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细作求生日常》机械梦蝶

15、长辈

　　翌日，天刚亮宋昭华就被丫鬟们拽起来洗漱，今日是正式拜见长辈和各位弟弟妹妹的时候。
　　她困得哈欠连天，靠在椅子上随她们摆弄，衣裳、首饰、发型、妆容，样样都要仔细斟酌。
　　看着面前一字排开的艳丽脂粉和首饰，这要是都堆在身上，堪比行走的展示柜。
　　再看看丫鬟们“精挑细选”出来的衣服，一水的桃红、艳红，繁复华丽，和她自身清冷的气质完全相反。
　　她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推开面前的胭脂水粉：“我好困啊！要回去再睡一会。”
　　接着不理众人的劝阻，自在的回床上又睡了半个时辰，直到天色大亮，丫鬟们急得额头直冒汗。
　　她才懒洋洋的起床，随意指了根玉簪和翡翠耳饰，闭着眼睛道：“随意点吧，不然要来不及了。”
　　待丫鬟们将妆容画好，她睁眼一看，果然是简单清淡符合她气质的，头上挽了个清新的少女发髻。
　　再看旁边的衣裳，还是那些大红大绿的颜色，她也不说什么，随意试穿了一件，刚穿上就喊勒的不舒服。
　　丫鬟们只能又给她换一件，几次重复下来，眼看着时间快到了。
　　兰香劝道：“大小姐，您回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量身做衣，只能先将就着穿成衣。”
　　桂香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时间快到了，若是让老爷和老太太都等着您可不好。”
　　宋昭华皱着眉头道：“我也想啊，可这衣裳也太小了，穿上都走不了路。”
　　她推开二人自己走向衣柜，“还是我自己来找吧。”
　　翻找了一番，终于在底层找到一件颜色浅淡的天青色衣裙，只是衣裳被压出了褶皱。
　　她欢喜的换上这件衣裳，满意点头，丫鬟们面面相觑，想劝又不敢劝。
　　兰香对着桂香使眼色，暗示她先去告知二夫人一声，宋昭华却突然转身拉住桂香的手。
　　亲密的说：“这件就挺合身的，桂香，你和兰香跟着我一起吧。”
　　说着就带兰香和桂香出门去往大堂，两个丫鬟在背后焦急的对眼色，却苦于无法脱身，只能暗自祈祷。
　　*
　　正房大堂内，人已渐渐到齐，柳姨娘看了看天色，出声道：“要不要遣人去看看？容容怕是睡过了。”
　　大夫人穿一件绣墨色竹纹的衣裙，闻言眼都不眨：“时间还未到，姨娘何必着急？”
　　柳姨娘笑容不变，侧首抬眸道：“妾倒是无碍，老爷和老太太可快要到了，哪有长辈等晚辈的道理？”
　　“不必等，我到了。”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宋昭华跨进大门，她笑容疏朗，先向大夫人请安问好。
　　再问候柳姨娘道：“多谢姨娘记挂。”
　　柳姨娘看见她身上宽大且带褶皱的衣裳，眼神一凝，掐着手帕问：“容容这衣裳怎么回事？可是丫鬟们怠慢？”
　　“什么衣裳？”门外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他身形清瘦，留一副整齐漂亮的胡子。
　　看见站着的宋昭华，他微微一愣，随即眼眶开始湿润，热切的上下打量她。
　　开口时声音甚至带着颤抖：“容容，你长大了，这些年受苦了。”
　　宋昭华抬首时同样眼泛泪光，神色委屈又悲戚，她屈膝行礼道：“父亲，请恕女儿多年未能在您身边尽孝。”
　　男子赶忙上前扶起她，满脸怜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爹终日想念容容和你娘亲，今日终于见到了。”
　　宋昭华泪如雨下，忍着恶心扶住他的手臂哭道：“爹，容容也一直在想念您！”
　　父女二人深情演绎着离别多年再重逢的戏码，都不提山间别院其实距离京城不远，想见随时可以见。
　　老太太正好也到了，她神色不变的坐到上首。
　　男子赶紧拉着宋昭华去给祖母见礼，老太太面无表情的点头，示意下人拿了个锦盒做见面礼给她。
　　宋昭华又行礼拜谢，一套折腾下来，众人才重新坐回座位。
　　此时，柳姨娘神色气愤的站起来说：“老爷，今早妾才知道，家中下人竟欺负大小姐刚回来，偷奸耍滑，正该好生处罚，以儆效尤！”
　　男子这才注意道宋昭华的穿着，他板着脸道：“容容院中下人是你安排的，不安生的就发卖了吧。”
　　柳姨娘神色一僵，犹豫片刻不再说话，默认了这个处罚。
　　门外的兰香和桂香早已跪下，哭的泪流满面却不敢喊冤。
　　宋昭华起身笑道：“爹爹别生气，下人还算听话，只是我回家时间短，还来不及准备罢了，就绕她们这一回吧。”
　　“容容心胸宽广，心地善良。”男子欣慰的看着她，“那这次就听你的，下次她们若敢再犯，直接撵出去就是。”
　　一番大起大落，兰香和桂香已经瘫软在地，咬着手帕哭泣，尽力不发出声音。
　　男子环顾一圈看人已来齐，又亲自带着宋昭华认人，长辈中除了卧病在床的马姨娘都认了一遍。
　　各人都准备了见面礼，大夫人给了一副玉镯，柳姨娘给了一套头面，其余姨娘给的是刺绣。
　　弟弟妹妹里，体弱的二少爷不在，柳姨娘的女儿二小姐竟也不在。
　　柳姨娘柔声道：“今日国公府三小姐组了诗会，邀瑾儿斗诗呢。”
　　“哦？可是钟国公府？”男子问道。
　　“正是。”柳姨娘骄傲的回应，“瑾儿得了国公府三小姐青眼，今日马车亲自来接呢。”
　　男子满意的扶须点头：“瑾儿一向聪慧。”
　　柳姨娘转向宋昭华问道：“容容可擅诗文？若擅文墨下次可跟瑾儿一起去国公府见世面。”
　　宋昭华低头做惭愧状，“上山之后就没再看过书了，倒是打猎比较擅长。”
　　柳姨娘状似担忧的说：“女儿家怎么好做这种事，还是要多学学礼仪规矩。”
　　她柔声劝说中年男子：“老爷，正好瑾儿的礼仪老师还在，不如让容容也学一学？”
　　男子沉吟片刻，说：“不必，礼仪老师我准备从宫中请。”
　　柳姨娘身形微顿，差点撕烂了帕子才忍住质问，强笑道：“那是否要请诗文老师呢？”
　　宋昭华出声打断：“我听三妹妹说，夫人是书香世家出身，尤擅诗文画画，不知女儿可否跟着夫人学习？”
　　一直面无表情的大夫人惊讶的转头看她，男子思忖片刻，点头答应：“也好，多跟着你母亲染些书卷气。”
　　众人心思各异，却都言笑晏晏，这次认亲就在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
　　宋昭华快步跟上前方的大夫人，笑道：“我平日无事，不如今日就去母亲那里看看？”
　　大夫人迟疑点头，她身边的丫鬟都兴奋的眼睛发亮，殷勤的招待宋昭华，把她原本带着的丫鬟挤到了最后。
　　兰香和桂香如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的跟在队伍后面，什么也不敢说。
　　看着走远的一群人，柳姨娘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忍着火气回到自己的院落。
　　刚进门就摔了一副茶碗，“欺人太甚！这个野丫头竟敢如此放肆！”
　　跟在身后的嬷嬷示意丫鬟关上门，亲自拿着扫帚将碎瓷片扫开。
　　又端了一副空茶杯给她：“想摔就摔吧，小心别伤着自己。”
　　柳姨娘双目含泪，坐到座椅上捂着胸口道：“我这都是为了谁？一个刚回来的野丫头都敢算计我！”
　　“最主要的是，老爷他竟然默许了！还要专门给她请宫里的老师。”柳姨娘委屈的看向嬷嬷。
　　“您何必和她置气，老爷接她回来就是为了送进宫，这几个月必然是有求必应。”
　　“但这是有代价的。”嬷嬷平静的笑笑，“若她失去进宫机会，老爷绝不会再管她，那时，还不是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听到这话，柳姨娘冷静下来，“对，只要她进不了宫，就没有价值，她还真以为老爷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呢！”
　　想起宋昭华跟着大夫人的样子，又气的摔了一副茶碗，“两个没用的东西，竟还敢看不起我！”
　　“不过抱团取暖罢了，大夫人能给她什么？”嬷嬷继续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柳姨娘凝神细思：“太子选妃宴在年底，还有4个月，我忍不了那么久。”
　　“况且，就算我忍得住。”柳姨娘担忧道：“瑾儿怎么办？难得任由那个野丫头压着瑾儿？”
　　嬷嬷眼神微眯：“此事倒也简单，她身上一堆小辫子，绝不会顺利进宫。”
　　“哦？你是说流寇？传些流言来污她名声？”
　　“不妥。”嬷嬷摇头，“此事已被老爷按下，若传出风声，会牵扯到您。”
　　“那……待她出去赴宴的时候让她出丑？”
　　嬷嬷神秘摇头：“眼下有更方便的时机。”
　　“什么时机？”
　　“大小姐归家，老爷为打响名声，必会办宴邀请亲朋好友，若这个时候出事……”
　　柳姨娘若有所思：“有理，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若出事，老爷也没办法按下消息。”
　　她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想着未来的安排，终于吐出憋了一早上的气。
　　“哼，一个山上的野丫头，心气到不小，我倒要看看她能学出个什么样来！”
　　“大夫人可不是个教人的好性子。”嬷嬷笑着安抚她，“这二人还未必能和睦呢。”
　　“就是，几个月时间，看她能教出个什么大才女出来！”柳姨娘得意仰头。
　　嬷嬷慈爱的看着她，心中盘算着，能不能一箭双雕，尽早除掉这些障碍。
　　若是大小姐和病歪歪的二少爷能一起去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