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的歌》周楠不吃鱼

1、飞回纸飞机

　　明哲高级实验中学开学典礼上最后的压轴节目，后台走出几个人，为首的人穿着一件整洁的白衬衫，聚光灯在他站上舞台的一刻亮起，灯光径直穿过他单薄的身体，从而勾勒出深藏于其中的完美身形，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捏住话筒架。他轻咳一声话筒里发出阵阵噪音，而后一道清冷的男声通过话筒响彻整个礼堂，抬头看向台下的观众，视线与一双熟悉却又陌生的眼睛猝不及防相遇，一眼 恍若隔世。
　　礼堂外的大雨还未停歇，反而越发滂沱，空气中弥漫的白色水汽，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下。路边的汽车飞驰而过，溅起巨大的水花，留下了一道极为模糊的残影，仿佛一朵水中绽放的烟花无声地替周晤妄庆祝他重新回到故人的身边。路灯倒映在地面的积水上，雨滴落下，打散水中映出的人影。“同学，为什么淋雨？”刚才台下与自己对视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沈书逸的身旁打开了伞，两人站在巨大的伞面下，如同一方小天地，与两旁隔绝。
　　“同学，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沈书逸侧头看向身旁那人，确实总觉得他是自己所熟悉之人，却又找不到与之相关的记忆
　　“不认识”
　　“……你的眼睛很漂亮，我叫周晤妄，妄想的妄”周晤妄将自己手中的伞递给了沈书逸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开了。沈书逸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出了神。一直在旁边停着的车突然亮起了灯并且按了两下喇叭，车里的人从车窗探出个头“小周啊！别淋雨了，送你回去了”
　　周晤妄用手指摸了摸鼻尖“来啦！”
　　周晤妄一回到家就跑到他爸书房一屁股坐下扬唇一笑“爸，我见到他了，一点都没变，哈哈”
　　周父嗓音里隐有笑意“是吗？我给你们安排在一个班，培养培养感情怎样？”
　　“还是你懂我”周晤妄猛地站起来“走了”
　　正式开学第一天一大早班主任急匆匆走进教室就通知来了个插班生随后朝门外招招手“进来吧”
　　少年斜挎着书包，头戴式耳机挂在脖颈，校服领口微微敞开，低着头一声不响的站上讲台“我叫周晤妄，逢晤的晤，妄想的妄”老师在一旁赔笑着连连点头。
　　台下的沈书逸抬起眸子，与他视线交汇，台上的人脸颊泛起红晕迅速错开他的眼神，捏紧拳头压抑着心中的羞涩
　　这时老师笑着拍拍周晤妄的肩，抬起手指了指沈书逸旁边的空位“你先坐那边吧老师现在也腾不出位置给你，将就一下，如果之后有意见再跟你调”
　　“好的”周晤妄不疾不徐的迈步走过去座位上的沈书逸垂着头毫无感情说道“谢谢你之前给我伞”周晤妄转过头看着旁边的人“我有那么可怕吗？就这么不想转头看我”
　　沈书逸闻言也扭过头看向周晤妄“不是，没有”周晤妄顿了顿，随即绽放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逗你的，我们真的没有在哪见过?”
　　粉笔一次次划过黑板，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雨，雨滴落在树叶上发出阵阵声响。沈书逸坐在窗边杵着脑袋看挂在玻璃上的水珠，周晤妄从一边探出个头“在看什么？”
　　沈书逸一惊“没什么”
　　“都做两周同桌了沈书逸，你跟我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沈书逸眼里平静无波，态度冷漠的如同冰山一般，让人望而却步。
　　接下来的几天里周晤妄试着与自己的同桌沟通交流打好关系，但沈书逸总是以各种理由不理人，找各种借口跑，好似跟他水火不容一般
　　又是一个周末，小雨忽至，淅淅沥沥落在窗沿上。周晤妄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在日记本上总结这几天沈书逸对自己的态度和自己对他的热情，计划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泛黄的日记本记载着太多故事，像是一首单曲循环的歌，风吹起时间的书，定格在那一天……
　　阴雨连绵的夜晚，六岁的周晤妄蜷缩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被人迷晕拖上了车，卖到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成了一个农户家的孩子。他小小一个，被束缚在那，不能逃脱。小小的周晤妄试着逃出这里，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他被打被骂，甚至被虐待。小小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另一个被拐卖到这里的小朋友出现。那个小朋友总是每天都偷偷从买家那里跑出来，折很多很多纸飞机送给周晤妄，他说“我们也会有一天能像纸飞机一样飞到远方，飞向自由”
　　那个小朋友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来看过周晤妄，自从自己逃出生天后，就一直在四处打听当年送自己纸飞机的人，到底是谁
　　回想着这十几年的遭遇，周晤妄望着窗外的雨丝淡淡勾唇，可能他都把我忘了
　　从开学典礼那天抬头对上那双眼睛，周晤妄的内心就开始涌动着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他才会主动亲近那座大冰山。他的心头在这一刻泛起莫名的焦虑，有种让人窒息的恐惧感，像是要压死他一样
　　一早，雨过天晴，整座宅院充斥着鸟语花香，窗前的树梢上挂着几滴要掉不掉的雨滴跟刚来那天一样，周晤妄戴着耳机，斜挎着书包，但这次校服穿的规矩，端着一张小乖脸，眼神都没停留过放下包就到一边跟同学聊天。沈书逸扭头看过去，他坐在隔了几桌的位置，戴着眼镜，跟班里学习好的优等生交流
　　一到课间休息，身旁的人刚拿起习题站起身，沈书逸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拉住了周晤妄。周晤妄心中一颤，目光瞥过来，一时怔住
　　沈书逸轻轻开口，声线如雪压在树梢“可以给我讲讲题吗？”
　　周晤妄闻言又坐了下来
　　周晤妄发现自己的同桌好像不怎么好动，总算是软磨硬泡给他哄下了楼。在周晤妄打球时沈书逸坐在树下，凝神看着手中的书，偶尔有树叶飘落到树叶上，他用手轻拂开。周晤妄累了之后又坐到沈书逸旁边跟他聊聊天
　　“沈书逸，别睡了，下晚自习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沈书逸像童话里的睡美人被王子吻过之后悠悠转醒“不顺路”
　　周晤妄抿了抿唇“那怎么每天的回家路上我都能遇到你？”
　　沈书逸提着书包的手一顿，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微笑，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周晤妄没有选择与眼前的人并肩走而是远远地跟在他身后，他微微眯起眼眸打量着身前那人书包上的挂件，若自己没看错的话——纸飞机。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沈书逸旁边握住他的手腕“哥哥你喜欢纸飞机？”
　　沈书逸漆黑的眼睛依旧明亮，却更加的淡漠凝视着周晤妄的双眸“我喜欢的是纸飞机一般的自由”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的一瞬间，周晤妄的脑畔开始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周晤妄，你把我手腕弄疼了，松手”周晤妄下意识松开了手，低头看着沈书逸泛红的手腕尴尬和害羞使他的耳根变得通红，充斥着羞怯。看他这样沈书逸眼底流露出笑意，转身进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