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失败后咸鱼神明成了修仙界顶流》荔嘉玉

82、招灾引祸

　　莫离做了新的魔君，一经上任便兴师动众地要攻打三界，天上地下凡间，没一个安宁的地方。
　　沈罂爻独自漫步在天界的仙街上，忽有几个天界小仙从旁经过，那群小仙见了她以后，先是窃窃私语，同她敷衍地打了招呼后，便急匆匆离开了。

　　“看见了吗？她就是凶神危月燕啊！听说只要她出战，所行天兵皆无一生还！”
　　“她不是法力很强吗？”
　　“法力强有什么用，她只顾得了她自己，别的天兵都是去做炮灰的，哎呀，现在天界和魔族势同水火，下次再出征我可不要和她一起！”

　　这是沈罂爻回归天界的第五年，他们所言并非毫无根据，就连沈罂爻本人也发觉了，似乎她走到哪里，就会有人受到伤害，连藏春台轮值，也是轮到她时，人间便会灾害频发，民不聊生。因此，沈罂爻一度很抗拒去藏春台。

　　甚至乎，沈罂爻莫名其妙开始听到万物生灵在她耳边哀鸣，那声音聒噪嘶哑，似乎是从极远之地千里迢迢传到她心里，叫她夜不能寐，灵台混乱，心性也愈发不坚定，常常胸怀戾气。

　　沈罂爻有意避开人群，特地抄了小路回寝宫，不远处，乌承熹站在路的尽头，似乎在等她。
　　一见到乌承熹，沈罂爻转身就走，不久前，乌承熹同她外出才被魔族妖兽咬了一口手臂，修为大跌，那妖兽似乎生了魔障一般，只逮着乌承熹咬。

　　沈罂爻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乌承熹和她同行的原因，如果没有她，妖兽根本不会碰到乌承熹。
　　“罂爻！你去哪儿！”
　　太倒霉了，竟然被发现了，沈罂爻机械地转过身，“有事吗？”

　　“有事啊，下个月又到你去藏春台轮值了，你可要记得呀。”乌承熹笑容温暖，丝毫没有为修为折损的事影响心情。
　　“嗯，我知道了，多谢，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沈罂爻神色匆匆，只想赶紧离开乌承熹。

　　乌承熹看着急于离开的沈罂爻，扬声道：“罂爻，这不是你的错。”
　　闻言，沈罂爻登时站在原地，在她身后，乌承熹继续说道：“罂爻，魔族妖兽咬我，是我技不如人，不怪你的。”
　　“我从未怪你，你也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沈罂爻捂住耳朵，尖锐的哀鸣再度出现在耳畔。
　　“都怪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这灾星，有什么脸面做神，你配吗？”
　　“我看你才不是什么神，合该是妖魔鬼怪才是！”

　　“闭嘴！”沈罂爻怒斥道。
　　乌承熹面上一惊，察觉到沈罂爻神色不对劲，追问道：“罂爻，你到底怎么了？”
　　“不用你管！”沈罂爻单手握拳，狠狠地锤了锤自己的头，而后便步伐跌撞地离开了。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沈罂爻横冲直撞到处跑，终于寻了个无人的僻静之地，抬头一看，竟然是桃源祖师的仙宫，看着牌匾上桃源仙宫四个字，她头更疼了。
　　当务之急，是找一个人少的地方理一理思路才是！她想不了那么多了，推开宫门便进去了。

　　说来也怪，沈罂爻从未开过这宫，但竟然对每条路都莫名熟悉，她不想在思考其中的奇怪之处，只是加快脚步，一路奔跑，终于寻到了一棵参天的巨树。
　　沈罂爻实在跑不动了，她头脑晕眩，跌倒在树下，目光望着远方，脑海里竟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形，看起来与有理神似万分，沈罂爻险些以为自己疯了。
　　沈罂爻身心俱疲，她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但是神志却是清醒的。
　　她躺在树下，静静地思考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想到有理，记得初到人间时，她便是因为有理被无脸冥妖追杀也与她相遇，那时候，她不过随便落脚在云州。
　　云州一地，邪祟猖獗，她经常出手降妖除魔，现在想来，人间各地皆有仙门镇守，星神也会定期下凡捉拿一些凡人束手无策的妖邪，怎么会有邪祟那般肆无忌惮之地？莫不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想到这，沈罂爻心灰意冷，慢慢闭上了眼，但心还在继续沉浸在自责之中。
　　这算不算是她害了云州的百姓，虽说她帮他们除了不少妖邪，但若她不去，或许许多事便不会发生。

　　沈罂爻不知道在树下躺了多久，她醒来之时，身体已经被无数花瓣掩盖了，耳边也听不见万物生灵的怒骂声。
　　她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抬头看了看繁花盛开的树冠。下个月到她藏春台轮值，该出发了。

　　沈罂爻虚弱地扶住游廊两侧的柱子，恍然抬首间，她仿佛看见一个女子的虚影，她兴高采烈从她眼前经过奔向大门，而在路的尽头，则是她想要一生守候之人。
　　“想的太多。”沈罂爻批了自己一句，随后便去到了藏春台。

　　“诶诶诶，看见了吗？她又来了！”
　　“下个月到她轮值啊？那我可企盼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你看她每天拉丧个脸，倒真像人间话本对危月燕凶煞之星的描述，瞧着便是个会招灾引祸的面相。”

　　“可你多年前还说她容貌如花似玉，世间少有的美人胚呢！”
　　“美人胚？我看应该是我呸！”
　　“哈哈哈哈.……”

　　沈罂爻不管旁人如何议论她，踏上四十九节琉璃阶后，便要履行好身为星神的职责，做好为苍生舍弃一切的准备！
　　她一拂袖，虚空之女骤开，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星池之间的平台上。

　　沈罂爻声音略带沙哑，她开口询问道：“星尊？”
　　天方负手而立，正仰头观星，听到沈罂爻唤她，他立刻回过头，“罂爻，你来了。”
　　以前沈罂爻见到天方，都得八百里加急有多远跑多远，目下她却觉得，这世间，大概也只有星尊才不会被她招灾引祸的体质所殃及了，因而，前进的步子都轻快了些。

　　“星尊，您今日怎么有空来藏春台了？”沈罂爻与他并肩而立，目光落在迢迢河汉间，莹莹微光中。
　　“罂爻，我之前瞒了你一些事，现在，我觉得不应该再瞒着你了。”天方一反常态，语气平静温和，丝毫没有平日动辄发怒的样子。

　　闻言，沈罂爻心突突直跳，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你可知，我为何不让其他星神同你交往过深？”
　　沈罂爻脸色发白，不敢想其中的原因。
　　“星尊不告诉我，我又如何得知？现在，星尊是打算告诉我了吗？”

　　天方抬手，二十八颗星体在他们头顶流转，他手指一点，一颗紫色的星体随他指令停在上空，星体表面还闪烁着莹莹星光。他指尖凝光，将星体缩小数倍悬于沈罂爻掌心。
　　“这是……我的本命星体？”

　　“没错，这就是危月燕，原本它只是一颗普通的星星，但自从我将你的神魂注入其中后，我便发现，它的表面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符文，经过我多番查探，它竟然有凝聚怨气，号令百浊之力。”
　　沈罂爻缓缓抬头，“也就是说，这种招灾引祸的力量，源自于我？”

　　天方沉默不语，但这已经代表了一切。
　　“我之前不让其他星神同你走的太近，也是为了防止发生一些意外，你可会怪我欺瞒你这么久？”天方放平语气，有意无意地偷瞄了两眼沈罂爻。

　　“别担心，你就好好留在我身边为我做事便好，我身负众星之力，绝然不会被你影响，你放心就好了，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
　　沈罂爻沉思不语，天方察觉她不愿，便又问道：“你可是还在怪我这么多年对你苛责颇多？”

　　“弟子不敢，只是敢问星尊，当真……没有其他办法，让我更少的伤害到其他人吗？”沈罂爻目光诚挚，是真心求一个回答。
　　天方沉吟片刻，半晌过后，他神色微变，负手而立，漠视远方，“倒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封禁了你的法力，便不会再将灾祸引到他人身上。”

　　“这有悖神界法则，是最严厉的惩罚，但对你来说，或许是保护，也说不准呢？”
　　“神没了法力，便如同凡人一样脆弱，很可能还不如凡人，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此等方法太过凶险，你，可莫要犯傻呀。”
　　天方居高临下嘴角抿笑，望向沈罂爻时眸中暗光闪动。

　　天界和魔界暂时休战，乘着空闲，沈罂爻封禁了法力，独自一人下界了。
　　这是沈罂爻第一次踏云阶来到凡间，甫一进入人间，沈罂爻便觉得脚下飘忽，身体使不上力气，胸前一阵阵发慌，连带着脑子也变得不灵光了。

　　沈罂爻还不太适应没有法力的日子，她要去云州城，只得徒步前往，没走几步路便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厉害。
　　“不行，我一定要见到小理。”
　　凭借这点决心，沈罂爻终于到了云州城的大门，抬眼望去，明显不如往日繁华，整条街变得静悄悄的，大白天的街上也见不到几个人。

　　为数不多来往的人神色紧张，左顾右盼，眼神飘忽，周身萦绕还着时而浓重时而稀薄的草药味儿。
　　沈罂爻顾不了这里的可疑之处，一路朝着有理的小院而去，历尽千辛万苦，瞧着终于要到了。
　　“小理，小理。”

　　沈罂爻嘴上念叨着有理的名字，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却见门扉紧锁，不见人影。她抬起门锁仔细查看，铁锁蒙尘，看来已经锁了很久了。
　　“人去哪儿了？”

　　寻不到有理，此行算是白来一趟，沈罂爻心急如焚，十分想知道有理现在在何处。
　　她后退几步，尽量将整座院子都尽收眼底，她要永远记住这个对她意义非凡的地方。
　　“恐怕，上次一别，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彻底尽了。也好，待日后魔族消停下来，我便会将自己封禁法力，永囚天界。”

　　沈罂爻满目失意，行在云州城中一条普通的街道上，不远处，一个身着灰白色道袍的年迈修士正与她相向而来。
　　修士手里撑着一根破破烂烂的幌子，手中拿着一只陈旧发亮的罗盘。他身后跟着几个与他装束类似的年轻人，个个面目凶狠，一看就不好相与，应当是他的门人。

　　而与他并肩而行之人，一身褐色衣衫，打扮颇为整洁讲究，比之街上其他人，明显家境好了不少。但他眉毛杂乱不堪，眼尾上挑，整张脸看上去有些浮肿，眼底发青发黑像是熬了好几个彻夜，眸中透露着几分贪婪之光。
　　不过这些与沈罂爻无关，她随意扫了一眼，便自己走自己的了。

　　“于大师，你是说前些日子灾星危月燕被天界的帝君贬下凡间，意外落在我们云州城，所以才爆发了瘟疫是吗？”
　　修士身边的人正是云州城此次瘟疫的获利者，曲向善，他本是医者世家，但到了他这一代便没落了，没学到什么真本事。

　　此次瘟疫，曲向善利用避瘟囊可以隔绝病气的说法，在瘟疫盛行的云州城大肆贩卖避瘟囊和草药，狠狠赚了一笔？
　　听到“瘟疫”二字，沈罂爻脚步一滞，再也不能当做与她无关。

　　就停下这一次，与此同时，身后之人也跟着停了下来，万籁俱寂，连流窜的风都不动了。
　　最重要的是，罗盘也定住了，指针缓缓摆动，指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