，啃食着木桌椅。有的人甚至磕掉了牙，满嘴鲜血还在咬着什么东西。

　　大家瞪着无神的双眼，吃掉了所有能吃，或者不能吃的东西。

　　“你们都不知道？”玛格丽特看着永泉国土生土长的两人。

　　荼蘼已经完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说不出话，只有蒂斯非满目愁容，望了一眼发疯的百姓，最后摇了摇头。

　　“肯定跟假国王脱不了干系。”

　　“还好他们现在不吃同类。”

　　“愣着干嘛，赶紧去找国王啊！”

　　玛格丽特略带无语的瞥了一眼金琥：“万一人家很厉害，我们过去不就是送死吗？”

　　蒂斯非捞起袖子就准备翻墙上去：“送死也得去，永泉国的子民是无辜的。”

　　眼看着蒂斯非消失在城楼，荼蘼也憋着一腔怒火一脚踹开了大门，这两人急需一个发泄的地方，尤其在看到无辜的百姓变成了这奇怪的样子后，更是一点都忍不了。

　　但是，玛格丽特一把拽住准备跟上去的金琥：“你凑什么热闹？”

　　金琥看着玛格丽特，不太理解她的行为：“你难道就不想为你心爱的西拉国王报仇吗？”

　　“想是一回事，但是我又不傻。”起先她从来就没有觉得金琥的言论有什么不对劲，可自从她醒过来，她却觉得一切都很怪异：“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东西，你之前不是从未来过永泉国吗？”

　　金琥回避着玛格丽特的质问，挣脱开玛格丽特的桎梏：“你现在应该对永泉国的事感到好奇，而不是我。”

　　“你的事与永泉国息息相关。”玛格丽特不肯放开金琥，挡在他的身前。

　　金琥反握住玛格丽特的手，一字一句，极为认真的说道：“等到事情结束，我一定会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我们现在先上去吧，不然老国王可就真的绝后了。”

　　还有心思调侃，玛格丽特也松懈了不少。两人跟在荼蘼身后，一路朝着最华丽的议事宫殿而去，虽然玛格丽特也不清楚为什么她真确定人一定会在这里，但是平心而论，荼蘼确实有实力。

　　果然，他们远远的就看见了坐在国王宝座上的“西拉”，他握着神月泉的莹蓝色的神杖，高高在上的坐在上面。没了西拉的伪装，眼底只有傲慢。

　　冲动的荼蘼一刻不曾停留，准备直接冲上去和人对峙。玛格丽特手疾眼快，将人拦在身后，按住她的躁动。

　　“你到底是谁？”蒂斯非最受不了那人用着西拉的脸做出这么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这总他回想起恶龙深渊的那段记忆。

　　“西拉”一声叹息，摇了摇头：“你们居然不记得我了。”

　　男性的成熟嗓音被一副不男不女的声音取缔，就像是年幼的小女孩配上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别扭，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这声音为毛有点耳熟。”玛格丽特小声嘀咕。

　　“记得你？我只记得西拉哥哥，你哪位？”荼蘼早就受够了这个冒牌货，语气又直又冲。

　　那人笑了笑，属于西拉的脸歪曲扭转，就像是被人捏在手心，一双美丽的雾蓝色瞳孔也随之消失，脸庞不停地变化，就像是正在修改的泥人，他的脸上闪过许多人的模样，却唯独不是他的。

　　直到一双血橙色眸子在诡异的脸庞中凸显，玛格丽特诧异的看着那双眸子，脑子生锈般，所有的画面皆被堵在记忆最深处。

　　玛格丽特将荼蘼拦在自己身后，警惕的看着那个人，心中实在不想与他为敌。

　　“伊，伊思哥哥？”蒂斯非和荼蘼难得的一致。

　　“伊思？”玛格丽特想不明白，怎么把伊思给拎出来了，这到底算不算鞭尸？

　　伊思的笑容有些勉强，身体也晃晃悠悠的，坐上王位后，便瘫了下来。

　　“你怎么会是……”玛格丽特头脑发昏，越来越搞不清楚事情的发展了。

　　为什么假国王会是伊思，以及……伊思不是已经和安格斯一起死了吗？

　　这是一场刑罚。

　　和恶魔的交易后，他的灵魂晶石确实得到了永生，但是他的身体则是被恶魔夺走。伊思气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气绝，他沉默的看着大家，一言不发。

　　不知道算不算好事，玛格丽特汗颜。如果恶魔是伊思的话，他们或许可以想办法说服伊思；但是如果说不通的话，就代表他们要向曾经的亲人，伙伴下手，将他再次诛杀。

　　“伊思，如果真的是你的话，你又为什么要伤害永泉国子民？我不相信你是这样残忍的人。”玛格丽特由衷地想要和伊思交谈，再次见面，这太不可思议了。

　　伊思居然冒充西拉？难怪她当时总觉得西拉和安格斯很像呢。玛格丽特细细想来，伊思估计是完全按照安格斯的性格来塑造这个假国王吧。

　　“我的时间不多了，等到我仅存意识全部消失，恶魔就会出现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