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临》朝君玉

291、无法放弃

　　本来木礼鹤四人组是飞跃赛的主力队员，应该出了秘境去赛场的。但是他们到最后也没有出现在赛场，导致维尔德学院这次止步于八强——这对维尔德学院也是一次打击。

　　邢随风此时确定了他们四人失踪的消息。

　　“他们不像是会错过比赛的孩子……当时说的秘境两年能回来，一定能赶上比赛。”邢老念叨着，学院也派出情报探子去找寻他们的踪迹，仍然一无所获。

　　就仿佛，木礼鹤四人人间蒸发了一般。

　　月垂下眸子。又是失踪……又是无人知晓音讯。

　　发生了什么？

　　木礼鹤他们去了哪里？是多么险恶的秘境才能让四人再次无人生还？

　　这次甚至……一点线索都没有。

　　月知道，还有一个人可能有线索。而那个人此时也进入了她的茶铺。

　　夜天渊暗青色的眼下是淡淡的黑，能看出来他这几天的疲惫。

　　月烹茶。她知道他最爱的口味。

　　月抬眸，不大的茶铺里此时只有她和那个男人。

　　对上月问询的目光，他开口：“很遗憾没有找到……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很多痕迹已经覆灭。只是知道他们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枯吾森林附近。”

　　“进森林了吗？”她问。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失踪，也是在枯吾森林之间，当时是为了完成那劳什子的委托。

　　“并没有，他们一路直达北境，却一直在枯吾森林旁边，在森林西北侧的地方，痕迹便断了。”夜天渊的手放在桌上，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她微眯上眸子。

　　如果痕迹突然断掉,那他们很大概率就是在这里突然消失了。

　　“周围没有野兽搏斗的痕迹。”他补充道。

　　那到底什么力量才能让四个人突然消失？

　　“是深渊吗？”她低声问。

　　夜天渊摇头：“不太像，周围的深渊气息浓度反而很低。”

　　这反常的情况让两人都陷入思考。

　　月带着煮好的茶到夜天渊面前，沏茶，看那烟雾在半空回旋。

　　思考未果，她轻轻摇头。

　　既然想不出来，那她要试一些其他的东西。再利用这“轮回”，下一次找寻他们的痕迹。当然，这一次，她还有其他事要做。

　　胸口冰冷的感觉传来，她知道她时间不多了。深渊的力量随时可能将她吞没，而她必须尽快布局。

　　他品了一口茗，道：“略显苦涩……你的心情并不好。”

　　泡茶人的心情也会影响茶水的味道，她知道。但是现在她也确实高兴不起来。

　　“礼鹤现在失踪，我倒是想去寻他。”她启唇。

　　“无异于大海捞针。”他看着那盏茶水，无波的水面晃出了两人的模样。

　　“我知道，但我得去试试。”月轻叹一声，随即从怀里摸出月光石，将它藏在手心。而后她就这样攥着拳将手伸到夜天渊面前，“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之一，能拜托你帮我保管吗？”

　　他转头看向她。两双眼眸对视，他想劝阻的话就这样咽进喉中。垂下眸子，他就这般伸出手，双手相接，一颗圆润的石头就这样滚入他的手心，带着她的温度。

　　他并没有去看那颗石头是什么模样，她没有直接明示必有原因，他就这样也放入自己的怀中。

　　“……麻烦你了。”月也垂下眸子不再看他。或许之后的事情对他有些残忍，但她能拜托的也只有他了。

　　“你又要离开吗？”他问出一句话。像是问给她，也是问给之前的雪无月。

　　“不一样，这次是有辞而别。”她偏过头。

　　——————

　　待他离开茶铺，月叹息一声，也关上了屋门。

　　她和洛安岸交代好了，她要去找人，而洛安岸也听说了木礼鹤等人失踪的事情，应允下来。

　　月没有耽搁，径直去往夜天渊话中所言之处。

　　靠近北境，风有些烈，而森林中一如既往空无一物。这里甚至连步行的灵兽也未曾出现。

　　确认过周围无人，她叹气，准备开始——最后的尝试。

　　她这番举动其实是想测试“轮回”的情况。

　　这轮回到底是因何而起？是因为她的死亡吗？还是别的因素。

　　她需要排除一个答案。

　　现在月光石在夜天渊的手中，如果轮回不以她的死亡终结，那当下个轮回月光石再次出现在她身上，她应该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而且，之前她的死亡都是因为激发了渊核，或者被人杀死。然后进入下一个轮回。

　　那么，如果她自杀呢？是否还能触发轮回？

　　从蓝玉手镯中取出一把长枪。白铁制成的长枪，足够穿刺自己的胸膛了。

　　双手持长枪，枪尖对内，然后对着自己猛然扎下。

　　意料之中的血肉与晶体的破碎声，她看到鲜血溅出，狰狞的脸庞出现一抹笑容。然后正欲将手中长枪拔出，她的笑容便僵在脸上。

　　那破碎的晶体周围是几团缭绕的灰气，环绕在晶体周围，试图将破碎的晶体修复。

　　而她的脑海中浮现很多情绪：不甘、想要杀戮的欲望、难过、愤怒……

　　如果一个渊者将死之际，深渊会做些什么？

　　何况，这还是一个差一点就能变成真正渊者的“人”。

　　月忽然明白了。在轮回的一开始,她便失去了“自我了断”的机会。

　　深渊之主在渊者死亡之前，必然会安排一轮反扑。就算是自杀。

　　此刻生命的抽离正是深渊掩藏她意识的一剂良药。

　　在意识要被吞没的最后，她却是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男声。

　　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然后他就这般前来抱住了被灰气笼罩的自己。

　　是啊，他是月堂的堂主，月堂最擅长收集情报和潜藏侦查。如果他真心想隐藏自己不被她发现地找过来，凭借失去灵力的她还真不能发现他的行踪。

　　但是，明明就是不希望被他看到现在这幅模样……她是寻死去的啊。

　　当她再次消失在不知名的角落不好吗？

　　现在——

　　在意识消失之后，他会面对怎样的怪物呢？

　　——————

　　月又再次回到了深渊。

　　又一次轮回。

　　月光石现在回到了她的怀中。看来轮回是全部重置回一开始，包括物品的位置。

　　她很快读取了月光石中的记忆。随之而来的便是沉默。

　　好消息，她成功证实了轮回不应她的死亡而开启。

　　坏消息……上个轮回最后持有月光石的夜天渊过得实在不太好，甚至说，她残忍地让他看到自己死亡未果变成了渊者，然后只能拼尽全力将自己杀掉的模样——

　　她对自己的尝试发出了疑问。

　　真的一定要这样做吗？

　　深呼吸，时间没有给她太多，她只能继续看下去。

　　月光石只有霁月之城一族的血脉才能激活，所以夜天渊虽然有了她给的月光石，但仍旧无法知道里面的记忆，自然不能知道轮回的存在。对他来说，在他世界的雪无月这下是真的死去了，死在他的手中。

　　但他没有沉沦下去。她的尸身在被他杀掉之后抱在怀中，顷刻，他手指一动，灰焰出现，怀中的存在便化为飞灰。

　　而后画面变得不清晰起来，或许是离开了主人之后这月光石的能力削弱太多。

　　她只能模糊地辨认。他沉默，他做任务，光影闪回，天空变成黑色，而他斩破了一寸黑暗露出天光，又再次被黑暗吞没。

　　画面终止。

　　她微微颤抖着，用之前的方法在月光石继续铭刻她需要记住的事。

　　这次多加了一条。

　　“不要再独自一人丢下他了。”

　　——————

　　时间很快来到了那个下午，木礼鹤又说要去神秘秘境的事情。她试图询问地点，但木礼鹤守口如瓶。试图阻止，也像莫宵委托那次依旧无果。

　　月垂下眸子，答应了男孩想要去秘境的请求，他兴奋地跑走，殊不知前方等待他的是地狱。

　　既然她无法阻止也无法得知地点，那这次她一定要确认情况。

　　第二日，等待着木礼鹤四人离开，她悄悄跟了上去。当然，这次她叫上了夜天渊一块行动。凭她自身的实力还是很难面对突发情况的，而夜天渊早就到了很高的等级，无论是帮她隐藏行踪不被发现，还是面对可能出现的意外，都有很多的帮助。

　　他们就这样跟踪到了西北森林处。与上次不同，来到相同地点，他们感受到的不是寒风刺骨，而是区别于外界的一股暖意，冰雪消融，气温回升。

　　“这里虽是森林，但植物衰败不适合灵兽居住，按理说这样的温度不应该不适宜植物生长。”夜天渊传音道。

　　月颔首，眉头皱起。这和上个轮回完全不一样的景色，很可能说明……他们找对地方了。

　　那么前方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看到四小只的步伐未减，公玉青在前方带路，后面三人跟随的情形，他们二人也没有停下脚步。

　　直到面前泛起雾气，连天的树叶将天空遮蔽，看不到阳光，也看不到消失的四小只。

　　心中警铃大作，向右一躲，一根粗壮的树枝就朝着她刚刚站立的位置冲了过来。还好她身体战斗的本能让她闪过这一击。

　　未知的生物没有闲着，接下来又是几根树枝与荆棘一齐前来。而后被一柄薄剑挡下。

　　夜天渊手持陨星剑站在她面前，而剑如同和钢铁碰撞一般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她此时也手持长枪迎战，此时在长剑的阻挡中她终于能看清来攻击的树枝的模样。

　　普通的树枝，但是长满了叶子，上面还覆盖着金色的纹路。

　　而那荆棘呈现暗色，此刻正在被灰焰灼烧，但灰焰对黑暗生物产生的更大伤害对这暗荆不起作用。

　　而月见过这暗荆。

　　在她说出轮回的那次，黑色的身影杀掉她的时候，伸出的便是这样的荆条。

　　——她似乎接触到了一些……“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