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衿粒

1、第一章

　　“慕枝，怎么闷闷不乐的，你这项目多少人想拿都拿不到呢。”慕枝的同事凑过来与她耳语。

　　慕枝无奈笑笑，“哪有，我肯定在意这次的采访。”

　　这次的采访对慕枝来说的确是不错的机会，她很重视，可谁让这采访对象和她渊源颇深。

　　隔日慕枝来到余知晏所创建的公司，跟前台讲明情况，前台拨通电话挂掉后对慕枝道:“慕小姐，你可以先去那边坐会，许特助马上下来。”

　　慕枝只等了一会，许特助领着她向电梯走，她看到了明晃晃的“专属电梯”标识。

　　而站在电梯门口的不是余知晏又是谁？

　　她难得产生了想退却的想法。

　　她在心里强调：工作就只是工作。

　　在上楼的过程中，余知晏像是没发现慕枝，全程没有交流。

　　许特助将人带到后关上了门，瞬间里面只剩他们两个。

　　慕枝自顾自地将设备拿出来放好，“余总，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

　　余知晏从小冰箱中拿出一瓶橙汁，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瓶身递给她，一如当年的夏天。

　　她接过橙汁的手微微发力到泛白，面上却无半点破绽道：“谢谢余总。”

　　开始的几个问题都是比较正式的，过程比她想象中顺利。

　　而后面则有些私人问题，毕竟余知晏年纪轻轻便有了如今的成就，总是惹人关注的。

　　“余总，大家比较好奇这款游戏从发售到开始就没新增角色，最近为何开设了一对情侣人物呢？”

　　“我在纪念对我很重要的人，这个男性人物可以说是我的原型。”

　　慕枝的眼睫微颤，她的余光能发现余知晏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注视她，而她没有抬眼应对他的勇气。

　　“好的，最后一个问题，余总现在有想发展的对象吗？”

　　“有，如果她想的话我随时可以恋爱。”

　　采访结束，慕枝暂停录音笔，收好东西起身要走。

　　余知晏在这时隔着薄薄的衣料握住了她的手腕，“一年没见，不聊聊吗？”

　　慕枝手腕轻轻一转，余知晏便放手了，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与他对上视线，“我们没什么好聊的，这次采访是你准备的吧，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来干扰我的工作。”

　　干扰？一句句扎心的话犹如利剑穿进余知晏的心脏。

　　余知晏自嘲一笑道：“原来我现在已经让你这么厌烦了吗，我们还能不能再像从前那样？”

　　从前那样又是哪样？是高中时的如亲人般的互相照顾，又或是大学时如情侣那般甜蜜？

　　慕枝面上在笑，眼底却无半点笑意：“当然，哥哥，余叔叔身体现在怎么样？”

　　“他现在很好。”余知晏抬手想揉揉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收回手。

　　慕枝的鼻尖瞬间涌入酸感，匆匆道“没事就好，我走了。”逃也似的赶在泪水未流下来前转身。

　　而许特助在她开门的瞬间看到她的眼眶时愣了一下，又带上笑容：“慕小姐慢走。”

　　等慕枝走远，许川再也忍不住好奇，推开办公门，情绪激动道：“哇靠，你想见的人在你面前你怎么还把人弄哭了啊！”

　　许川和余知晏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友，余知晏看中了他的实力，许川也愿意跟着他干，二人私下相处很随和。

　　余知晏背靠黑色系沙发，语气稍显低落，“想起了一些往事。”

　　许川自认识他以来很少见过他这样的状态，相见又不敢见，见又偷偷的见。

　　慕枝还没到前，余知晏频频分心，总是无意间看看时间，等人到了，他要跟着下去，看到人后又只在电梯口等。

　　他们之前的事情许川其实并不了解，可他也看出余知晏之后的感情路绝对不平稳。

　　慕枝之后的几天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控制自己不乱想，把那天的采访稿准备出来。

　　发布后的反响是意料之中的好，吃瓜的网友换了一批又一批。

　　“不是吧，余知晏那样的人还搞暗恋吗？”夏潇月在慕枝边上与她讨论这次的采访稿，眼里是藏不住的震惊。

　　“话说，他真的长的很帅吗？”

　　尽管慕枝尽力想避开关于他的话题，也避无可避，只好委婉的说道：“长的还不错。”

　　话题到这，夏潇月似乎并没有停下的节奏，此时慕枝的手机震动，她像是看见救星一般，“我去接个电话。”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令人惊讶的备注“余叔叔”。

　　平时两人联系也不多，知道她工作忙，大概有几个星期没联系了。

　　“余叔叔，下午好呀。”

　　贴在耳旁的手机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慕慕，是不是好久没见啦，今晚和阿姨还有只晏一起吃个晚饭吗？最近会不会太忙啊？”

　　慕枝听了心暖暖的，同时又感到又些心酸，“还好，也不是特别忙，那叔叔等下订好餐厅发给我。”

　　后面又聊了几分钟才挂断。

　　慕枝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包厢，剩下了两个位置一个在余知晏旁边一个在阿姨旁边，她没有犹豫的坐在了阿姨边上的位置。

　　坐下后慕枝的话就没停过，阿姨和叔叔拋出一个个询问，像工作或身体状况，慕枝无奈的笑笑道：“没事啦，我现在一切都挺好的。”

　　一直没说话的余知晏边放了杯他倒好的澄汁在慕枝面前边说：“她刚到你们好歹让人喝杯水。”

　　这下话题才止住，等上菜后阿姨又给她夹菜，“怎么感觉慕慕瘦了？”

　　熟悉的目光又落在慕枝身上，“就瘦了两斤而已。”

　　“那也得好好补回来，别太累了。”阿姨语气严肃道。

　　这顿饭吃了一个小时结束，余叔叔他们自己开了车，余知晏也开了一辆。

　　慕枝本想打车，余知晏拦截道：“我送你。”

　　慕枝下意识回答：“不用，也不顺路。”

　　余叔叔在她一旁语气轻柔道：“没事，慕慕就让她送你回去，打车不是更不方便？”

　　她面露惊诧，明明余叔叔应该是不喜欢他们两人在一起相处的，如今怎会说出这番话？

　　余叔叔面带愧疚，“哎，当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要怪也只能怪余知晏这臭小子，你们现在要怎么样那是你们的事，我也不管你们。”

　　慕枝坐上余知晏车的那瞬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余叔叔为何转变的那么快？

　　要想那年的某日…

　　余知晏当时刚接完余叔叔的电话，他们说他们的回国时间在两天后。

　　隔天两人在余知晏的房间看电影，慕枝越看那电影越觉得犯困，就靠着余知晏的肩膀睡了过去。

　　醒来是被吵醒的，余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家，且对着余知晏骂。

　　慕枝听过后瞬间半点睡意也无，哪还有不明白的，是他们被余叔叔捉了个现形。

　　慕枝还未来的急出口，便看到余叔叔因情绪而涨红了脸，步伐有点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两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发现余叔叔已经晕倒。

　　慕枝从没这么慌过，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医院，余叔叔原本就患有高血压，今天被这么一刺激就晕了过去。

　　医生明确的说明这种情况是很严重的，后面必须保持患者情绪稳定，不能再受到过大的刺激。

　　余叔叔还没醒，他们已经在这坐了将近一天，慕枝频频向阿姨说对不起。

　　阿姨刚坐完飞机回来就没合过眼，再好的皮肤也露出点憔悴，“没事的，慕慕，余叔叔马上就会醒过来的。”

　　慕枝本想劝阿姨回去休息一下，可想想只留他们两人在这照顾阿姨应该会更不放心。

　　星星悄悄钻出，颗颗闪着洁白的星光，慕枝坐在那看了很久，又像是在发呆。

　　就连余知晏坐在她边上她都没发现，回神后看见他慕枝神情丝毫未变，平静道：“我想我们应该分手了，这段感情持续到现在已经够长了不是吗？”

　　“到了。”余知晏略低沉的嗓音将慕枝带回现实。

　　慕枝解开安全带道谢，却听见一声车子上锁声。

　　她现在是害怕与余知晏独处的，她的内心一团乱，甚至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她的内心就是这么弱小，她现在只想逃避。

　　看出了慕枝的手足无措，余知晏淡笑地说道：“别紧张，我想你的内心肯定很乱，但你不要憋着，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停顿一会，再道：“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的号码，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她当然记得余知晏的号码，那几串数字已经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步。

　　在余知晏得到肯定的答复尽管只是一个简单的“嗯。”字后他才将车门开锁。

　　且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我们应该很快会再见面。”

　　慕枝下车后还有些茫然，便没有深究他的话中的涵意。

　　余知晏看着走远的慕枝，似笑非笑地想：枝枝到底知不知道她真的很可爱呢，他刚刚都忍不住要揉她的秀发呢。

　　慕枝没有主动给余知晏打电话，两人仿佛回到了采访前的状态，那几次的见面又有点像梦。

　　但下一次的见面，又让慕枝清晰的意识到，这不可能是梦。

　　慕枝的对门住进了一个新租客，搬来了好几趟东西，其中有次慕枝不小心一瓢，竟看到大约几十张孙言紫的唱片收纳在一起。

　　她不由心中羡慕。

　　某晚慕枝刚洗漱好便听见门外传来门铃声。

　　通过猫眼慕枝只看见了余知晏的脸庞，她向后退了一步，握着门把的手蜷了蜷，才使力向下打开。

　　余知晏完全出现在她面前的那刻她的大脑宛若死机，来不及思考脸已先泛起红晕。

　　“你怎么在这还穿成这样？”慕枝的声音轻微发颤。

　　“穿成怎样？”他拢了拢基本没绑上系带的浴袍，而这轻微的动作却让本不堪一击的睡袍全部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