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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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食铺打烊了许久，忽然有人来敲门了。
萱娘去开门，见外边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陌生男子，一问，才知是花奶奶的儿子。
记着大娘子的交代，萱娘连忙把他迎了进门，又跑去叫通知沈春蕙。
沈春蕙和沈春宜正在堂屋里算钱记账，听到消息连忙起身往食铺走，一面让萱娘去拿水壶茶杯来。
两人走到食铺，便见一个陌生男子僵直地站在食铺里，一脸局促。
“我刚才让你坐下的，你怎么不坐呀。”萱娘拿着水壶水杯从后头赶上来，见那男子还站着，生怕被大娘子说她招呼不周，连忙开口问道。
花大郎手足无措地摆摆手，“不用，我身上脏，不用坐。”
他白日里在码头做挑夫，今儿回到家，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就被花奶奶催着来给沈春蕙送消息了。
如今天气热，人在外边走一圈都热汗直流，他们做挑夫的，一趟一趟地在日头下挑东西，汗水更是从早到晚都没停过，早浸得衣袍都臭了。
闻着鼻端的汗臭味，花大郎悄悄地后退了一步，生怕熏着她们。
沈春蕙在桌旁坐下，笑道：“没关系的，坐吧，对了，你是花奶奶的儿子？怎么称呼？”
花大郎犹豫了一会，才挑了离她们最远的位置坐下，身体绷得紧紧的，像是被先生批评了的学生一样，“是，我叫花大郎。”
萱娘瞅准时机给他到了一杯凉水，“花郎君，喝口凉水吧。”
“哦，好。”花大郎机械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迅速地放了下来。
沈春蕙等他喝完了，才问道：“花奶奶可是找到人了？”
如今坡子巷里住的大多是租户，很少有本地人，住了十几年的更是没有，花奶奶也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问了许多人，才打听到两户二十年前住在那里的人家。
花大郎把情况地简单地说了一下，站起身来便要走，“沈大娘子沈二娘子，我先走了。”
沈春蕙连忙喊住他：“你先等一下。”
花大郎立即顿住了，低头看了沈春蕙一眼，又迅速挪开眼，垂着头问道：“沈，沈大娘子，你还有什么吩咐？”
沈春蕙没看他，转头吩咐萱娘，“去装些樱桃来给花大郎拿回去。”
“不，不用。”花大郎连连摆手。
沈春蕙不容拒绝地道：“杨梅不是给你的，是给花奶奶的，你替我拿回去给她尝尝。”
花大郎犹豫了许久，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萱娘提着一篮子小圆球似的，橙红橙红的樱桃出来递给他。
花大郎谢了又谢，才接过去。
等他走后，沈春蕙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怎么找个住在那里的人都这么难。”她原以为真正的困难应该是在于没有人能清楚地记得十几年前的人和事，却没想到开头就这么难了。
“想开点，能找到人就已经很幸运了。”沈春宜轻声安慰道。
沈春蕙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慢慢找吧，多找人打听打听，总能打听到消息的。”
十八年而已，又不是几十年，以前住在哪里的人肯定有很多都还没过世，只要人还在世，总能被找到了。
次日，早食卖完，沈春蕙和沈春宜便去了泰宁坊。
沈春宜本想叫谢端一起去的，但想起昨日花大郎那副局促的样子，便打消了念头。
昨日她和蕙姐儿穿的都是寻常的细绵衣裙，头上也只插了一根银簪，花大郎见到她们都手足无措的。
而谢端生得贵气，穿的也是华服，她真怕花家人见到他会局促不安。
到了坡子巷，才走到巷子，远远地就见花奶奶院子的门口处，朝巷子口的方向张望。见到她们，她立即起身迎了上来，笑眯眯地道：“你们来了啦。”
沈春蕙把手里的一包酸梅糕递给她，“我今儿做的酸梅糕，带来给花奶奶你尝一尝。”
花奶奶连连摆手，中气十足地道：“你们来了就来了，还带这东西来。你们昨日让大郎带回来的樱桃，我们都还没有吃完，今日就又带来点心来了，也忒客气。”
沈春蕙把酸梅糕塞进她手里，“一点小心意，说不到客气上去，你老就收下吧，不然我以后都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推不过，花奶奶只好收下了，叮嘱道：“下次……呸呸呸……”
她连续呸了几声，“瞧我连话都不会说了，没有下次了，今儿一定能找到你小姨的消息。”
沈春蕙笑道：“托你吉言了。”
花奶奶一面带着她们往门口走，一面道：“你们先随我进屋坐一坐吧？”
找人也不急于一时，沈春蕙便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门。
跨过门槛，便看到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搭着两排竹架子，上边晾满了衣裳，对面是三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三间，东西边厢房和院墙处各搭了一个棚子，里边各砌了一个灶台。
看到如此景象，沈春宜便知这是大周的群租房了，就是不知花奶奶一家住的是哪几间屋子。
想着，花奶奶在东边的第一间厢房前停了下来，一面推开们，一面满脸不好意思地道：“屋子小，你们别嫌弃。”
门刚推开，一道奶声奶气的童声响起，“奶奶，是你吗？”
花奶奶嗳了一声。
沈春蕙抬眸瞧去，便见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女孩从靠近门口的床上滑了下来，扭头看见她们，瞪圆了眼睛，糯糯地问：“你们是仙女姐姐吗？”
小孩儿瞧着伶俐可爱，沈春蕙不由得软了语调，“我们不是仙女姐姐哦，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是仙女姐姐呀。”
小女孩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仰着小脸道：“仙女姐姐漂亮了，姐姐也漂亮。”
沈春蕙蹲下去摸了摸她的头，“你也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呀。”
花元娘开心地笑得眼睛弯弯的，“我叫元娘。”
“元娘，快拿凳子出来给两个姐姐坐。”花奶奶把酸梅糕放在靠窗的桌子上，又取了糖出来冲糖水。
元娘乖乖地应了一声，从床底搬出两张小凳子放到小矮桌旁让沈春蕙和沈春宜坐。
这间屋子不大，却收拾得整整齐齐，屋里放了两张床，靠里一张横放，靠外边一张竖着放，两张床之间挂着一张蓝色粗布帘子，现在窗帘被挂了起来，可以看到里边的床上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瞧着只有两三个月大。
窗帘右边靠墙的位置放了一个四层高的架子，上边摆满了零零碎碎的东西，针线篮、陶罐、碗筷、菜刀之类的。
架子旁边就是沈春宜和沈春蕙面前的这一张小矮桌，桌上放着昨日那一小篮樱桃。
樱桃被吃了一些，还剩下大半。
花奶奶冲了三大碗糖水，端给她们之后便搂着元娘在她们旁边坐下，一面跟她们说那两户人的情况，一面端着碗喂元娘喝。
糖水齁甜，沈春蕙和沈春宜都喝不惯，元娘却喝得一脸满足，眼睛亮晶晶的。
糖水喝完，花奶奶也把那两户人的情况讲完了。
原来花奶奶一开始的时候是想找屋主打听情况的，谁知道十八年里，坡子巷的屋主都已经换了一轮了。
眼看着从屋主那里找不到人，她便又去找租客打听，然而租客来去就更频繁了，十八年来，坡子巷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轮租客了。
一连打听了几日，逢人就问，她终于找到了两家十八年前曾在坡子巷住过的人家。
第一户人家现在就住在泰宁坊，与坡子巷隔了几条街。
第二户人家则搬到了隔壁的泰安坊，也不远，走上一刻钟就到了。
话说完，沉默了一会，花奶奶往门口瞧了瞧，不好意思地道：“我儿媳还没有回来，要等一会。”
“没关系的。”沈春蕙毫不介意地道，说完，她指了指樱桃，“樱桃不耐放，你们早些吃了，免得放坏了。”
花奶奶抓了一把樱桃塞给她和沈春宜，“你们吃。”
“不用。”沈春宜把樱桃放了回去，“我们常吃，都吃腻了，你们吃。”
沈春蕙接了，摊开手放到元娘面前逗她，“你想不想吃樱桃啊，姐姐喂你好不好？”
元娘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花奶奶。
沈春蕙捏起一个放到她的嘴边，“吃吧，奶奶都点头了，你看是不是。”
花奶奶无奈地点了点头。
元娘眼睛噌地亮了，长开嘴巴一口吃掉了樱桃，开心得露出了一嘴小白牙，软软地道：“谢谢姐姐。”
那又软又乖的样子，沈春蕙稀罕不已，不住地夸道：“元娘真乖！真有礼貌！真棒！”
元娘吃完一粒樱桃，沈春蕙喂一粒，一人吃，一人喂，气氛相当和谐。
沈春宜则在一旁和花奶奶说些闲话。
从花奶奶的话里，沈春宜也了解到了一些她家里的情况。
原来她的儿子花大郎是一个挑夫，儿媳莲娘平日里除了带孩子外，还接一些浆洗衣服的活计来补贴家用。
花奶奶之前一直住在乡下，但儿媳生了第二个孩子之后，就没有办法一边带两个孩子一边接浆洗衣服的活计了，便把她接了过来，让她在家里带孩子。
说了一会话，莲娘便回来了。
莲娘身材高挑，瓜子脸，只是肤色有些黑黄，瞧着气色不太好。
几人寒暄了几句，花奶奶便带着她们去找那两户人家。到了第一户人家，敲门瞧了许久，隔壁邻居经过，说他们一家都去城外的甘泉寺烧香祈福了。
沈春宜三人无法，只能去隔壁的泰安坊找另外一家。
到了第二家，幸好有人在，只是在的人是家里的儿媳，她们要找的人是婆婆。
那儿媳说她婆婆回乡下去了，得过几日才能回。
这一趟寻亲之旅，再次无功而返
回去的路上，花奶奶满脸不好意思：“我今早上就该先去看一看她们在不在家的，也免得你们白跑一趟。”
沈春蕙安慰她：“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来就是了。”
分别时，沈春蕙让她再给她们留意留意还有没有别的人。
花奶奶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等她走后，沈春蕙忍不住叹气道：“第一次就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人不好找啊。”也是因为她们没有找人的经验，才没有想到让人先去打个招呼，才白跑了一趟。
沈春宜安慰道：“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下一次就不会跑空了。”
“也是。”沈春蕙有被安慰道，“希望花奶奶能给我们打听到更多人吧，我就不信就再也找不到其它人了。”
沈春宜想了想，沉吟道：“一个人打听还是太慢了。”
沈春蕙侧目：“那你想找谁？”
沈春宜笑道：“谢少卿啊，都说衙门有人好办事，让他去帮我们去打听打听，肯定事半功倍。”
上次是她狭隘了，有这么好的资源在，不用岂不是可惜了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