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好》暮与君行

41、玉青城郊

　　萧玉看她逐渐变得严肃的神情，“没那么严重，就是城郊的村子里出了点儿事，我过去看一眼就回来。”

　　凤羽凝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当真？”

　　萧玉点头。

　　萧玉说是过两日去玉青城，其实第二日就走了，凤羽凝本来还想再问问他关于玉青城的事，结果没赶上。

　　后来凤羽凝回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怎么走得这样急。

　　凤羽凝还特意去找了谢暝一趟，发现他告病在家好几日了，谢暝平日里住在韶王府，但韶王府里现在没找到他人。

　　凤羽凝心想谢暝应当是跟着萧玉一起去了玉青城。

　　路上偶遇宇文旭，凤羽凝和他聊了两句，没忍住问他知不知道谢暝干嘛去了，她知道这两人进来交往很深。
　　宇文旭说他们说要去玉青城查一些往事，所以悄悄的去办没有惊动旁人。

　　凤羽凝稍稍安下心来。只是在做女工时，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凤羽凝拿手帕擦掉血迹，看着自己绣的乱七八糟的图案，心里乱的很。

　　等到萧玉走后的第五日，池鱼过来找凤羽凝，说她们一家要带着故渊一起回玉青城。

　　凤羽凝问她：“不是说在京都完婚吗，怎么突然要回去？”

　　“母亲来京都前曾在玉青城的慈恩寺请愿，眼下心愿得成，要去还愿。而且慈恩寺有颗百年槐树，两情相悦之人常常会在上面绑上红绳祈求长长久久，母妃让我们也去绑上一绑。”

　　凤羽凝听罢，有些犹豫，她不知道玉青城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确定会不会影响池鱼他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他们一起去玉青城。

　　从京都到玉青城有一日半的日程，池鱼身子不好，一路上走的慢，到玉青城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傍晚。

　　一行人准备进城，凤羽凝提出要先行离开，说是去附近的村子看望故人，随后就到。

　　简王一家也没有强求，同故渊一起进城了。

　　玉青城有一山一河，山名叫玉青山，位于城北，山上树木四季常青，景色美好；河名为玉青河，自东北向西南横跨玉青城。

　　眼下凤羽凝走在玉青河畔，顺着河道寻找萧玉可能在的村子，村落常常临河而聚，沿着玉青河一定会找到村子。

　　果然，凤羽凝走了一会儿就遇到了一个小村子。

　　眼下是傍晚，男人们从田里劳作回家，一个个拿着锄头或铲子等工具，慢慢的往家走。

　　凤羽凝在村口看着，觉得奇怪，这里的人们怎么都是坡脚走路。

　　有人看到了这个衣饰华丽的小姐，上前问道：“这位小姐，您找谁啊？”

　　是位年迈的老伯，岁岁问他：“这位老伯，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大概这么高的男子带人来过，外地人的模样。”岁岁一边说一边比划。

　　那老伯想了一下，“是来过几个外地男子，在村里待了一天就走了。”

　　“那您可知道他们在这儿干了些什么？又去哪儿了？”

　　老伯奇怪地打量凤羽凝几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凤羽凝见老伯有些怀疑，拿出她面对长辈时的万能微笑，“您别误会，他是我哥哥，他已经好几日没回家了，我有些担心，就出来找他。”

　　那老伯了然地点点头，“他去哪儿了我还真不知道，大牛说不定知道。”

　　“大牛？”

　　“他们来这儿的时候在大牛他们家待了半天。”

　　随后凤羽凝麻烦老伯带他们来找大牛，正巧住在老伯家隔壁，就正好带她们过来了。

　　老伯帮她们叩门，凤羽凝说明来意后，李大牛就一副警惕的样子看着她们，“他们早走了，我啥也不知道。”说完直接关上了门。

　　老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凤羽凝，“抱歉啊姑娘，这大牛不知道咋了最近的脾气怪得很，姑娘莫怪啊。”

　　凤羽凝摇摇头表示未放在心上。

　　之后老伯向他们介绍了几句，说自己姓李，整个村子的人都姓李，所以这村子叫李家村。因为临近玉青城，村子也不是很破败，算是凤羽凝见过的村子里比较富庶的了。

　　李老伯见天色渐晚，便邀请她们到自家吃饭，凤羽凝也不扭捏，直接答应了，她以前也在村民家里做过客，也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的。

　　李老伯家里有五口人，妻子和儿媳做饭，儿子刚从田里回到家，坐在院子里休息。小孙子独自在一旁玩耍，凤羽凝过去陪他一起玩。

　　晚饭后凤羽凝告辞，临走前给老伯的妻子儿媳各送了一枚簪子，还给小孙子送了个鎏金的小玩具。

　　老伯家人看着这些精美贵重的东西，连忙推辞，他们家虽说不愁吃穿，但这些东西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得到的，惶恐的说不能收。

　　凤羽凝把东西放回他们手里，微笑说道：“您就收下吧，就当是我付的饭钱。您一家都是心善之人，这是你们应得的。”

　　老伯一家只得惶恐地收下了。

　　凤羽凝说完离开了，岁岁跟在她身后，年年慢她们几步，特意留下来对老伯他们说：“我们小姐说了，这簪子戴在头上可能会招惹是非，你们可以拿去当了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至于这个小玩具，就留给轩轩玩儿吧，这是我们小姐答谢他的。”

　　李老伯看着年年离开的身影，心绪久久不能平复。他早年间跟着商船出过海，见过世面，他也看出来了这位小姐身份不简单，旁边的妻子儿媳还拿着簪子问他该怎么办。

　　李老伯沉默了一会儿，说：“就按她说的办，这簪子太贵重，一看就不是我们能买得起的，还不如拿去当了来的安心。还有，今晚这事儿别告诉任何人，要是有人问起，只说她们吃完饭就走了，别的不要多说。”

　　家人看他严肃的表情，结结巴巴的应下了。

　　凤羽凝上了马车，换了方便的夜行衣，看着同样换好了衣服的岁岁年年，“去李大牛家。”

　　三人没有走正门，而是趴在他家的屋顶上。

　　李家村屋顶比寻常村落偏高，凤羽凝径直来到李大牛家北面，找到了一棵歪脖子树，凤羽凝会心一笑，借着这棵树登上了屋顶趴下。

　　旁边的岁岁低声询问：“小姐知道这里有棵树？”

　　“轩轩告诉我的。”轩轩就是李老伯的小孙子，所以才说要答谢轩轩。

　　凤羽凝扒拉了几片瓦片，通过扒出的小洞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形。

　　李大牛正和他妻子说话，凤羽凝示意岁岁年年噤声，靠近仔细听屋子里的对话。

　　李大牛有些焦急的声音响起：“怎么样，有什么消息？”

　　妻子的声音响起：“王大夫已经去抓药了，有味药玉青城里的药铺不够，要去临县的药铺买回来。”

　　李大牛：“这还得等几天啊，这几天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儿。贵人他们呢？怎么样了？”

　　“唉，今天小牛让人传信回来，说王村病的人更多……”

　　声音越来越小，凤羽凝听不清了。

　　回到马车上，凤羽凝问岁岁年年：“刚刚他们说生病的人，好像生病的人很多，王村有，李家村应该也有。”

　　岁岁疑惑地说：“可是今晚李老伯没说村里有什么生病啊，像这种不大的村子，一个人生病，全村人都应该会知道，更何况是很多人。”

　　她们吃饭的时候不动声色的问了些村子进来发生的事，李老伯的家人也都答了，说的还很详细，并没有什么奇怪地事。

　　凤羽凝仔细想了想，“不对，他们村里的男人都是坡脚。李大哥也是，我还问他的时候他说是劳累所致，但是不可能一个村子的男人同时因劳累而跛脚，这太奇怪了。”

　　年年也觉得不对劲，“是很奇怪……”

　　凤羽凝想了想，“李大牛刚刚说的贵人很可能是萧玉他们……先去王村看看吧。”

　　已是深夜，路上已没有行人，只有马车前进的吱呀声，和不知从哪儿响起的虫鸣声。

　　王村离李家村有点距离，马车到达村口的时候，村子里已没有什么光亮了。

　　村口的两只灯笼有些破败，光影摇曳，忽明忽暗。耳边只有虫子杂乱无章的叫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凤羽凝让人将马车停在隐蔽的地方，带着岁岁年年从村口旁的小路进去。

　　其实凤羽凝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这王村比李家村大，她一时也不知道要从哪儿查起。只是慢慢地往前走着。

　　走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一个人从一户人家里走出来，形迹鬼祟，凤羽凝连忙放轻脚步跟上。

　　那人一路出了村子，进到一座破庙。凤羽凝谨慎地没有跟进去，而是在破庙门口停下脚步，在破庙周围挪动脚步，试图听清楚里面的动静。

　　凤羽凝回头想叫岁岁年年，发现自己身后没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已没有了脚步声，只有微风吹动杂草的声音。

　　凤羽凝心道不好，刚要动作，一道声音叫住她：“郡主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凤羽凝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下来，转过身去，就见萧玉眼里含笑看着她。

　　萧玉走到她面前：“你怎么来了？”

　　“心里总是觉得不对劲，就来看看。刚刚那是你的人？”

　　萧玉带她进到破庙里，里面有十几名男子在破败的神像前席地而坐，见萧玉进来，起身叫“大哥”。

　　萧玉对他们点头示意，随后带凤羽凝来到佛像后面，看到岁岁年年正坐在一旁的草垛里，头发有些乱，一旁站着一名男子正给她们道歉，是刚刚把她们引过来的人，凤羽凝仔细一看，是谢暝。

　　岁岁年年见凤羽凝过来，连忙上前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萧玉简单解释了下，说是谢暝出来后不久就发现有人跟踪，便把人引过来，想来个反包围，谁成想竟是凤羽凝带着岁岁年年过来了。

　　凤羽凝听后没说什么，只是问萧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玉看了她一眼，“你去过李家村了？”

　　凤羽凝点头，她知道李大牛有可能会给他报信。

　　“那你应该注意到李家村的男人们全都坡脚走路。小六小七跟着使团回京途径玉青城，休息时两人走的远了些，无意间发现了李家村这件事，觉得奇怪，便悄悄留下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又发现更靠近城里的王村也有这件怪事，就传信给我。我觉得奇怪，就带人来查探一番。”

　　凤羽凝点头，“查出什么了？”

　　萧玉没有遮掩，只说了两个字，“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