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同人·落宫观怜花帐中暖温香》花鄉曦

2、无奈已是是非人

　　昏辉绛染，挽风徐徐，花城披散着头发歪在廊下闭目养神。

　　谢怜方沐浴完毕，才擦干了头发，随手扯了件袍子披上，便领着几只死灵蝶出来寻花城。一出房门，余晖映照下，那袍子随风摆动浮出荧光点点，衬得谢怜浑身上下仙气萦绕，气度非凡。自来到此处，谢怜这些日子受了花城太多天珍地宝，这袍子不过冰山一角。

　　谢怜只顾去寻花城，走着走着发现迎上前来的灵蝶越来越多，终于在他身前凝成一条光线。谢怜沿着那光，转了几个弯，上了一栋之前未曾涉足的精美阁楼。几扇门大开着，朝向正是绝佳的落日山景，此阁是为瞭望台。

　　花城正在阁外的台廊下，背对着谢怜来的方向，面着夕阳，单手扶腮，歪在地上。阁内中央设有一张矮桌，备好了各色茶饭糕点，两幅墨玉碗筷。

　　“这里真美。”谢怜迎着夕辉进来，悠悠于那小桌旁坐下。花城笑道：“哥哥喜欢就好”也起身来，挨着谢怜坐在一处。

　　“可是三郎.. ”谢怜有些担忧道，“你在这山巅上为我建如此排场的宫殿，收藏无数奇珍法宝，又设了三十三道结界隔绝各方窥探，现在还用这佛宝浮光锦与我做浴袍... 实在是.. ” 过于奢靡？谢怜忽然觉得这个词说出口，似在责备花城的好意，正迟疑，又想起自己之前为等花城回来做的那些微不足道的事，相形见绌，也是不好意思再提。谢怜其实如今也有其他办法，的确也不该扯着雍容惯了的花城和他一起过苦哈哈的日子。更何况.. 谢怜自己本是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大的，若要过回从前.. 他也并不抗拒，甚至可以说.. 这也是现在他想给花城的。

　　花城见他没有说下去，一个翻身躺在了谢怜腿上，拈了一缕谢怜的头发于指尖一面盘弄一面笑道：“哥哥以一己之力肃清天庭上下… 若非你坚决不肯，如今就是这天地共主你也做得，我淘来这些玩意又算什么，若有一两件看得上眼.. 就全当是给哥哥解闷了..”

　　谢怜微微一愣，他从未将天上事与这些供养联想在一起过，现经他提点，的确也是这个缘故：若他此时不肯消受与之功德相当的福报，若这福运散去别处，还不幸给心术不正的人得了，是会惹出其他祸端的。

　　“只是还有一点，你说的不对.. ”谢怜温柔地看着花城，喃喃道：“.. 我不是一己之力，全是因为有你。”

　　花城将目光转向他，笑道：“可若不是因为你，我早就不存在了.. ”

　　突然又被表白，谢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微笑着，将指尖轻轻滑过花城的面颊。

　　忽然被他捉住了手，花城道：“更何况哥哥不肯留在上天庭，却守在人间等我..” 说着，他将谢怜的手背贴在唇上，闭了眼，似在享受一缕柔和的阳光“ 日后我若是哪里亏欠了哥哥，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谢怜低着头，听着最爱的花城慢条斯理地与他说着“道理”般的情话，谢怜觉得，他这一生，再也不会比现在更幸福了吧。

　　谢怜随意捡了颗果子放在嘴里，确是自己喜爱的口味，很久没有人在意了，他一来，又全都有了。

　　“一直都觉得我们认识很久，那日终于发现是真的时，我当时就想.. 这造化啊.. 除了捉弄人，终于还是有件好事是留给我的.” 谢怜浅浅笑道。

　　“或许吧，只是当时再不让我找到你，我其实是想去天道一探究竟的。” 花城漫不经心道。

　　“天道？三郎想如何探？” 谢怜有些吃惊，因为镌刻着一切众生奥义的天道早已被上力封死，是连他这样神明也不敢轻易触及的领域。

　　“自然是去闯” 花城挑起一边眉毛，表情变得些许微妙，道：“我到底是想看看.. 那三生石上，到底有没有你的名字？ ..还是那只是因我少时困苦，自己给自己造出的一个美梦..？”

　　原来他也有过迷茫，不过这也很正常，谢怜消失了将近七百余年，认谁找也是会找到怀疑人生的。“那后来如何了？”谢怜追问。

　　“正巧贺玄那时来告诉我你终于出现了，还一上来就给搅了个鸡犬不宁..” 花城忍不住笑了。

　　“啊 … 真的是无意为之..无意为之.. 哈哈..” 谢怜也有些难为情，跟着一起笑了。

　　“…然后我紧赶慢赶来到与君山，你却要嫁给别人，我当时那个心情啊… ”

　　“三郎！” 谢怜就知道花城要这样捉弄他，果然话锋转到了此处，他立即喊停，二人调笑了一会儿，说到高兴时，又抱在一起在地上滚作一团。

　　谢怜闭着眼，安安静地趴在花城身上，听见那花城继续喃喃道：“..如果你当时真的嫁了别人，过得平安喜乐，我想我应该.. 就不需要存在了吧... ”

　　“胡说八道什么呢，首先我是男的，怎么可能嫁人？第二，我永远都需要你，你不可能消失；第三..嗯.？”

　　花城起身，亲吻了谢怜的脸颊，道：“还有第三？”

　　“有，第三，请三郎答应我，将来无论怎样，绝不可触犯天道。”

　　“..嗯？” 花城有些意外，因为谢怜说这话时神情十分严肃。然而谢怜并不自知，他已然生出了天地之主的气势，而每当他发令的瞬间，都可让对方感到前所未有的法压。第一次是那日谢怜主动风流.. 而这，已经是第二回了。当下花城心中有数，然并未多言，只又一手卷了谢怜的一缕头发放在唇边，道：“.. 是，殿下。”

　　谢怜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于严肃了，于是立马又冲花城和颜道：“抱歉啊三郎，我不是那个意思.. 快来与我一起用饭吧，都要饿死了。”

　　花城抬手一挥，谢怜条件发射似的抓紧了袍子，却原来只天色昏暗了，花城在令灵蝶去点亮了几盏灯火，谢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二人吃了一会儿，又说笑着滚在地上嘻闹了起来，翻滚着..相拥着..

　　谢怜本是个母胎单身，之前从未有过任何云雨体验，自从那日给花城开了荤，似乎尝到了甜头般，只日日夜夜要与他在一处。而这也正中了那花城下怀，他对谢怜的索求也是愈发大胆.. 每天换地方、变花样，不重样地铺张.. 只为哄那谢怜高兴。

　　直到有一天..

　　“不.. 等一下三郎，不要..”

　　“.. 不要？”

　　“不..三郎，我是想说.. 你不要太心急了，会很辛苦的..” 谢怜有些焦灼，不知所云。

　　“辛苦？我令哥哥.. 很辛苦？”

　　花城衣襟已退一半，又被谢怜扯了回来，他微微蹙了眉，一副凄婉的模样，实在绝色！ 美人在前，谢怜被问的一时语塞。辛苦？哪里怕辛苦？根本就是怕他不想和自己辛苦.. ！

　　“呃.. 不、不是的，你先坐好，我有话和你说。” 谢怜好不容易梳理了神志，要与他说话。

　　花城乖乖地扶起身来，按谢怜要求的他坐好。

　　谢怜道：“三郎，你.. 有没有觉得我哪里不一样了？”

　　“哥哥指什么？ ”

　　“我有没有.. 一种力量，会影响到你？”

　　“…有啊。” 花城坦然道，“你的魅力一直都...”说着，脸又贴近了来..

　　“停！ 你应该知道.. 我不是说这个.. ” 谢怜赶紧打断到，想了想，又叹道：“或许正如你说的.. 自从白无相事了后，我真的不一样了..”

　　“..哥哥，其实这于你，并非坏事。”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花城开了口。

　　“那于你呢？” 谢怜反问。

　　“..我？”花城一愣，婉儿一笑道：“.. 于我而言，只要还能和哥哥在一起，无论怎样都是最好的。”

　　有些事，冥冥中已经发生了变化。此刻二人心中会意，互相握紧了彼此的手。

　　谢怜还是感应到了自己内海的变化，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他听到了新的声音，似乎来自比上天庭更高的领域，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召唤。新的大门已经向他开启，且由不得他作选择。

　　“谢谢你，三郎，这些日子我真的很开心，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快乐过..” 谢怜紧紧抱着花城，好想永远也不要放开。花城闭着眼，深吻着谢怜的额发，喃喃道：“哥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万事有我。”

　　“三郎啊.. 可能真的有一件事我从头到尾都错了…” 谢怜低声道，“.. 苦修的尽头，看来并不是自由。” 谢怜的眼眸里似有星轮转动，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是枷锁。

　　“但如果能锁在一起的人是哥哥，那便是我天大的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