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者的自述》惊尾

27、篇章——寂寥

　　天很好。
　　其实自从人造太阳诞生后，天气一直很好。
　　可今天格外的好。

　　我们来到桥上，客形知舒服地眯着眼趴在栏杆的一边，说：“今天的太阳真好。”
　　“你怎么知道咱们看到的是同一个太阳？” 见不里立马起了精神，看他的神情似乎在期待一场辩论。
　　“…好吧，我的世界里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度假。” 可客形知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扑哧。” 看到见不里吃瘪我不禁笑出声来，见不里先是瞪了我一眼，然后跟着笑了出来。
　　这场没有开始的辩论最后变成我们三个笑成一堆的场面，而路西法站在一旁看傻子似的看着我们。

　　边笑我边在脑中感叹：
　　我想不到该怎样孤身一人走过这漫长无边的寂寥，可好像我又不需要孤身。
　　在人生这场漫长的旅途中，我从来不缺少同伴。

　　海面上有着光的影，路西法的右手涌出泊泊鲜血。
　　我知道，要开始了。

　　*

　　先是狂风和巨浪。
　　见不里和客形知早早的就找好位置躲避，但路西法说我必须淋到海水，我想我知道理由。
　　——因为要多一份感知。
　　而这份感知更可以坚定我的决心。
　　我叹了口气，被扑来的海水淋湿，头发软趴趴地粘在脸上，我顺着发根拢了拢，眼前湿漉漉的，我不敢睁开。

　　接着是灼烧。
　　很突然，我的皮肤上传来刺痛，一场大火在我身上蔓延。在叫出声的前一秒路西法捂住了我的嘴，我颤抖地抓他的衣服，却发现他的身体已经筋挛。
　　我咬咬牙，抱住了自己。

　　最后是寒冷。
　　彻骨的风雪，让我感觉血管被冻住，眼球上也已敷了一层霜，看东西雾蒙蒙的。

　　然后一切正常。
　　我往下倒，客形知和见不里跑过来抱住我，而我哆嗦着去看路西法。
　　他一个人跪在那里，看起来有些可怜。

　　没等我多想，路西法已经站了起来，他右侧的海水中出现了一个漩涡。
　　“来吧，这是【万空】的入口，我已经打开了。”
　　我犹豫了一番，问：“可以再说几句吗？”
　　“嗯，” 他看起来毫不意外，“当然。”

　　我扭头看他们，竭尽全力挤出一个笑来。
　　“万物即我，我即万物。往后的每一次日升日落，都是我在给你们打招呼，记得回应哦。”
　　客形知哭得有些崩溃，见不里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不过眼眶有些红。
　　“嗯，会的。”
　　我签上路西法的手，笑得温柔而真诚。
　　“我们不是陨落，是又一次重生，在无尽未来里，我们终会相见。”
　　“到时候，客形知你给我讲讲你为什么会是人鱼，见不里带我看看你的故乡，好不好？”
　　“……”
　　这次没人应了。
　　“不要悲伤，不要难过，这个世界将如预期中那样，光耀夺目，你们的未来同样如此。”
　　“另外，不要忘记我。”

　　——请牢牢地记住我，要思念我，要想我。
　　——请爱我吧。

　　我看着他们点了头，然后主动拉着路西法往后退了退。
　　我们的身后就是漩涡，漩涡之下是我不熟知的世界。
　　我希望我能在面对未知之前眼里是熟悉的人。

　　“式或界，记得那个约定吗？”
　　路西法附在我耳边轻轻说。
　　“什么？”
　　“我带你飞好不好？”

　　「希望他不要为此生气，下次再带我一起飞」

　　“……我会飞起来的，对吗？”
　　“嗯，飞得高高的，所有人都会看见你。”
　　明明是哄小孩子的话，我却很高兴。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就走吧。”

　　少年恣意地笑着，拉着我跃入了虚空。
　　我所看见的地球上的最后一件事物，是冉冉升起的太阳。
　　它正发着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