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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偷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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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许问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看得苏尚卿有些发愣。
“......想要与他厮守一生,即便相隔万里,世俗纷扰。即便只是柴米油盐,也乐此不疲。”苏尚卿眼眸低垂,他仍是温柔的向她解释,只不过声音中带了些许颤抖。
“先生,可中原很远,我不会喜欢的……”她确是想离开王都,但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去这么远。
苏尚卿静默了一会,像是想说些什么给予劝诫,但终究无可奈何。
“抱歉公主,这次我不能帮你……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明白所谓职责,所谓担当。
皓月的风沙有些大,打在脸上竟是有些硬生生的痛。一路上祁放更是一直在哀嚎。
顾南昭到达时已是正午,稍作安排,便立刻去面见太子了。
骆驼的速度确是有些慢了。
“太子殿下。”顾南昭走进府中大堂内,便向太子行礼。
“顾将军一路劳顿实属是辛苦了。本王早便听闻顾将军年轻有为,此次便有劳将军了。”萧墨闫笑了笑,将顾南昭扶起。
“臣,定不辱使命。”顾南昭微微抬眼露出那双好看的眼睛,一双很清澈的眼睛。
随后那太子又交代嘱咐了些许,有关当地的讯息或是风情,好让顾南昭适应些。
不过,他本是将军,塞外倒也并非第一次来。
出了大堂,便撞见了早已蹲守在此的祁放。皓月早已进入了盛夏时分,也不知二人在门口立了多久,额上早己有了些细密的汗珠。
“又在偷听?”顾南昭看了眼祁放,而后蹲下来,摸了摸北稚的头,“三哥同意你来,不是同祁放一同玩乐的。”
这里并非顾家,一切都得小心,何况顾北稚还是个孩子。
照理十岁的孩童并非上战场的年纪,可顾北稚偏不听,辞别前夜又哭又闹,吵着要跟着。被顾老爷关了禁闭,谁知后来又偷跑了出来,一路跟着,混进了商队。若不是半路被北燕国袭击,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发现他。
那时早已过了边关,太子又催的急,顾南昭只好顺了他。
顾北稚被训斥了倒也不怕,躲在祁放身后,小手紧篡着祁放的衣摆,后者也任着他,时不时往身后护一下。
小孩微微探了探头,“北稚知道,北稚此行就是要成为三哥一样的英雄。”
他的小脸皱在了一起,眉目紧锁,看着倒还真有几分认真。
顾南昭笑了笑,“那说好了,英雄可都不会到处惹祸。”他伸出了小拇指,摆在了顾北稚眼前。
说到底,北稚也是个小孩,他点点头,也伸出了手,“说好了。”
自打顾南昭成为将军以后,常年在外头,也很少看见北稚,说实话对他来说也是想念的紧。
算了吧,就当破一次例。
又叮嘱了些什么,待管家将北稚带了去,顾南昭才起身。
少年抬眸,正好撞上了祁放略有些幽怨的眼神。顾南昭只觉得有些好笑。
“祁公子,都听到了些什么?”他压低了些声音,一边走一边问,以免被他人听到。
祁放偷听已是惯犯了,算是练就了一种技能,他如要是想听,便是隔了墙,也听个八九不离十。
“公子,我不明白,那太子殿下为何还要迎娶那十一公主,既要灭国平乱,又何必多此一举?”
“祁放,太子殿下所想做的,我猜测不了,便是护国大将,那也是臣下,从来并非决策者,你我更不是。”
不知为何,这院内竟专门开了个湖,湖内早已开满了荷花。一时间,竟让人有些忘怀。
“对了,祁放,明日我与太子殿下前往王城,你替我看好北稚,不许乱跑。”
祁放倒是笑了,眼中有些戏谑的模样,他凑近了些,“那,拉勾?”
顾南昭愣了愣,而后拍开了祁放的右手,有些无奈的道:“拉什么勾,又不是小孩。”
白衣少年径直走向不远处的房门,行走时带来的微风,稍稍带起了他的衣摆。
留得祁放一人抱着不平,他怎么料的到堂堂一名将竟是要带十岁孩童。
…………
“不行”温知许在床上翻了翻身,而后坐起来“不行,不行。”
怎么可以这样便向阿爹屈服。
她看了看身旁一侧的侍女笑了一笑,“姐姐……不如衣服……”她向侍女靠近了些许,“换一下?”
侍女明显是有些无措的,但奈何倔不过她,被迫答应了。
今日那中原皇子前来王城提亲,大多王军都集中在王城中,四周的官兵倒是要少很多。温知许的房间是有些偏的,正对着的是一堵门墙,一般这边守卫就少一些,何况今日?
如是想着,她随手捡了个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转头的时候看了眼床边有些担心的侍女。她早已写了信,以便告诉阿爹,只是自己想要出逃,以免阿爹训责那侍女。
温知许朝她笑了笑,而后纵身一跃翻出了寝殿,她的速度很快,一连串动作很是娴熟,却也很静,像猫一样。
可这事先没有人告诉她,如何翻墙,像是无师自通,又或许她本就有这方面的天赋。莫名竟然还有了些归属感和自豪感。
她觉得有些荒唐,将这没由来的归属感甩的一干二净。
她很快翻过了城墙,围墙边有几棵树,温知许藏在其中,嘴角稍稍的上扬,她倒要看看,那太子有什么好的,竟都劝她嫁……
如是想着,温知许趴在那棵树上,悄悄地观察着四周。
不远处确是有一队人马,约莫几十人的模样。为首的应是那太子,一身水蓝色的锦袍,绣着些金色镶边,衣袖上像是绣着一只蛟龙的模样,由于有些远,以至于她看不清他具体的样貌。
“我看这太子和平常男子也没什么区别,皓月那么多男子,哪个不比他强。”温知许连番换了好几个动作,却怎么也看不清,只有个大概身形轮廓。只得作罢,握着手中的木条,百无聊赖。
正打算换一个舒服些的姿势,谁料身侧一小截树枝却被自己压断了去。树枝倒也不重,落在沙地上没有多大声响,不过对于一个藏匿于此的人来说,无异于放了爆竹那般。在树枝落地的瞬间,温知许的心也凉了半截。
应该不会被发现的,这么轻。温知许想着,睁开了眼,也不知是不是她在吓自己,睁眼的瞬间,却是好像对上了那位白衣男子略带惊讶的目光。
“怎么了?”一旁的太子看向顾南昭,少年正看着远方某个方向,像是有些出神。
“无事,看见了只猫。”顾南昭回了神,才意识到失态,回应着太子。
“猫?”萧墨闫有些惊讶,却也未说什么,见没什么大事便只阔步向官内去了。
树上的人见状,跃下树便跑了。
仗着戴着个面具,温知许直接在街上毫不畏惧的瞎转悠了起来。王城内也太闷了,根本无人可欢,这不得出来走一走。如是想着,什么太子,什么婚嫁全都忘了个干净。
“诶,小二给我来两盏上好的酒水来。”温知许笑着走进了附近一家酒馆,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了。
这酒楼可比她之前寻的风月楼好多了,倒也不是说非常高雅,起码每张桌椅是齐全的并非缺了个角什么的。就像是从未见过这些新奇玩意一般,她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四处张望着。
这酒馆内有一说书人,由于温知许离得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说书人说的可有些起劲了,手里拿着个扇子时不时摇两下,讲到激情之处,将扇子一合,一敲,声音有起有落,引得多数人沉浸其中。
温知许倒了酒水,托着腮,接着看。倒也真奇怪,这人长得很年轻还带一小孩,逢人便举托起那手中的铜盘想要去讨要点什么,如果有好心人愿意给上个一两银子,那小孩便愈发地高兴了。他们讲得应是个悲情故事,什么考取功名,什么离逝,什么化蝶,动情之处竟有人还哭了起来。
一个故事讲完,人才散尽,原来被众人簇拥着的二人也从那个台子上下来,想随便找个位置休息会。由于温知许一个人,位置又离的近,他们便顺道坐下了。
“姑娘也爱听书?”祁放笑了笑,在得到知许的应允后也倒了些酒至杯中。而后又提起水壶给北稚倒了些水,水入碗中时发出了悦耳的声音,北稚也是渴了端起来便喝了一大口。
“你们刚才讲的故事本......本姑娘很是喜欢。”温知许点点头表示赞同。
“第一次说书。”第一次,他堂堂名将竟无用武之地,只得在这说书。后半句他没说,也不敢说。这说出去,得多没面子。
“所以……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嘛?”温知许看着祁放有些认真的问到。
“算是吧。”祁放绕绕头,故事的最终他只道二人化为蝶,若真为蝶,也算另一种相爱吧。
“姐姐喜欢故事?那我到时让三哥给你讲,三哥可比祁放哥哥厉害多了。”
这下祁放直接一把把北稚拉进了怀里,手盖住了他的嘴“你提三哥干嘛?”
北稚看了眼对面的温知许,而后学着祁放也压低了声音,“祁放哥哥不是想赚钱吗?三哥……”
“什么钱,这事不许让你三哥知道,听见没?”祁放像是不太放心,“不然,要让你三哥知道了,我们俩都别想在出来了。”
北稚的眼睛猛地睁大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小手放在祁放的手上,想要扯下。
温知许在一旁看着有些想笑,她突然间有些怀念以前的生活。
正当时,一行身着整齐的身戴兵甲的官兵再一次的打破了这场面。
不好。温知许想着,也顾不上和那神叨叨的两人打一声招呼便往里跑,那表演台后有一个风屏,她就躲在了后面。
祁放和北稚愣了愣,看了眼门口的几名官兵,一个个腰间佩剑,凶神恶煞的模样,一进门便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店家是名女子,已经上了年纪,走到为首的官兵前,笑着解释道,“这……是怎么了?小店向来未做过什么亏心之事。”
那官兵笑了笑,“知道,此次前来只因公主殿下。”他拿出了画像,要求让他进去。
店家也拗不过,只好作罢,让他搜寻。酒馆一瞬间就安静了许多,好像刚才的嬉笑如过往云烟。
“在宫里毕恭毕敬,出来摆什么臭脸。”温知许看着那队人马,悄悄的往后退着,身旁还有扇窗,这也不高,直接翻出去便可。
的确,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立刻打开了窗子,趁所有人没有注意便只身翻墙逃了出去。留那剩下一屋子的人,有的害怕着,有的迷茫着,还有那不肯放弃的官兵。
街边的人很多,不一会她就混进去了。
不过人潮拥堵,身材本就娇小的温知许一下子便随着人潮给挤走了。
差一点摔去,却是撞着了个人。
他轻扶了她一下。
当缓缓抬头的时候却是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睛,面前的男子很眼熟,但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