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铁道乙女】星核精被迫成为战略资源》无骨东君

1、星核精被抓的一生开始于一个老朋友的老家

　　很久没有做梦了。
　　星自说自话称之为的，寒冷的，“梦”。
　　“梦”里，星在寂静无声的黑暗旷野走了许久，终于在几乎是尽头的地方，有一团温暖的光，她双眼受到光芒刺激，微微眯起，抬手遮挡，走过去。
　　就在那里，她见到了星期日，面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朝星轻轻颔首，引导星走向他。
　　“我在哪？”星来到他身边，仰视他，问道。
　　“梦醒时分。”星期日的声音温和、沉厚，好像是天堂的钟声降临。
　　“我要去哪里？”星似乎受到他的某种诱导，问出了这个问题。
　　“梦中。”星期日抬手抚摸星的头顶，顺着星头发的走势，慢慢地蒙住她的眼睛。
　　“不要离开我！”她眼前又回归一片虚无，一瞬有些慌神，顺着热度传来的方向，伸出手去，企图抓住那唯一的光明、唯一的热源，就想雏鸟不想离开巢穴。
　　捂住她眼睛的手一顿，她趁此机会抓住他：“我是谁？”
　　“我会抹去你关于现实世界的同伴们的记忆。你会在梦中一步步走向我，成为我永不枯竭的灵感、杯中永不干涸的甜酿。”星期日说道，“你要在每个世界里达成幸福的结局。”
　　她意识逐渐模糊，感觉沉入一片温暖的海洋的中。
　　星期日如果是掌管梦境的神，那她走进的是温柔乡还是刑场？

　　“沉疴旧疾，百废待兴…”
　　“天灵灵，地灵灵…”
　　耳边是一堆念诵声，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黑漆漆的祭坛中央，周围围了一圈念诵的祭司，他们脸上抹得乱七八糟。
　　周围的祭司并没有发现她醒过来，她尝试着动了动身体，结果四肢百骸传来一阵抽痛，她倒抽一口气。
　　她想开口叫一声引起周围祭司们的注意，哪知刚开口，没发出声音，而是吐出来一口血。她努力对焦模糊的视线，看到自己的血里流淌着金色的、泛着光的裂纹样的液体。
　　这是哪里？祭司们在做什么？
　　紧接着又是一阵贯穿胸腔的疼痛，一口诡异的鲜血呕出来，染脏了星强撑在地上的手。
　　即使有此番动静，祭司们依旧正襟危坐口中念颂。
　　他们不会要献祭她复活某种古神吧......
　　她强忍不适，撑着身体站起来，四肢百骸窜上来一股灼烧一般的力量，控制着她向祭坛外冲过去。
　　她仿佛撞到了一层无形的玻璃，被巨大的反作用力推倒，跌坐在地上，头顶有如岩浆浇下，视野渐渐被猩红和寸许金黄覆盖，能闻到铁锈的味道。
　　这个祭坛有结界。
　　“放我......出去......好难受。”她喃喃道。
　　通过另一只没有染上鲜血的眼睛，她能模糊地看到，一位年迈的祭祀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面颊上松弛的肌肉微微颤动，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似的闭上眼睛。
　　那位婆婆身边的地面上似乎有一条游动的小蛇，朝结界这里来。它咬住那位婆婆的衣摆，扯了扯，见后者无动于衷，便立起头，看着结界内的星，用头撞结界。
　　星没能仔细看那条小蛇究竟长什么样，体内翻涌起的那股灼烧的力量又驱使着她再次，像被牵着的木偶，被一个顽劣邪恶的小孩提着，一次次地，甩上玻璃般的结界。
　　要死在这里了。她想。这就是星期日说的，“幸福的结局”吗？如果这不是结局，她究竟还要在这个地方，忍受多久这样的酷刑？给她一个痛快吧。
　　“够了。”那位婆婆最终还是收手站起来，以掌结印，破坏了法阵。
　　那股力量终于平静了下来，星仍旧能听到自己心脏的搏动，不停地供血，却不停从头部的伤口流出。
　　“禾伽婆婆，您做什么？”有一位年轻祭司开口，“鳞渊境的灾变皆是拜她所赐，如果她不在了，鳞渊境就会风调雨顺。”
　　鳞渊境？星检索着自己的记忆，只很熟悉，但是她完全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不仅如此，当她企图想起入梦前遇到的人时，竟然除了星期日，谁都想不起来。
　　禾伽婆婆拿起藤杖，走到祭坛中央，星的旁边。
　　“大家就当听我讲个故事。”她微微笑道，蹲下，运气为星疗伤，“很久以前，混沌初启，苍天无道，人智未开，风云雨雪，雷电交加，亲族相食，骨肉相残。
　　“一天黑夜，星斗满天，鳞渊境的人们正在水上主持祭春大典，忽有一小船顺水而至，船中有一个婴儿，人们视之为吉兆，将孩子抚养。是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鳞渊境迎来前所未有的丰收。
　　“从此，这孩子便被视若神明，供养在神庙中。被祭祀簇拥，回应祈祷，接受供奉。寒来暑往，鳞渊境逐渐富饶。
　　“如今，疫病肆虐，谷物败腐，食之者皆死于非命。众人便失去了对神女的敬仰，甚至视之为罪魁祸首，欲除之而后快。大家觉得，擅自期待又擅自失落，对于神女，是否有些不公？
　　“更何况，我知道她，她不是神女，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身世多舛的姑娘。”禾伽婆婆垂眸看向星。
　　那条小青蛇游到她身边，缠上她发抖的手臂。
　　“给她自由吧。她承受得够多了。”禾伽婆婆温声道。
　　周身的疼痛顺着每一根神经爬遍周身，她每一声因难忍疼痛的呼救都是无声的。
　　脖子里凉凉的、滑滑的，是小蛇爬到了她颈间，一阵细小的、来自皮肤的麻痒使她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木板天花板。她一阵恍惚，想坐起身，但是身体十分沉重，根本起不来。
　　此时有人推门进来。来者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乌黑长发衬得皮肤雪白，双眸如碧玉，眼尾一抹朱砂，清冶出尘，着白底青边广袖，端着一碗药，放在星的床边。
　　他拖了一张矮凳，坐在星身边。
　　她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喉咙嘶哑异常几乎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先把药喝了。”他拿木勺舀汤药，放在她嘴边，待她张口，缓缓灌入。
　　他的声音没有十五六岁少年变声期那种低哑，而是很低沉、温和的声音。仿佛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只是他的皮囊，其实已经活了许久。
　　“我是丹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丹恒观察了一眼星的反应。
　　她只是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并且微微一笑表达友好与感激。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丹恒说道，垂下眼帘。
　　她蹙眉，并不理解丹恒话里的含义：她应该认识他吗？
　　“我会带你离开的。”丹恒语气坚定，专注地看着她，“你也是我们列车的不动产。”
　　她并不记得被星期日带到这里以前的事，眼前的丹恒却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或许跟她来到这里以前的事情有关系。
　　她决定，在丹恒欺骗她之前，无条件信任他。

　　她的恢复速度令自己都感到诧异。没过几天，她已经能下床走路，甚至走下山去河边转悠了。
　　傍晚，她回到她和丹恒住的那间小屋前，发现禾伽婆婆坐在门前的斜檐下，带着一篮茶叶来看他们。
　　“婆婆。”星笑着朝禾伽婆婆打招呼，“谢谢您上次救我。”
　　婆婆没有回答，脸上的皱纹如同涟漪一般漾开：“一些居民送给神庙的鳞渊春，我给你带来。”
　　“谢谢婆婆，但我不常喝茶，您留着比较好。”星推托道。毕竟婆婆救过她，现在又来看望她、送她东西，谅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收。
　　她带着婆婆进门，帮她添了一张椅子，让她坐下——平时这里只有她和丹恒两个人，桌旁就两张椅子。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我只是带过来了。”婆婆把篮子放上桌，“记得泡茶前晒一下。”
　　午后的太阳从窗外洒进来，她突然觉得跟这位和蔼的婆婆就生活在这儿，也挺好的。
　　就在这儿？星忽然警觉。她不是很甘心。被星期日推入这个梦，自己多大程度上是受到他控制的呢？
　　这里的人都是虚构的吗？
　　可是这个婆婆对她好是真的，就算是虚构的，她也喜欢。
　　“当年你躺在篮子里，顺流来到鳞渊境，带来富饶，被众人视为神女，迎入神庙，我就在你身边当祭司。”婆婆慢悠悠道，和蔼地看着星，“那时候就我一个人照顾你，所以也只有我知道，就算外面关于你的神话再多，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姑娘。”
　　星没有关于这个世界自己以前的记忆，但听着婆婆讲这些，就像在听外婆讲星遥远的小时候一样。
　　“现在鳞渊境里除了祭司都不知道你被秘密行刑，也不知道你已经不在神庙里了。依旧崇拜神女的还是经常往庙里送东西来。”婆婆说着拍拍那篮茶叶，“喏，就是这个。”
　　星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婆婆，丹恒是怎么——”
　　刚提到丹恒的名字，丹恒就推门进来了，提着草药，微微顿住脚步，然后神色如常地放下篮子，簇了一盆碳火，假装没听到星在说什么：“火都灭了，不冷么。”
　　初春，又下雨，是有点冷的。
　　“你想问丹恒的事儿吧？”婆婆接上星的话。
　　“对…”当事人就在她身边，她有点心虚，“算了，我就随口一提…”
　　“哈哈哈，丹恒我以前从未见过，是祭司们布阵前两天出现的。”婆婆笑道，“是吧，丹恒？”
　　丹恒没有朝这边看，只是把手伸向那盆碳火，看着星子炸开，点点头。
　　丹恒没有加入他们谈话的打算，似乎对这里一切除星以外的人都一种天然的戒备。
　　“对了婆婆，”星转移话题，“要不您教我怎么泡鳞渊春吧！”
　　“其实也用不着我多教，”婆婆笑道，“你自己老早在我旁边看得学了七七八八了吧。”
　　“也没有…”星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拉着婆婆往外走。
　　往外走的过程中，路过丹恒身边时，她听见他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有什么事可以问我，我不会骗你。”
　　星听到“我不会骗你”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暖。只是她怕触碰到丹恒伤心的往事，因为这个少年虽然与她年纪相仿，却有一种忧郁与深沉。他一定也有不想回忆的东西，星这么感觉。

　　婆婆将丹恒原来煮药的陶锅架上矮炉，拿竹扇扇火:“先用它蒸，这一步叫杀青。”
　　接着，她拣了一片茶叶，用手揉捻，“再这样揉捏叶片，茶会更香。”
　　她说完从星手里接过药簸箕。
　　“小心，”星提醒道，“竹篾翘起来了。”
　　还是提醒晚了，婆婆的手还是被割伤了一道小口，流出来一点鲜红的血。
　　跟自己的血不太一样。星想回想那天在阵中鲜血淋漓的时候，自己的血是带着金色的裂纹…好奇怪，但是只至今为止也没什么影响。
　　“没事儿。”婆婆换了个手势握住药簸箕，“用这个装杀完青的鳞渊春，放到太阳下晒，再经过筛选，就可以把茶叶存放起来。”
　　星点点头，虽然自己一知半解，但是好歹大概流程是记会了，也就是眼睛看会了，手还生。
　　等自己把茶叶筛好做好，就给婆婆送去。她想着。

　　“辛苦你了，谢谢你，丹恒。”
　　丹恒又起了一个大早，把药煎好，给醒来的星喝下。
　　“嗯。”
　　“其实…”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因为我很愧疚，明明我们萍水相逢，你却对我这般推心置腹。星想。或许我们曾经有过交集，但是我实在想不起来，很抱歉，丹恒。
　　她想说这些，但是又觉得说这些太破坏氛围了，于是转移话题:“其实，我想借用药锅来蒸茶杀青！”
　　丹恒扭头:“这么客气，真不像你。”
　　“哪有！我很懂礼貌的。”你笑着反驳。
　　“以前，资料室的门你想进就进，我说了很多次，也没见你客气过。”丹恒平静地望着她，好像陷入了一种回忆，“这些日子你也是，我的床你也不客气。”
　　星思考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资料室是什么地方，但这些天，她确实卷了丹恒的被子就睡，还不注意会流哈喇子…
　　“那你说怎么办吧~”她一摊手。
　　“没。”丹恒无奈地微笑着，摇摇头。
　　“反正，我不会对你差的！”星一本正经，不对，一脸严肃。
　　“好。”

　　星把茶泡好已经是第二天了。
　　“怎么样？”星扒拉着小桌的边沿，看着丹恒薄唇抿了一口茶水、闭起眼睛仿佛在回味，于是有些心急又期待地问道。
　　“清冽微苦，犹有回甘。”丹恒评价。
　　“就是‘好喝’的意思咯？”星站起来，把端着装好的小罐从桌下摆上桌，一罐推给丹恒，一罐塞进衣袋:“我下山看看禾伽婆婆。把这罐茶给她。”
　　“我跟你一起。”丹恒很平淡地接上话，不激动，没有嫌麻烦之意，也不是在征求，只是一种告知。
　　除了丹恒实在无趣以外，似乎也没有不妥当之处，星便笑道：“好。那走吧。”

　　鳞渊境多雨，下山的路崎岖而潮湿，多亏丹恒抬她几手，不然真不一定能完整地到达山下——平时她下山，回来时总会泥泞不堪。
　　山下有很多田地，梯田、水田，还有小卖部，主要是卖盐、香料等调味料还有斧头、剪刀等农具手工工具的。还有一些人会在自家门口装上小幡，表示这里可以拿剩余的谷物或者肉蛋奶来交易。
　　现在是中午，照理来说，再忙碌也会有一两个人来回走动，田野上也空无一人，或者从屋内传出饭食的香气或者袅袅炊烟……可是现在，那些门后、窗后、门帘后，阴森森的，飘出一阵阴风和馊掉的气味，令星不寒而栗。
　　“好奇怪的感觉。”星喃喃。
　　丹恒点了点头，表示同感。
　　他们一路走到神庙，禾伽婆婆就在附近住着。
　　也是一间朴素的低矮小屋，与一公里左右开外的高大神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门口摆着一张矮凳，一张小桌，放着一盘残局的棋，看上去有人没下完就走了。婆婆不怎么下棋，放在这儿就是欢迎路过的人来下棋玩。
　　丹恒蹙眉，似乎有些警惕地看着屋内。
　　星也察觉到不妙，但是不愿意往最坏的方向猜，于是顾左右而言他：“现在是谁占优势啊～”
　　“黑方。”丹恒虽然回答了她莫名其妙的提问，仍不是很自然，“小心。”
　　丹恒往她前方站了站，然后朝门走去，屈指扣门。
　　无人应答。
　　又是三下，等待许久。
　　仍然无人应答。
　　丹恒回头垂眸，用问询的目光看了一眼星。她点点头，表示赞成。于是丹恒便推门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平平无奇的木质家具陈设，粗糙地看得出是那种木，甚至有些有发霉的迹象。
　　再往里走，看到床的后方，躺着一具尸体。
　　不是别人，正是禾伽婆婆。七窍流血，面目全非。更令人疑惑的，是地上留下的血渍。
　　泛黑的血红中带着金色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