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线》卡洛儿

3、第三章

　　三日后——
　　学校要举办开学典礼，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开学典礼比平时会更加豪华。
　　毕竟是贵族学校，除了那些用成绩考上的学生，几乎每个学生的家长都是手握大权的高官。
　　赫辞尽的父亲就是这所学校的股东，据可靠消息，这次的开学典礼是为了欢迎一位转校生而办的。
　　赫辞尽对这种东西没有太大的感兴趣，只是对那位新来的转校生有点兴趣。
　　到底是谁，能让学校如此大费周章？
　　赫辞尽除了打游戏平时没有什么爱好，平时上课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睡觉。因为她的座位在最后一排，加上学业繁重，所以高中生们一般都喜欢把重要的书和作业全部叠放在课桌上面。
　　这个家伙就是借助自己的“地理优势”以及桌子上面的书和作业，每天一上课就沉浸在自己的梦里。
　　可是这几天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那天开学典礼开始的时候，赫辞尽本来还是睡眼惺忪，不情不愿地被黄鑫鑫边拉边拽过来的。
　　来到操场上学校给学生安排的位置站定，听副校长拿着话筒喋喋不休地唠叨，赫辞尽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炸掉了。
　　听着副校长讲废话讲了二十来分钟，讲到后面才开始正式进入主题，当一连串繁琐的礼节全部做完时，才开始介绍今天的主角，那位神秘的转校生。
　　只见一位面如冠玉的男生缓缓走上国旗台，赫辞尽因为眼镜没带，所以看不清那个人的样貌，只能依稀认出那是一个男生。
　　她翻找着口袋，翻出了自己的眼镜，戴上眼镜。
　　人是看清了，但是赫辞尽却不淡定了。
　　因为这个转校生不是别人，是她恨了五年的人——江厌。
　　现在的江厌，已经不是当初她认识的那个江厌了。
　　眼前之人面如冠玉，面部的线条柔和却又不失坚毅，一双丹凤眼轻微的眨动几下，便可以引起台下所有女学生的狂热。
　　他一上台，几乎是所有的女生全都尖叫出声，只因他有一副好皮囊。
　　赫辞尽却在暗地里握紧了一双拳头。
　　这是她日思夜想的人，也是她永远得不到的人，她曾经无数次想过他们重逢的模样，可是绝对不会想到会是这样。
　　没有她所想象的那样轰轰烈烈，只是平淡如水。
　　江厌回来了，她也该释怀了。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青春期懵懂无知的女孩子了，她已经长大了。
　　时光是过得那么快，在无声中一点一滴的流逝，再见到他，她已经18岁了。
　　18岁，5年，人生又能有多少个5年呢？
　　在她模糊的世界里，只有他是清晰的。
　　开学典礼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收拾完书包，赫辞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回到家，赫辞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戴上耳机。
　　打开游戏的好友界面，却发现自己的好友清.今天却不在，正想问的事情没办法问了，她只好自己先打一把巅峰赛了。
　　游戏结束之后，看着自己的段位上又多了三颗星，她再度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为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好友清.上线了。
　　对方发了一句在吗，她立马回复在。
　　赫辞尽刚想按键盘问想问的问题，可是想想之后却又问不出口，于是在一连串的编辑之后，她还是选择了删掉。
　　最后她还是说了一句:“自己七年不见的朋友突然遇见了该怎么办？”
　　对面回复道:“肯定是先问一问对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呀。”
　　“嗯，我知道了。”
　　聊完几句话之后，她就下线了。
　　但她还是在思考，究竟是为什么呢？
　　直到下午，她整个人还是沉浸在一种怅然若失的状态中。
　　游戏好友让她问一问江厌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她问不出口，也不想知道。
　　那她呢？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呢？
　　无数次的徘徊，痛苦的挣扎，隐匿的泪水，都只是因为消失的他。
　　兴许是她太累了吧，赫辞尽现在没有任何心思再去想江厌的事了。
　　一进班级，赫辞尽就被黄鑫鑫给拉了过去，女孩非常兴奋地对赫辞尽说:“尽尽，你知道不？那个今天来的男生被分配到了我们班来！”
　　“哦……啊？”赫辞尽稍微地惊讶了一下，又明知故问道：“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黄鑫鑫无语地瞪了她一下，随后又说:“你应该是认识的吧？上次在那个哈喽广场上你还喊人家名字了啊。”
　　“嘶——”黄鑫鑫思考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唔……好像叫什么厌来着？”
　　“黄鑫鑫，够了，我不想生气。”赫辞尽冷冷地开口。
　　“嗯嗯嗯！”黄鑫鑫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江厌转来的时候班级里刚好只剩下一个座位了。
　　老师安排江厌先坐在那里，说下学期会换座位。

　　——

　　江厌发现自己的目光好像从进班级里起，就没有离开过赫辞尽，目光灼灼地盯着赫辞尽。
　　但是赫辞尽好像并不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想看他，少女的头埋得低低的，在看书，有一种独特的安静美。
　　一阵微风起，风透过未关的窗户吹进教室里，带着校园里牡丹花的香味，轻轻地拂过了赫辞尽的面庞，少女的发丝被风吹起，随着风荡啊荡，她捋了一下发丝，露出更为精致的面庞。
　　江厌看得出神了。

　　——

　　放学后，赫辞尽走出了学校，照例去路边摊买了根烤肠之后骑上电动车回家了。
　　回到家，赫辞尽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阁楼的样子，她突然想去阁楼看看了。
　　看看她的回忆，也是看看曾经的他和他们。
　　她来到阁楼，找到了一本老旧的相册，暗红色的相册封面因为许久没有打开的缘故，上面落满了灰尘，赫辞尽仅仅只是轻轻一吹，就扬起了一阵阵灰尘。
　　她带着青春回首看童年。
　　翻开相册，泛黄的老照片显示着拍摄年代的久远，有几张照片早已模糊不清了，只能依稀看出人的模样。
　　她用一种怀念的眼光望向童年。
　　她翻开最后一张照片，把照片取出来之后，里面还有一层夹层。
　　赫辞尽把夹层小心翼翼地打开，去除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江厌正认真地在看书。
　　赫辞尽仿佛回到了那年盛夏。

　　——

　　盛夏，蝉鸣聒噪，窗外枝桠疯长，却挡不住阳光，更挡不住少女心的弥漫。
　　江厌坐在教室里，阳光洒在了少年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明晃晃的金色，却又不失他昳丽的面庞。
　　他此刻正紧皱着眉头，在攻克一道数学大题，垃圾桶也早已被成堆成堆的草稿纸堆满了。
　　可他就是想不出来。
　　赫辞尽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他，因为江厌喜欢安静，所以她从没有想过去打扰他的思考。
　　那时候的赫辞尽，还只有13岁。
　　13岁，是她看来最青春的年纪。
　　小学到初中的过渡期，也是青春正式开始的时间，虽然有点小了，但是又恰巧能说明，她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过，进步空间还很大。
　　13岁，才刚刚步入青春期，她还有大把青春时光没有经历过。
　　人人都在说18岁才是最好的青春年华，16、17岁太小了，19、20岁又太大了，18岁听起来是那么刚刚好。
　　可她不这么觉得。
　　那年。她喜欢江厌，不知道是不是这13年来的陪伴，加上他们两家是邻居，所以赫辞尽总是觉得江厌不会离开她。
　　她可以喜欢他很久很久，就算再过10年，她也才23岁，而他也才24岁。
　　可是啊，到最后没有可是了。
　　江厌走了，她也长大了，成熟了。
　　她一直以为十年很长，但是原来十年也可以这么短。
　　思绪又回到现在。
　　赫辞尽继续往下翻找着，看见了一个册封袋装着，里面的笔记本是江厌那时候借给她的，可她却忘了还。
　　再次打开那本笔记本，江厌那清秀的字迹又再次浮现在眼前。
　　泪，已经打湿了一切。
　　她就这样一直翻呀翻，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一张紫色的便利贴出现了在赫辞尽的眼前。
　　上面是赫辞尽当年写给江厌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我喜欢你，然后还画了个爱心。
　　她记得当时是怎么回事，江厌好像把自己的便利贴给撕了，然后又扔了一地，最后还不忘补一句:“别打扰我。”
　　她当时很伤心，一个人默默地趴在座位上无声地啜泣，哭花了自己的脸，像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咪一样难看。
　　最后还是江厌把她拉回家去的。
　　看着这一片一片被粘好的便利贴碎片，赫辞尽的心都碎了一地。
　　她就这样看着这张被拼拼凑凑起来的便利贴，泪水已然划过脸庞。

　　——

　　江厌总是那么安静，在他的身边，安静到甚至是可以听到呼吸的频率。
　　赫辞尽却没有像江厌那么安分，她喜欢上蹿下跳，喜欢跑来跑去，喜欢玩耍时的快乐，喜欢吵吵闹闹。
　　就是不喜欢安安静静地待着。
　　江厌却恰恰相反，他喜欢安静。
　　书页偶尔翻动着，江厌坐得笔直，赫辞尽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玩着手指。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打扰了这平静的世界。
　　她问江厌:“是不是我喜欢的东西你都不喜欢？”江厌并不想理她，只是想随便地敷衍了事，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是啊。”
　　赫辞尽并没有因为江厌的回答而生气，还在一旁傻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她看来，只要他有回答就行，不用在意他回答了什么，哪怕只是一个字而已，只要他有说话就行了。
　　江厌并不知道自己旁边的那个小女孩在想什么，在他看来，她就是自己的一个邻居家的妹妹。
　　或许，他从未了解过她。
　　或许，江厌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赫辞尽那个人。
　　那个，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的女孩。

　　——

　　“如果喜欢是一种病，”赫辞尽闭了闭眼，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那我应该已经病入膏肓了吧。”
　　思绪回来，赫辞尽杵在那里三个小时，看完了自己的童年和青春。
　　走下阁楼，外面已然华灯初现，赫辞尽很惊讶，自己竟然在阁楼待了那么久了。
　　是啊，很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忘了为什么要去阁楼，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去翻那几个箱子了。

　　——

　　吃过晚饭后，赫辞尽依旧回到房间打游戏，她一点开游戏界面，就发现自己的邮箱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礼物盒，一点开，赠送人是清.。
　　礼物里面是一个新出的游戏皮肤，赫辞尽试穿了一下，感觉还不错，就点开了好友系统的界面。
　　显示自己的好友并不在线，赫辞尽也没有办法问他送自己皮肤是什么意思，毕竟她又不差钱，自己买就是了。
　　签到完了之后，赫辞尽就退出了游戏，她点开微信，显示有人要加她的微信好友，只是那个人的简介上写着“我是清.”，赫辞尽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
　　自己之前好像给过他自己的微信号，只是后来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所以一直没能加上好友。
　　退出微信，赫辞尽走出家门，走到院子里打算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可是谁成想她一走出门，就碰见了正在翻墙的江厌。
　　“……”
　　“……”
　　两人看着对方，赫辞尽对江厌的行为感到迷惑，但是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管那么多了，只是看着他，她仍然会想起以前。
　　以前以前以前，怎么有是以前，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烦恼地揉了揉头发，有点惆怅地转身回屋了。
　　那么久了，已经5年了，5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了。
　　有人说，真正的离别，不是桃花潭水，也不是长亭古道，只不过在同样洒满阳光的清晨，有人永远留在了昨天。
　　是啊，江厌就是永远留在了昨天的那个人，不是她放不下他，只是她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