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二）》无知者无畏

1、完

　　一直都在追寻着梦的踪迹，直到捉住后，才发现原来梦早已支离破碎，留下的，也许只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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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雾似烟般缭绕，我独坐在一片荷上……当年……似乎当年也是这样。我望着那座似乎很熟悉的府邸，那墙角，一个瘦小的，脏脏的女孩儿，正伸手向那锦衣华服的少年在讨要着什么……阿，这样呵……
　　如今的我，只不过一丝游魂，游荡在天地乾坤之间……
　　观遍了红尘起落，看遍了百炼钢化作那绕指柔。
　　似乎已忘了什么，呵……当年……
　　……
　　我陪娘娘走了一遭，见到小王妃被吊在水牢里，娘娘也于心不忍了，可是王爷不干。这样未必他有道理，所以王爷把我叫到书房里，狠狠的责骂了我一顿：“紫姝，娘娘最好不要管这件事！”我默默的受着，正如各位看到的，我只不过是个奴婢罢了。奴婢是不能够管主子的事，不是吗？
　　娘娘是王爷的生母，皇上的养母。皇上的娘亲——郝淑妃死得早，所以一直是当时的正宫皇后娘娘养着。而王爷却一直是在宫外的，因为皇上的原因。
　　王爷性情虽不甚豪爽豪爽，但对于这样的事，王爷一直都没有计较，并且王爷对娘娘很好，就像皇上对娘娘日益冷淡一样。
　　我是娘娘的贴身侍女，也是王爷的密探——对于皇上。王爷平时虽不说些什么，也不爱出风头，但私里却心计如织，而我的实际意义就是把皇上的一举一动都如实禀告王爷，并且保护娘娘。但娘娘对我却视如己出，仿佛我是她的女儿。娘娘是一位和善的妇人，她对任何人都是那么的好，虽然皇上因为王爷对娘娘堤防有加，娘娘依旧对皇上宠爱如故。
　　王爷是在前年冬日娶的王妃，那时候我陪娘娘一同去参加王爷的婚礼。王爷当时儒雅俊逸的面容严肃之至，不同于往日温润面容的冷酷。因为王妃与王爷的婚姻完全是一场政治联姻，王妃是当时丞相的幼女。八抬大轿抬到王府的时候，那小小的身体缩在锦袄中，如同受惊的小猫，脸儿冻得通红，凤冠仿佛压得她脑袋都抬不起来，她一直低着头。小王妃甚是平静，她是明大理的，知道父母命不可违的道理，尽显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是她才14岁，就深背父命嫁给了王爷，这并不是她应得的，她应该寻找自己的爱情。王爷并不爱小王妃，王爷为的是笼络她的父亲——当时的丞相大人。而皇上也是绝顶聪明的人，小王妃出嫁王爷的下年春日，就随便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罢掉了小王妃的父亲的官职。皇上是对王爷一直堤防有加的。
　　这使本来便不得宠的小王妃更加受尽冷落，据说，在王府，小王妃的待遇同奴婢不差多少，并且从王爷娶小王妃那天起，就没踏进过小王妃的房门。小王妃是个可怜的女孩儿，她的胆子并不不比她的个头大多少。她是个既胆怯又娇小的女孩儿。我见过她几次，一次是在她与王爷的婚礼上，我陪娘娘去；另一次是在去年娘娘的60十大寿上，她同王爷一起来参加宫里的宴席，她越显孱弱与瘦小，陪嫁的莹玉手环在纤瘦的腕上荡来荡去。怯怯的站在王爷身后，而王爷却在众人面前依旧冷落她，并不会逢场作戏。
　　娘娘看来心疼，却又不好当众开口，又怕伤了王爷的面子，只好咬紧嘴唇。我看在眼里，低声对娘娘说：“我见娘娘喜欢小王妃的要紧，要不让小王妃在宫中陪娘娘住上几日？”娘娘喜形于色，感激得看着我。传人叫王爷回去的时候自己就好了，小王妃要留在宫里呆上几日。
　　小王妃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她稍加打扮一下，完全是另一番模样。清秀可人，就是太瘦了，娘娘心疼的拉她在怀里说要为她补补。这是多么可爱丫头阿！若不是因为王爷，似乎她还应该在闺房中绣着鸳鸯锦囊，幻想着未来将邂逅怎样的爱情。
　　小王妃也很讨巧，在我与娘娘的面前，丝毫没有偷漏王爷对她的不好，一劲儿地说，挺好，挺好。过得好，吃穿也都好，王爷对她也蛮好。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但是都不肯说出事实。娘娘是因为不肯丢了王爷面子；我是因为不能这样；而小王妃是因为心的太过善良了。不肯说出王爷的种种劣迹。
　　也许现在的后果就是当时种下的。就是当时，皇上见到了小王妃，青涩娇嫩的小王妃。那大概是在御花园游耍的时候把？娘娘60大寿刚刚过去，喜庆还未散开。是初春的时候，也就是小王妃的爹刚被罢免后。小王妃还不知道，她至今也许还以为是爹自己要告老还乡了。
　　花儿们都刚刚吐露芬芳，眷恋得挣开了花苞，一展风采。因为下了场不大不小的春雨，叶更加显得娇贵了，愈显嫩绿。小王妃拉住我在花园里戏耍，她管娘娘要了我，说宫中只认得娘娘与我。娘娘笑着支我去，说王妃别在宫里闷出病来。
　　刚刚下过雨的，煞有绿肥红瘦之意。小王妃在宫里这几日过得滋润，面色红润，散发着活力，仿佛园中待放的花儿。她着淡黄色的衫子，纱袍飘飘欲仙。我觉得她嫁给王爷太委屈了，本不应该这样的。她现在还是快乐的年龄。快乐的年龄，这样的快乐，被什么东西所湮灭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也并不应该全怪王爷。
　　就是这样，皇上不知哪里来的闲情，也到了御花园来闲逛。他本见到小王妃，满眼的惊艳。是下凡的仙子？不过皇上的理智却还是指使他友好的朝我们笑笑：“是弟妹吗？果然是天姿国色。”皇上有着似王爷一样的俊朗的容貌，却不似王爷的儒雅淡漠，而是这样的张扬，仿佛世界皆为他所惊颤。毕竟是九五之尊阿，皇上那噬人的霸气，是怎样也掩盖不了的。小王妃情动了，她似乎知道了那鸳鸯锦囊应该是谁的，她那如新鲜苹果般的脸蛋暴露了一切，她是那样的不会掩藏，单纯而洁净的美好。
　　可是小王妃最后还是与皇上在一起了。其间的过程我不得而知。自从小王妃来到了宫中，我似乎少了时间监视皇上。不过这也是我所希望的，是私心？还是纯粹的为了小王妃？我的迷茫，在脑海中回荡。
　　但是消息走漏了，不知从何时开始起，京城尽是传着“皇上夺弟所爱，王妃之名名存实亡。”如我料这应该是王爷传出的。现在的我真是越来越不了解王爷，但我还是有自己的方法知道。毕竟，在宫中摸爬滚打了几年，门道，该是有的。
　　事实就是这样。
　　果然，王爷训斥完我，正要出门。突然有下人来报：“皇上……皇上来要人来了！”王爷着实吃了一惊。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甩手迎驾。没错，是我告诉皇上小王妃被王爷关押在水牢中的。也是我拉着娘娘来劝王爷的。我似乎怕了这样的王爷，那种眼神，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嗜血的冲动，不，王爷应该冷静睿智淡定的阿！
　　我随后跟了出去，皇上龙颜大怒，只不过是强忍着发火。“没想到臣弟的家事竟惊动了皇兄！实在是有罪。”王爷面色平静，丝毫没有惊异之情了。他们兄弟还是那样的相像呵。我看见娘娘站在皇上的身后，忧愁紧锁住眉眼。而小王妃是被几位侍女搀住的，脸色惨白，不过庆幸还是清醒着的。我站在王爷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他们。
　　“大陵哪里来的法律，任由丈夫虐待妻子?”皇上双拳紧握，青筋突暴，他咬牙切齿的问道。王爷淡淡的回驳：“是没有，只不过大陵国法只怕也容不得红杏出墙吧？”言语淡淡，却甚是伤人。王爷也是忍耐着的吧？只不过比起皇上来，更加善于伪装。
　　娘娘颤抖着，紧紧地拉住我,在我耳畔低语：“紫姝，你的能耐甚大，涧儿向来最听你的话，紫姝，哀家知道你一直都喜欢皇上，大不了……过了……哀家请皇上纳了你当妃子……救救那孩子吧……紫姝，哀家平时，也待你不薄啊！”涧儿，就是王爷的乳名。
　　哈哈，我大笑。王爷……王爷平时最听我的？我……我竟然被他们看成喜欢皇上？娘娘竟说……竟说要让皇上纳我为妃子？我有何德何能？竟被说成是颠覆皇上与王爷兄弟感情的坏女人？
　　大概被我的笑声吓到了，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是的。”我上前跪在王爷面前。“王爷……一直都是奴婢在与皇上……不干小王妃的事。”皇上惊愕，王爷惊愕，小王妃更加惊愕。娘娘投来感激的一瞥。也许这样才是我应该的吧？我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让自己的良心安定。
　　“皇上……贱民与天子始终不能相结合，还请……皇上赐罪。”
　　我一字一句地说。
　　以我一死，换得王爷与皇上之间的和谐，小王妃的命。真的……三生有幸。我只觉，有液体从脸畔划过。王爷，对不起。
　　笑了，又笑了。
　　“那……好。”皇上终于说，眼中充满了敬意。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但却还是一颗肉长的心。“臣女紫姝，因私藏爱慕之心，皇室之不容，判……发配边疆5年……”
　　“贱奴……领旨谢恩……”我喉中，滚过这句话语，兼伴着一阵腥甜。血，划过嘴角，滴在我的素白的衣衫上。似乎早知有今时，一直恋着白衣。血滴如同寒月的腊梅，鲜艳犹在。王爷万分不解的看着我，他那素来深邃的眸子，这时，却充满了惊慌。
　　“紫姝！紫姝你……”王爷失声大喊道，他唯一一次在人前的失态，王爷，你为紫姝如此，我这一生，也值得了。“不，不过……皇上……贱奴罪以致死，请皇上赐贱奴一死……”我将暗藏在袖中的短匕首抵上胸口。一切一切正如我早已料到的一切。若我生，怎能够逼迫王爷饶恕过小王妃呢？我是知道的，王爷一直喜欢紫姝，关照紫姝，但是，为了皇家的安详和平，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王爷，紫姝对不起你，紫姝辜负了你的一片深情厚意，不过以此来换回王爷的紧张，也不能不是值得的。
　　这些话，我都没有来得及说出，胸口的刺痛压得我说不出话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爷痛不欲生的叫着我的名字，“紫姝……紫姝……紫姝…………”那声音仿佛已经很遥远了，我只觉得身体慢慢变轻，最后化为鸿毛般轻重，殒落进万丈深渊。
　　王爷呵……王爷呵……我看见了，我觉自己飞得很高了，可我看见他的眼泪，如同罕见的珍珠，一颗一颗，掉落在我那已碎的躯体。
　　小王妃，记得，替我，替王爷，与皇上好好的在一起，也许是王爷对不起你，但是紫姝为王爷，一死辞罪了。
　　别了，王爷。
　　……
　　如今，我化为一丝游魂。
　　我化为游魂，今后就能够随意漂泊在人间天上了……
　　观那日出日暮，看那事态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