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阿姨不太老

162、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罗亚的汽车开车二十分钟，在芙蓉镇和另外一个城市的交汇处停下。安亦阳吩咐几句从车上下来。
　　随后，汽车重新启动，朝巴黎的方向开。

　　安亦阳从来没放弃对孙郗的戒备，从来没有。
　　自从安甯的手机莫名其妙被偷的那刻起，他心里就断定，孙郗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虽然隐退江湖多年，但卢大勇的人脉没断，当天就给安亦阳推荐一个代号叫A的私家侦探。
　　A很厉害，第二天找到孙郗的下落。
　　安亦阳猜得没错，他就在芙蓉镇。

　　当安亦阳出现在孙郗所住的旅馆的门外时，他多少有点吃惊。安亦阳非等闲之辈，但没想到这么快被他找到。
　　“谈谈？”

　　安亦阳表面上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但眼底的慌乱无处可逃，很快被孙郗捕捉到了。

　　孙郗得意的笑，满脸主导者的姿态，他慢慢从口袋里抽出根香烟，点燃。
　　不过风很大，马上烟圈吹散，叫他装逼的样子略显狼狈。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
　　嘴依旧硬。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骚扰别人的妻子，企图破坏别人的家庭，却反倒说他没有资格。

　　安亦阳面无表情，突然挥起拳头打下去。
　　君子动口不动手，但他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只有暴力才能解决问题。

　　孙郗早预料到了，快速抓住他的手腕，语气满是嘲讽，“安亦阳，几年不见，长本事了。”
　　“废什么话！你再敢骚扰我妻子，信不信我打死你。”

　　“那就试试啊！”

　　他们还挺懂礼貌的，怕影响旅店的生意，没在人家门口打架，而是移步来到街对面的巷子里。

　　就这样，两个三十六岁的男人，一言不合动起手。

　　这场斗殴没持续多久，被镇上巡逻的警察发现。
　　“你们干什么呢？”

　　安亦阳不是孙郗的对手，这时候脸上已挂了彩，但他依旧没有停止的念头。
　　孙郗感觉同他这么菜的对手继续打下去是种耻辱的事。一脚把他踹到旁边，做了个stop的手势。

　　“谈谈谈谈……”

　　这时安亦阳才察觉到腮边的疼痛，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要是叫安甯看见，他该如何解释才能叫她相信？

　　“你们干什么呢？”
　　巡逻的警察是亚洲面孔，见他们也是黄皮肤黑头发，所以说的中文。

　　安亦阳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拭伤口，理直气壮道:“他骚扰我妻子，他没安好心。”

　　警察不能听谁的一面之词，侧过脸问孙郗，“到底怎么回事？”

　　孙郗正低头扫掉衣服上的灰尘，眉头自看见安亦阳那刻便不得舒展。只听他气呼呼道:“是他先使用阴谋诡计，抢走了我的爱人。”

　　“你，你，你胡说八道！”

　　安亦阳被他的信口雌黄气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警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个男人都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怎么都是恋爱脑？

　　男女之间的感情纠纷无论在哪个国度都不好处理，警察又批评教育几句不要打架的事，就被同事一个电话叫走了。

　　直到警察消失安亦阳才想起丢手机的事，如果他指证是孙郗砸窗盗窃，或许警察会把他抓起来。
　　他决定打电话报警，“喂，我是之前在芙蓉林路边丢失手机的报案人，我发现犯罪嫌疑人了……”

　　话没说完，手机被孙郗抢下随手丢到角落的垃圾桶里。
　　“安亦阳，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动不动就找警察，他是三岁小孩吗？

　　安亦阳勉强叫自己沉住气，“你不是同意谈谈吗？谈完之后就滚远点，再也别来打扰我和安甯的生活。”

　　他们身边是一家咖啡店的后门，门口有供人休息的长椅。孙郗悠闲地坐到长椅上，又从口袋里拿出根香烟点燃。
　　刚刚那根被安亦阳抢走扔掉，他烟瘾犯了，此时大口大口地吸着。

　　见他不理人，安亦阳气势汹汹地走到他身边，磨牙道:“孙郗，你到底想干什么？”

　　孙郗抬眼看他，嘴角扯出一丝轻蔑。
　　他就喜欢见他这种气急败坏的样子。

　　“安亦阳，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孙郗吐出团烟圈，想听听安亦阳如何狡辩。

　　听到“怕”这个字，安亦阳如遇雷击，他后退两步，发神经般傻笑两声。
　　“孙郗，我爱安甯，比你爱她多很多倍。”

　　听见这句话，孙郗瞬间停止所有动作，盯着安亦阳的瞳孔紧紧地收缩。

　　两双眼眸激烈地对峙着。

　　安亦阳的气势很快败下阵来，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说的没错，其实我一直很害怕，害怕安甯最爱的人还是你，害怕我只是那个退而求其次，我更害怕只要你来找她，她就会和你走。”
　　他长吸口气，好叫自己把话说完，“毕竟，你们之间，有过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毕竟，你们之间，有过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这句话的每个字像一把把尖刀那般，直挺挺地插入孙郗的心脏。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在烟雨巷里，他说过的话:“孙郗，我给了你两年多的机会，是你不珍惜她，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步。”

　　他讨厌安亦阳，甚至憎恨他，不仅仅因为情敌的关系，更因为他刻在骨子里的真诚。他无论对谁，无论做什么事，永远本着一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心。

　　这点他永远比不上。

　　突然，孙郗像被一种魔力控制，他站起身朝巷子口跑。他叫自己相信安亦阳的话。
　　丁甯最爱的人是他。
　　只要他去找她，她就会和他走。

　　丁甯爱他！！！
　　愿意和他一起走！！！

　　“站住，孙郗去你哪儿……”
　　见孙郗莫名其妙地拔腿就跑，安亦阳先是愣了下，紧接着去追他。

　　跑到巷口时，不知从哪冒出一辆车，安亦阳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车上下来的人抓了上去。

　　孙郗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大叫，不确定是不是安亦阳发出的，等他回头时发现人没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嗖地从他面前飞了过去……
　　……

　　安甯认为这么耗着不行，在安亦阳走后不久她拨出之前收到短信的那个电话号码。
　　听筒里先是传来一阵忙音，对方似乎很意外接到她的电话似的。

　　接通后，对方仍然不语。
　　安甯屏住呼吸，咬紧牙，一字一顿，“孙郗，是你，对不对。”
　　对方:……
　　“我们见个面吧。”

　　“好啊。”
　　似乎正中下怀，孙郗回答的极快 ，好像怕晚回答一秒，她会改变主意。

　　熟悉的声音在安甯的耳畔回响，这两个字说得轻巧，还带着几分懒散，叫人不认为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仇怨。

　　安甯又深吸口气，决定再次先发制人，“回云岭吧，地址我稍后发给你。”

　　没给对方反应的余地，她果断把电话挂掉。

　　云岭。他们在云岭，就在云岭彻底结束。

　　安甯简单收拾下东西，临行前留了张字条给安亦阳。
　　“对不起，我太想去老墨山看雪了。”
　　思来想去，又在下面附上四个字。

　　等我回家。

　　飞机是在黄昏时刻到达云岭的，所幸肚子并没有不舒服。到现在的月份坐飞机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她是双胎，空乘人员又对她格外照顾。只是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因为她在飞机上一直做噩梦，梦见孙郗和安亦阳打架，并把他打死了。

　　机场广场上的巨大LED显示屏上依然播放着云胜集团承办的“云岭欢迎你”的宣传片，周围人来人往喧闹不休。

　　安甯在手机上确定好位置，给孙郗发了定位，约他一个小时之后见面。

　　因为民以食为天，她现在饿了，要找地方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对付那个不愉快的事情。
　　自怀孕后安甯胃口大开，不知不觉胖了三十多斤，不过她属于只胖身体不胖脸的体质，胳膊再粗，脸上也不长什么肉，尖下巴依旧明显。
　　所以她总是被梳妆台上的镜子欺骗，认为自己不太胖。

　　安甯打车专门去了那家和安亦阳约会过的云岭小烧店，和孙郗也是约在附近见面，如果两个人能不经意遇见，或许事情能提前解决。
　　她倒是没希望能那么幸运，她只盼望这次孙郗别耍滑头，如时赴约。

　　小烧店的老板只剩下老板娘，询问下得知，老板几年前得癌症去世了。
　　有那么一刻安甯的精神是恍惚的，世事无常，安亦阳要是哪天病死了，她会怎么办？
　　她要照顾两个孩子，岂不是累死了，但愿她先死吧。

　　安甯破例喝了点酒。

　　她用大衣把自己裹得严实，老板娘没看出她怀孕，只是问她为什么不脱外套，是店里的空调不暖和吗？
　　安甯慌说自己感冒了，但没吃头孢。

　　酒足饭饱之后，安甯沿路朝约定的地方走。

　　很多很多年前的那口枯井，后来被小肉丁游乐园复盖，因为游乐园是公益性营业场所，被政府部门支持，所以好多人没办法动它。包括成为首富的孙郗。

　　天气冷，露天的游乐场少有人光顾，大多数项目都是关闭的，只有几个像密室逃脱、鬼屋这样的小项目还在营业。
　　这次，孙郗先发来信息。

　　到了。

　　枯井被填满，上边是摩天轮。

　　安甯走到摩天轮后面，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孤零零的，只有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背对着她，深色系的长外套，笔直修长的身材，像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安甯缓了口气，径直朝孙郗走过去，走进才发现他脑袋周围的缕缕青烟。

　　寂静的夜色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安甯下意识停下脚步，孙郗察觉到身后的异样，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良久，孙郗先开口。
　　他笑道:“你变化还挺大的，这要是在大街上碰上，我都认不出来你。”

　　安甯眨了眨眼，她可没心情和他扯淡，但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先察言观色。
　　“你变化也挺大的。”她的语气淡淡的。

　　孙郗来了兴致，脸上洋溢着无法言明的兴奋，“说说看，哪里变了？”

　　安甯皱了下眉，她tm哪知道哪里变了，不过随口一说。
　　“啊，变瘦了。”
　　想他现在处境不好，肯定茶饭不思，茶饭不思必定会瘦，她感觉自己的这个答案并不敷衍。
　　孙郗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一直靠药物治疗神经痛，那些药物或多或少都有激素，他感觉自己要发福成白面馒头了。

　　她竟然说他瘦了！

　　她到底有没有仔细看看他！！

　　换句话说，她到底记不记得他从前的样子！！！

　　越想越气。

　　相隔迤逦的月光，孙郗气呼呼地盯着安甯看。
　　他没说错，她的变化的确大。
　　从前她不爱梳这么复杂的发型的，初次见面她甚至是个光头，后来也是短发居多。
　　他止不住抬步迈向她，同时掐灭手指间燃烧的半截香烟，好叫自己的视线更清晰些。

　　她从前是有婴儿肥的，如今变成棱角分明的脸庞，岁月在她脸上留下很多美好的痕迹，把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

　　忽然，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一阵风，把安甯的半边的发绳吹掉一个。

　　安甯不是不喜欢复杂的发型，是她懒得梳。

　　有安亦阳这个造型师之后，她每天的辫子不重样。
　　这个编到头顶的蜈蚣辫是安亦阳临走前给她梳的。如果保持得当的话，可以挺三天，挺到安亦阳回家给她洗头发。
　　月份大了，安亦阳的工作是能推则推，保证最对三天回一次家。

　　没带多余的发绳，安甯索性把另外的几个辫子也散开。
　　她在夜风中肆意地甩甩头，不久，变成一头小波浪。
　　金色的麦浪，在肥沃的土地，起起伏伏。

　　月光如春水般流淌。

　　孙郗不由得看得痴迷，一时间忘记此刻是寒冬，还是盛夏或春色。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丁甯，美得像一幅油墨画，时间的沉淀让她变得厚重，让她充满魅力。
　　她今年二十八岁了。
　　如果当年他遇到的是这样的她，肯定会对她一见钟情的。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何时遇到她，他注定都会对她，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