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淡如菊终结者》半寸桃花

135、夫君人淡如菊

　　自酒馆关停之后，李家就仿佛被一层阴霾死死笼罩，曾经那点靠着酒馆生意勉强维持的烟火气，转瞬即逝，徒留下一片死寂与困窘。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驱散屋内的寒意，李柔便悠悠转醒，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床破旧单薄的被子。

　　往常这个时候，厨房里早该飘来阵阵饭香，嫂子柳如烟会在灶火前忙碌，准备一家人的早饭。

　　可如今，随着酒馆关门大吉，家中的米缸已然见底，连煮粥的米都凑不齐，哪还有什么早饭可吃。

　　李柔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满心烦躁，一骨碌翻身下床，趿拉着鞋子就往厨房走去，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盼着能有奇迹出现。

　　厨房里，冷锅冷灶，一片狼藉。锅碗瓢盆随意地散落各处，灶台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许久未曾启用。

　　李柔望着这萧条的景象，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委屈、愤怒与无助一股脑涌上心头。她想起过去那些衣食无忧的日子，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每餐总能有热菜热饭，温饱不愁。可如今呢？这一切都毁在了哥哥李中科的手里。

　　“都怪他，非要关了酒馆，这下可好，全家人都跟着挨饿！”李柔咬着下唇，恨恨地低语道，声音里带着哭腔。她跺了跺脚，转身朝李中科的房间走去，每一步都带着满满的怨气。

　　此时，李中科还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床顶，一夜未眠的他，面容憔悴不堪，胡子拉碴，头发蓬乱得像个鸟窝。

　　他心里何尝不清楚家里如今的困境，酒馆一关，经济来源就像被斩断的脐带，瞬间枯竭。他也曾试图寻找其他出路，可在这世道艰难、竞争激烈的当下，谈何容易。

　　“哥，你看看现在家里成什么样了！”李柔猛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地瞪着李中科，“咱们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李中科被妹妹这一吼，猛地回过神来，他疲惫地坐起身，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沙哑无力：“柔儿，我知道，我这不正在想办法嘛……”

　　“想办法？你从酒馆关门到现在，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想出什么办法了？”

　　李柔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打断他的话，继续数落道，“你就为了你那点可怜的名声，不顾全家人的死活，你还是不是我哥？”

　　李中科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几句，却又觉得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知道，妹妹说得没错，是他的一意孤行，让全家陷入了如今这般田地。

　　他垂下头，双手抱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愈发糟糕。到了中午，太阳高悬，本应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共享午餐的温馨时刻，可李家却冷冷清清。

　　没有了往日丰盛的饭菜，甚至连基本的干粮都所剩无几。

　　李柔饿得头晕眼花，只能强忍着不适，在院子里踱步，试图分散注意力。

　　李中科看着妹妹日渐消瘦的身影，心中满是愧疚。他偷偷拿出自己仅剩的一点积蓄，想去集市上买点粗粮回来，好歹让家人填填肚子。可当他来到集市，才发现物价飞涨，兜里那点钱根本买不了多少东西。

　　他攥着那几枚可怜的铜板，站在集市中央，茫然无措，周围人的喧嚣仿佛与他无关，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失败者，连家人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无法提供。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家中没有灯火，黑漆漆的一片。李柔蜷缩在角落里，抱紧双臂，试图抵御寒冷。

　　李中科回到家，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阵刺痛。他手忙脚乱地想要生火，却因许久未曾操作，被浓烟呛得咳嗽连连。

　　好不容易生起了火，微弱的火光映照出两人落魄的身影，却驱不散屋内的寒冷与绝望。

　　在这艰难的生活磨砺下，李柔和李中科之间的矛盾也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妹，如今见面不是争吵就是冷战。

　　李柔心中对哥哥的怨恨越来越深，她觉得哥哥自私、无能，为了自己的面子牺牲全家；而李中科面对妹妹的指责，满心愧疚却又无力改变，只能默默承受，两人之间的裂痕，似乎再也难以弥合……

　　晨曦初露，淡薄的日光轻柔地洒在小镇的青石板路上，泛起一层朦胧的暖光。柳如烟居住的小院里，此刻静谧中透着几分隐秘的生机。

　　柳如烟早已起身，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锦缎长裙，裙摆处用线绣着精致的碎花图案，随着她的走动，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若将清晨的露珠都收纳其中。

　　她的乌发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脖颈边，更衬得她面容姣好，眉眼间透着一股灵动之气。小桃则跟在她身后，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衣裳，伶俐俏皮，宛如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充满朝气。

　　“小姐，今儿个咱们又出去逛逛？”小桃眨着大眼睛，眼中满是期待，声音清脆得如同清晨的鸟鸣。

　　柳如烟轻轻一笑，嘴角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朱唇轻启：“自然，咱们就打着招工的幌子出去，顺便瞧瞧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地段。”说罢，她抬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身姿婀娜地朝着院门口走去。

　　两人出了门，小镇的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街边的早点摊热气腾腾，摊主们吆喝着招揽顾客，各种香气弥漫在空中，勾动着人们的食欲。柳如烟和小桃却并未停留，她们迈着轻盈的步伐，像是两只翩跹的蝴蝶，穿梭在人群中。

　　不多时，她们来到了一家雅致的茶楼前。这茶楼雕梁画栋，门口挂着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上书“清风茶楼”四个大字，笔锋刚劲有力。柳如烟抬头看了一眼招牌，微微点头，便带着小桃拾级而上。

　　刚踏入茶楼，一阵清幽的茶香扑面而来。茶楼内布置得颇为讲究，木质的桌椅摆放整齐，墙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为这空间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小二眼尖，瞧见柳如烟和小桃进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二位姑娘，楼上雅座请！”

　　柳如烟微微颔首，跟着小二上了二楼。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小镇的街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尽收眼底。小桃兴奋地趴在窗边，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停地张望着，嘴里还念叨着：“小姐，你看那儿，人好多啊！”

　　柳如烟笑着拍了拍小桃的肩膀：“别急，咱们先点些茶点，慢慢看。”说罢，她唤来小二，点了一壶碧螺春和几样精致的点心，什么玫瑰豆沙酥、水晶虾饺、桂花糖藕之类的，都是小桃平日里最爱吃的。

　　茶点很快就上齐了，柳如烟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散开，她闭上眼睛，享受了片刻的惬意。

　　小桃则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玫瑰豆沙酥，大口咬了下去，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得满嘴留香，含糊不清地说道：“小姐，这茶楼的点心可真好吃，咱们以后常来。”

　　柳如烟笑着点头：“只要你喜欢，自然可以常来。”其实，她们今日来这茶楼，可不仅仅是为了享受茶点，更重要的是观察这周边的人流量和商业氛围。

　　柳如烟心里清楚，想要开一家新铺子，地段至关重要，而这茶楼所在之处，正是小镇的中心地带，人来人往，客源充足，是个绝佳的潜在选址。

　　两人在茶楼里坐了近一个时辰，期间，柳如烟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周围客人的交谈，听他们谈论着小镇上的各种生意经、家长里短。她深知，这些看似琐碎的信息，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从茶楼出来后，她们又沿着街道逛了起来。一路上，柳如烟时不时地驻足，看着街边的铺子，若有所思。

　　有的铺子门庭若市，顾客盈门；有的则冷冷清清，无人问津。她心中暗自分析着这些铺子的优劣，思考着若是自己开店，该如何经营才能吸引顾客。

　　小桃跟在旁边，虽然不太懂小姐的心思，但也乖巧地陪着，偶尔看到有趣的小物件，便会兴奋地拉着柳如烟过去瞧一瞧。不知不觉间，已临近晌午，太阳高悬在天空，洒下炽热的光芒。

　　“小姐，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我肚子都饿扁了。”小桃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道。

　　柳如烟看了看天色，点头应允：“好，咱们今儿个去尝尝那家新开的酒楼，听说菜品很不错。”

　　两人来到酒楼前，这酒楼规模颇大，三层高的建筑矗立在街边，门口的红灯笼高高挂起，显得格外喜庆。

　　柳如烟和小桃走进酒楼，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店小二热情地将她们引到二楼的一个包间里，递上菜单。

　　柳如烟接过菜单，仔细浏览着，上面的菜品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她点了几道菜，什么清蒸鲈鱼、糖醋排骨、宫保鸡丁，还有一道时令蔬菜，荤素搭配，营养丰富。小桃在一旁看着，眼睛放光，嘴里念叨着：“小姐，这些都是我爱吃的，您真好！”

　　饭菜很快上桌，柳如烟和小桃开始大快朵颐。

　　柳如烟虽然吃相优雅，但速度并不慢，她深知，下午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得抓紧时间补充体力。

　　小桃则吃得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可言，不过在这包间里，倒也没人在意。

　　吃饱喝足后，她们继续踏上行程。下午，她们去了城外的集市。

　　这集市每逢三、六、九开集，是周边乡村百姓交易农产品和手工艺品的地方，人流量极大。柳如烟觉得，这里说不定也能挖掘出新的商机。

　　集市上，人来人往，喧闹非凡。各种摊位琳琅满目，摆满了新鲜的蔬菜水果、手工编织的竹篮、刺绣精美的手帕等等。

　　柳如烟和小桃沿着摊位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地停下与摊主交谈，询问价格、了解销量。

　　小桃还充当起了临时的推销员，拿着一些小物件向过往的行人展示，测试市场反应。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绚丽的晚霞。柳如烟和小桃这才意识到，该回家了。

　　她们踏上归途，一路上，小桃兴奋地讲述着这一天的见闻：“小姐，今天可真有意思，我看到好多好玩的东西，还学到了好多做生意的门道。”

　　柳如烟微笑着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认同：“是啊，今天收获颇丰，不过这些可都得保密，千万别让李家兄妹知道咱们还有不少钱，也别让他们察觉咱们出去是游玩兼考察铺子的。”

　　小桃连忙点头：“我知道，小姐，我嘴可严了。”

　　回到家中，小院里一片寂静。柳如烟和小桃装作一无所获的样子，神色平静地走进院子。

　　此时，李中科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愁眉苦脸，看到柳如烟她们回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烦恼之中。李柔则在屋里，连门都没出。

　　柳如烟和小桃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庆幸。她们悄悄回到房间，关上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桃开始整理这一天收集到的资料，柳如烟则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想要改变现状，开创新的事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她有信心，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一定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成功之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柳如烟和小桃依旧时常打着招工的幌子外出，或品尝美食，或考察商机，每次回家都若无其事。

　　而李家兄妹，由于向来对柳如烟漠不关心，始终没有发现她们的秘密行动，依旧在困苦中挣扎，与柳如烟的生活轨迹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