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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真心假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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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以期看着席嫒,那人像是状态也不大对,却只在原地没动。
席嫒本来是打算和傅静初说一声,让楚以期先说完的,可是楚以期默然片刻,却道:“走吧。”
楚以期像是抿了点酒,整个人都像是青梅酒腌过一遍。
蛋糕是宣檐月和傅静初一起切的。
因着今天在场都是关系亲近的这几位,于是宣檐月还趁乱在傅静初脸上蹭了一抹胭脂色奶油,顺势亲了一下。
这一幕格外明目张胆,于是聂垂影抱着时云杉的手,笑盈盈地问她:“你们圈子里请人做个迷信吧,还有人是异性恋吗?”
“谁知道,都怪席嫒吧。”时云杉耸耸肩,说,“她开的先例。”
“是吗?”
“嗯。”
聂垂影笑了,问她:“可是她们说你大学就喜欢我。”
“少听席嫒胡说八道。”
“不是席嫒说的。”
“嘘。”时云杉不爱吃甜食,喂了一块蛋糕给聂垂影,视线落在另一边楚以期和席嫒身上。
楚以期面带着笑,如果不是席嫒过于了解他了,或许还看不出这人在走神。
席嫒收回目光,遥遥和傅静初对视一眼,眼神示意过,就接了电话出去。
楚以期看着那抹婷婷的人影消失在转角。
她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说分手的是她,突然回来的也是她;说是朋友的也是她,可希望席嫒对她是特殊的,也是她;说要避嫌的是她,可是没有拒绝好意甚至暧昧回应的还是她。
在席嫒的角度来看,是不是像是若即若离,给人希望又不肯回应,钓着人又不准人及时止损。
席嫒一首拿着手机,另只手拿着一份傅静初专门准备的蛋糕,没有放芒果,半糖。
是许昭时的电话,问她顾余的事,说希望她别批顾余的申请。
席嫒说了几句,隔着灯火阑珊,宴会厅里的人一身长裙,长发半散,落下几缕在鬓边,一双眸子漂亮得过分,像是诗里写到的美人微笑转星眸,可又说不上的落寞。
转开注意,又回了一句:“明早我过来和珍妮弗见一面。”
终于再站在一起,楚以期却又说不出方才想说的话了,只是在席嫒问她的时候,说:“没事。”
席嫒其实有所预感,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所有楚以期没说出的话都可以帮忙补全,只是问她:“晚上回外婆那边吗?”
“嗯,说好了明早吃云吞。”楚以期顿了顿才说,“外婆让我提醒你,吃完饭才准走。”
“那不成,我五点走。”
楚以期抿着唇:“你自己解释吧。”
“嗯。”
再次碰上面,是隔天录歌了。
录完苏落渐问席嫒:“晚上聚一下,记得来。”
楚以期看着她,听见席嫒说:“好的,开完会马上来。”
……
席嫒拿着杯子,冰酒散着隐约的香气,冰块碰在杯壁,清脆地响着,因为已经没有人在了,所以显得格外清晰。
她垂着眸子,看不出情绪怎么样,楚以期看着她,过了片刻,抬起手抓住了席嫒的手腕,她说:“别喝了。”
席嫒其实酒量一直不错,所以其实清醒得很,她嘴角含着几分笑,也没有要放下杯子的意思。
楚以期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从席嫒指尖拿过了杯子。
席嫒往后靠着,换了个随性自在些的姿势,视线停留在楚以期衬衫掩着的手腕上,过了会儿又抬起眼看楚以期。
席嫒轻笑一声,说:“楚以期,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楚以期没说话,沉默听着席嫒说完。
“坚定不移要跟我分手的人是你吧,走得多干脆啊。但是总是让我有一种错觉,觉得我们其实……觉得好像没这么糟糕的也是你。但总要时不时强调我们分手了,不合适的人还是你。”
席嫒缓了口气,抿了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拿起来的酒,说:“你到底要我站在什么位置,又该做什么事呢?”
或许酒精使然吧,人总是会做一些明明理智觉得不对的事情。就像席嫒的语气控制不住的激动。
就像席嫒说完话把酒杯重重地磕在桌子上。
席嫒自己愣了一下,突然注意到楚以期因为刚刚想去拉她被玻璃渣划伤了。
明明自己其实手心流着血,但席嫒没注意,只是叹了口气,从自己包里找出一片创可贴递给楚以期。
楚以期说:“对不起。”
在这一个瞬间,席嫒几乎是同时就说:“抱歉,刚刚没注意。”
房间的灯光温暖而旖旎,但两个人之间却又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楚以期想说帮席嫒处理一下——因为其实她自己注意到的并不是自己的手指,她只看见了,席嫒手心的血迹。
但楚以期刚刚开口,就被席嫒的起身打断了。席嫒说:“我去洗个手。”
“你……疼不疼?”楚以期只好换了措辞。
席嫒停下脚步,无声笑了一下,但开口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语气:“没事。”
席嫒再次往房间走,正好看见楚以期出来,手里拿着她的外套。
席嫒接过来,说:“谢谢。”
说完席嫒就转身要走,楚以期拉住席嫒,在席嫒视线落在她手上的时候又犹豫片刻赶紧放开了。
鬼使神差的,她问席嫒:“所以刚刚游戏真心话,你是想问什么?”
席嫒看着她,隐约觉得楚以期是想说出来的,说她最想听的那个答案。
“算了吧。”
席嫒站在门口,在暖色的灯光里看向楚以期。
不知道为什么,楚以期有点慌,像是心脏被人攥紧了。她不确定是因为席嫒的语气,还是她的眼神。
——连眼神她其实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有些落寞,但似乎又是平静的,带着点她看不懂的温和。
“我想知道的真心话,想看见的事,从来都没变过的,只有过那两件事。我问过你了,也得到过答案,不止一次。”
在那一瞬间,楚以期是想说什么的,所以席嫒也等了下,看楚以期失语,又才呼了口气,说:“所以你看,何必呢?双方都不开心的事,有什么问的必要吗?”
楚以期伸手,却突然不敢去拉席嫒了,她听见席嫒说:“走吧,回去了。”
席嫒说着“回去”,却没跟她们一起走。
她说:“我隔天得去出个差,就不回那边了,路上注意安全。”
“你喝了酒,有司机吗?”
“有,拜拜。”
聂垂影算是对她们之间氛围转变最敏感的一个了,几乎是立刻就悄悄问楚以期:“她,你们怎么了?”
楚以期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样,说:“没什么,就之前这样。”
就是好像身份转变了。
存心要避开的人,成了席嫒。
楚以期其实想说出来席嫒想要的真心话的,不管席嫒是不是真的无所谓了。
——她还是想说。
想当面告诉那个人,她想听见的,出自于真心的答案。
第二天一早,楚以期没有活动,匆匆吃了早饭就出门了。
留下四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聂垂影缓缓开口:“我赌一百,这次是期期要去追席嫒了。”
“跟一百。”
“不赌了,这明明就是一个事实。”时云杉说,“我出一百,席嫒绝对故意钓期期。”
喻念汐沉默了好久,终于说话了:“你们俩有什么区别,我觉得这都是明显的事实。”
聂垂影却说:“那也不一定,我们席嫒就是有点脾气,就是累了那怎么了?我也出一百。”
剩下四个人盯着她,都选择了跟时云杉站在一边,所以后面产生了另一个赌约,时云杉聂垂影和孟一珂统一选择至少一个月才能和好,聂垂影还押了两百进去。
不管怎么样,楚以期出门立刻就去了兰榭,有工作的时候席嫒其实更喜欢住这里,只是抽空常去老爷子那边。
门卫认得她——她以前也常来,和席嫒牵着手有说有笑地走进去。所以在她进去的时候还问了一句:“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还好,谢谢。”
“但是席小姐好像不在吧,昨儿出去了就没见着她回来。”
楚以期愣住了,随即笑了笑,说:“没事,我进去一趟。”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去看看,就算只是看见关于席嫒的东西。
——她出门其实给席嫒打过电话,但是她关机了。
她到门口,正好看见阿姨出来,看见楚以期便笑了笑,说:“小姐最近都不在,说要出去散心,让我把菜都收了。”
楚以期点了点头,还是去输了密码——3579。
在很久以前,她还跟席嫒开玩笑,说这串密码好啊,倒着看是从她们遇见到在一起,正着看是各自的生日。
原来还没改啊。
楚以期抿出来几分淡淡的笑。
可是进去之后每走一步她都像是走得很艰难。
她看见,冰箱上贴着的一张张蝴蝶便签不见了踪迹。
——原本席嫒以前一忙起来就容易忘了吃饭,所以楚以期每次在这就盯着她好好吃饭。
遇到有几次席嫒生病的时候,还写了些忌口和适宜的饮食,简单标了菜谱,每次席嫒都把纸贴在冰箱上。
有时候楚以期着急赶活动,也会给楚以期留张纸条什么的,席嫒通常也就往上面贴。
楚以期还劝过她说贴这么多你又不会看,而且和你这极简主义的装修不搭吧。可是席嫒说:“我就要贴,反正这个蝴蝶便签多好看的。”
“贴,反正你家,贴贴贴。”
其实也并没有贴很多,因为再往后的日子,她们更多会住在另外她们一起买的房子。
楚以期胸口紧了紧,她转过身,把自己拿了一路的永生花珍而重之地放在玄关柜子上。
如果她回来了呢……就能看见了。
虽然楚以期没留名字。
楚以期没见到人,又回了鹭洲岛。
楚以期蜷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甚至一度有点要睡着的迹象。
迷迷糊糊之间,她想,席嫒……
到底可能在哪呢?
散心……她把这两个字念了几遍,却是越来越不知所措。
明明只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分离,可或许是最近两人相处模式过于别扭,或许是席嫒的态度忽地变得难以猜测,楚以期就是觉得一刻都不能忍受。
非要说出一句真心,确认些什么。
另外一边,席嫒刚好在机场接到慕如今,端着咖啡谈点事。
“你怎么不陪楚以期?”
席嫒说:“就当散散心,希望我们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把这次合作谈好,然后我要出去了。”
慕如今有些意外,但他下意识就不相信席嫒真的不打算管楚以期。他说:“出差啊?”
“不算,算我私人行程。”
“你怎么想的,不怕她真也不找你啊?”
席嫒安静了一会儿,说:“我总不能,每一步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