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便当开门，我是你妈》王嘴

5、第五章

　　16.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都浑浑噩噩的。

　　自从昨天夜里那个系统发放奖励后，不管王不留怎么呼唤，也不见它再吱一声，王不留只好将恐慌压进心底，不让任何人发觉。

　　吃完早饭，她手捧医术，想静下心来，但怎么也做不到，系统和庆帝的话总是环绕在脑海里，拨乱她的心弦。

　　她索性撂下书，狠狠揉自己的太阳穴。

　　“小姐！小姐！宫里来人宣旨了！”突然门外有人大喊，王不留强压心中烦闷，出去接旨。

　　她知道，十有八九，是庆帝让自己上任的旨意，昨天夜救大皇子后庆帝那翻话谁都能听明白。

　　王不留跪在地上，静听候公公宣旨，无非是什么妙手回春救治有功，让自己明天就去上任的话。

　　“谢陛下，臣领旨！”王不留接旨，候公公笑吟吟的，完全不见他昨日那般神色，他笑道，“小王太医真乃大庆第一神医呐！前途不可限量，如此小的年纪，还是位淑女，真是天下无双啊！”

　　候公公知道自己有些吹过头了，但是他看着低自己一头，婴儿肥还未褪尽的王不留，心底还是软了一分，他出声提醒，“宫中不比宫外，小王太医年纪还小，切勿冲撞了贵人。”

　　王不留弯膝，谢过候公公，她嗓音里隐有笑意，她说，“候公公真是过于捧杀晚辈了，等晚辈进了皇宫，还得靠公公照顾，”她手指一勾，从袖袋取出一个荷包，沉甸甸的，塞给候公公，“也多谢公公提醒。”

　　王不留眼睛像月牙般弯起，“到时候还请公公多照看点。”

　　候公公假意推脱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他满脸笑意，挥手让后面跟着的小太监上前，指着上面一套官服说道，“这就是小王太医的官袍了，陛下特意命缝殿寮按照您的尺寸改的。”

　　“那可真是多谢陛下费心了。”

　　候公公继续补充，“至于上任的细节，王院使会告诉您的，他是院使，太医院归他管，明天诸多仪式只管跟着王院使走就行。”

　　“多谢候公公。”王不留眉眼带笑，对明天的上任有些期待，也冲散了心中的些许苦闷。

　　送走候公公，还没等自己期待很久，这份初生的期待就被匆匆赶回来的王孙一句话给击的粉碎。

　　“明日寅时随我进宫！”

　　王不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对这个消息接受不良，起这么早，简直是要自己的命！

　　比大学的早八还恐怖！

　　17.

　　第二天，天还未亮，但东方欲晓，零星几个银硕点缀其间。

　　王不留和王孙同坐一辆马车，驶向皇宫。车内王孙正襟危坐，心里盘点到时候入宫该走的流程，他刚想提点王不留几句，结果刚转头，就看见自己孙女困得瘫坐一团，头随着马车颠簸，一下一下没规律的磕在车上，官帽早就被她嫌碍事摘下，紧紧抱在怀里。

　　王孙心里叹气，轻敲车厢，示意车夫驶慢些，可别把他孙女给磕傻了。

　　待马车驶到宫墙外，王不留已然睡得昏天黑地，王孙看不过眼，将官帽往她头上一扣，拉着她就下了马车。

　　王不留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像醉汉一样，脚上使不上力气，软绵绵站在宫墙外，背着自己的医药箱，王孙帮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官服。

　　这场景竟然有点像送小孩第一次上学的家长。

　　王孙絮絮叨叨的提醒道，“到了宫里不及外面，言行举止要注意，谁知道你遇到的人会是些什么人？无人召见时在太医院坐班可以放松些，里面都是你见过的爷爷伯伯...”

　　王不留连连点头，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

　　王孙无奈看了自家孙女一眼，带着她进了皇宫。

　　等弯弯绕绕的一系列入职手续办完，天已经蒙蒙亮，晨风扫过窄窄的走廊，吹起王不留的袍角，晨曦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出斑驳的光影，忽明忽暗交错变换，将王不留看的眼花缭乱。

　　王不留以为这个点没人，结果进宫的人不少，一路上跟他们打招呼的人也不少。

　　大臣多两三成群，面对面碰上祖孙二人鞠躬行礼，如若同行，王不留还能得到几句夸赞。

　　例如这位礼部尚书郭攸之郭大人。

　　“当真是年少英才啊！今天一见，果真不同凡响。”郭攸之冲着王不留笑笑，王不留不认得他，保险起见也回之以微笑。

　　导致这两人蜜汁微笑了一会。

　　王孙见状，给自家孙女介绍，“这位是礼部尚书郭攸之郭大人，”随后指着王不留，“这是老臣孙女王不留，今日刚上任，我刚打算带她去太医院。”

　　郭攸之收敛笑意，眼里还带着赞赏之意，“前日小王太医所做之事可在京城传开了，仙人传梦，护我大庆！这名声可算是彻底打响了。”

　　王不留急忙拱手说道，“郭尚书赞谬了，如若没有爷爷和叔父对我这般培养和指导，哪来今日的我。”这口护国的锅实在有些大，她得找人给自己分担分担。

　　王孙欣慰看着自己孙女，顺了一把胡子。

　　倒是郭攸之扶额长叹，“真是羡慕王院使能有如此聪慧的孙女，不像犬子。”

　　王孙清了下嗓子，半天憋出一句，“我记得令郎...会作诗？”

　　沉默，沉默席卷三人，王不留替别人尴尬的毛病犯了，不是啊爷爷，不了解别人孩子别乱夸啊！

　　这倒也不怪王孙，他一直深入简出，皇宫王院两点一线，根本注意不到京城中各位公子的消息，至于他回夸别人孩子，是自从孙女出生，这个老人近些年来养成的习惯。

　　18.

　　郭攸之咬牙切齿道，“犬子会作些诗，不比小王太医。”

　　瞄见自己爷爷又要笑着道谢，为了不让郭攸之暗地扎他小人，王不留赶忙说，“哈哈，郭尚书哪里的话，臣虽久居深闺，但也听过郭公子的诗呢，诗句当真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但是她哪看过郭攸之儿子的诗，她连郭攸之也第一次见，所以只能捡着好处夸回去，总比她耿直爷爷强！

　　这句赞叹一出，郭攸之脸也没那么黑了，“犬子的诗竟然也能入小王太医的眼，”他顺着王不留给的梯子顺下去，“那，不知小王太医可否给犬子赏个脸，你们二人聚上一聚，与犬子共赏诗文？”

　　王不留被这话吓了一跳，礼貌的社交怎么变成聚一聚了赏诗文？！

　　略显耿直的王孙这时候倒是听明白了，这郭尚书是想撮合他儿子和自家孙女，他不怀好心！王孙即刻眼睛一瞪，胡子一吹，严严实实挡住王不留，语气有些生硬，“孩子还小，哪懂什么诗文！”

　　“能说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这话的，以此可见得小王太医甚懂诗文啊！”郭攸之步步紧逼，似乎下定决心，就想让两人会一面。

　　王不留手指无意识敲打医药箱，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想，‘郭攸之撮合之意太过明显，倒不如就去见一面，解开这个局面，不要让爷爷和个尚书闹得太僵，反正只是见一面，说不定他儿子还不喜欢自己呢。’想到此处，她刚想拉拉爷爷胳膊，猛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僵持的局面。

　　“郭尚书，王院使，为何杵在路中间？”

　　郭攸之和王孙闻声望去，一见此人，连忙拱手行礼，“林相。”

　　来人便是宰相林若甫，王不留也跟着行礼，像模像样叫了句，“林相。”林相见她穿着官袍少年老成的样子，哑然失笑，说出了那句前世几乎所有小孩都听过的话，“寒暑推移，竟然都长得这么大了，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王不留干笑，心里嘀咕，‘我记性可好啦，您可没抱过我，您的两个儿子倒是抱过我。’王不留抬头去看林若甫，她自从周岁宴后，再也没见过这位宰相大人，倒是他的二儿子林珙，也就是当时的二宝，和她还有些联系。

　　当然心里这么想，嘴上自然不能这么回，王不留乖巧的说，“臣当然记得，林相风采不减当年！”这话确实出自王不留真心，十几年过去了，林若甫比起当年，感觉就只多了几条皱纹，还有些许白发，以及眼底更加深沉。其余未变。

　　林若甫哈哈大笑，王孙也跟着笑，“让林相见笑了，”然后又对王不留说，“你那时候才一岁呢，能记得什么？”

　　王不留倒是有些委屈了，“可是爷爷，我就是记得啊。”

　　“都说天资聪颖的孩子能记得幼年之事，看来是真的。”郭攸之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停止撮合的心，毕竟闹在丞相面前也不好看，只得顺着这个话题，翻篇。

　　三人又寒暄几句，王不留乖乖在后面听着，还是林若甫提出先行，还将郭攸之带走了。

　　王孙和王不留拱手送离这两尊大佛，王不留松了口气，这林相来的真是时候，替人解了围。

　　两人继续去往太医院，倒是王孙更紧张了，一路上不停地叮嘱，“以后遇见郭攸之，离他远点！”“等爷爷我去打探打探他儿子，到时候也离他儿子远些！”

　　王不留哭笑不得，只能是连连答应，给这害怕自家白菜被人拱了的爷爷一些心理保障。

　　19.

　　终于到了太医院，里面人稀稀疏疏的，有人见了王孙进来，喊了一句，“王院使！”

　　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这群大都年过半百的太医都涌到门口，把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场景看的王孙太阳穴直跳，他赶紧挥手，“散开，都散开！像什么样子！”

　　王不留刚从王孙身后探出头，就被众太医齐刷刷的眼神锁定，王不留有种想要又缩回去的冲动，但是为了面子，她克制住了。

　　“多谢——”一个两鬓苍苍，寿眉弯垂的老太医拱手，朝王不留行了个大礼，“——小王太医！”后面太医皆跟着他行了大礼。

　　王不留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步，脸颊泛红，她第一反应是去看自己爷爷，结果王孙竟也站到人群中，行了礼。

　　王不留见状，也只能还以礼数，随后疾步上前，一把掺起行礼的老太医，她声音颤抖，“晚辈怎么能受各位前辈如此大礼？”

　　她现在暂且抛弃太医身份，是以晚辈之名与他们讨论，毕竟，没有前人基础的积累，又怎会出现一波又一波的后起之秀呢？这个道理，哪个行业都一样。

　　所以王不留是真心的，她不敢承受他们的大礼，按道理来说，还得她自己给他们行礼才是。

　　“小王太医说的哪里话？如果没有你，我等那天早就人头落地了！”

　　“当真是天人传梦，悬壶救世！”

　　王不留哭笑不得，待众人稍微安静，她嗓音轻柔，说道，“仁者医心，前辈们真是折煞晚辈了，不必行此重礼。我是晚辈，尚需向前辈们学习。前日救治大皇子，实乃侥幸，专于一隅之术，然而关于对症下药、采撷草木的事，晚辈见识尚浅，还需各位前辈多多关照。”

　　这番话听的这群太医心里舒坦，真是个好孩子，听的人心里暖暖的。

　　王不留这一番话，没有救治皇室后高高在上的态度，反而将自己放到了晚辈的身份上，还请他们多多照顾，态度诚恳，言辞真挚，也没有半点稚子的幼态，尽显卓尔不群之色。

　　王孙欣慰的看着在一群太医里混的如鱼得水的孙女，他自豪的笑意自嘴角蔓延开。

　　王瓜端着手，走到王孙身后，小声说，“不留的位置在我旁边，最里面的桌子。”

　　王孙满意的点点头。

　　众太医兴奋的给他们的小同事讲太医院的各种事宜。

　　“太医院轮班制，坐四休二，夜里值班别有安排。”

　　“还有，早朝时需要有一位太医持药囊立于陛下身侧，这个也有排班，念你还小，也未主事，你先熟悉各种事务，再将你排到表上！”

　　“你先跟我们几天，熟悉宫中贵人，到你独自出诊时，心里就有底了。”

　　“你别怕！我们这些老家伙给你撑腰！”

　　王不留被挤在中间，笑吟吟记着太医们的叮嘱。

　　突然，一个尖细嗓音打破温馨的场面。

　　“宁妃传话，召见小王太医。”

　　王不留探头去看，宁妃是大皇子生母，自己上任，也确实该见一面。

　　结果又有一女声传来。

　　“长公主殿下召见小王太医，于长信宫一叙。”

　　王不留疑惑的想，宁妃她能理解，这个长公主为什么要见自己？还没等她想明白，一低沉苍老声响起，声音不大，但又像是在整个太医院回荡。

　　“太后传话，”他语调很慢，“想瞧瞧小王太医。”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王不留身上，王不留笑容尴尬，面色无辜。

　　太后都召见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所以抱歉啦宁妃娘娘长公主殿下，王不留心里无奈的想，我得先去见太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