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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诡异病房与破产 ...

  •   轮子的声音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久久未消,唐西死死攥住手心,呼吸声围绕在耳边,时间被无限拉长,焦灼的闷油只差一点火星,就能烧得噼里啪啦。

      宁尤会没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亮起。

      “医生!他怎样了?”

      唐西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也顾不上,眼里满是担心。

      男人的肩膀绷直,极度的情绪冲击下,都没有露出一点摇摇欲坠,如果指尖探上他后颈凸起的骨头,一路顺着往下压,能摸到脊骨处异常坚韧的骨骼。

      医生摘掉口罩:“没事了,没有伤到心脏,病人已经脱离危险。”

      唐西神情一松,挤压在心口的郁气终于缓了缓:“那就好,没事就好。”

      唐家所在的希西集团和医院有合作,一连串的高级病房流程早已安排妥当,根本不需要唐西另外分神安排。

      高级病房内,到处都是压抑的白色。

      唐西静静走到病床外,看着紧闭着眼的弟弟,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太累了,但不能把这份疲惫和担忧带给宁尤。

      他如果作为哥哥都乱了套,其他人又会变成什么样。

      “幸好没事。”

      唐西小声喃喃,他跟着救护车一路过来,在阴天里,还出了一点薄汗,西装外套早就因为着急被脱了下来,只剩紧贴着皮肉的白色衬衫内搭。

      漂亮的指尖勾住领带往下扯了扯,露出呼吸的空隙,空调吹出的冷气激起后颈泛起一层凉意。

      有点冷了。

      唐西摸了摸后颈,环顾四周,他记得把外套放在沙发上了,怎么没有?

      灯在哪?

      病房忽然变得好暗。

      “咣当——”

      窗户被风吹得打在墙壁上,白色的窗帘在空中乱飞。

      嗯?

      外面起了很大的风吗?

      哒哒。

      唐西轻手轻脚走到窗户旁,往外拉住窗户,手臂弯曲往里收,身体微微往外前倾。

      !

      什么东西!

      唐西瞳孔一缩,一股凉意直直从小腿钻到太阳穴。

      有人在碰他的小腿。

      或者不该说是人,那根本没有人的温度,粘腻冰冷,只能让人产生恶感。

      裤管处露出缝隙,冷风往里灌,那里留有的空余太小,连成年男人的半只手掌都放不下。

      是虫子?

      是蟑螂?

      触手一样的东西,随着移动,西装裤布料变化,最后停在了膝盖下方。

      看来祂也懂得适可而止。

      唐西感觉自己动不了了,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不久前医生,护士,病人,家属,金属器具碰撞的声音……

      都没有。

      只有风刮进病房的声音,呼呼的带着哨。

      水流一样的薄雾盖在了他的手背上,一点点吸掉活人的温度。

      看不见也摸不着,唐西的眼珠往下转动——他的手背上什么也没有。

      薄雾变成了手镯的形状,虚虚圈在他的手腕上,在他凸起的,如玉般冰凉的腕骨处蹭了蹭。

      这是祂给他的做的玉镯。

      唐西还维持着往外拉开窗户的姿势,手臂发酸,他的脖子无法转动,不知道后面的景象称得上是群魔乱舞。

      黑雾充满了整个病房,只有窗户处一小片是白色的。

      祂知道,暂时不能那么过分,有很多地方是祂不能碰的,如果选择就去触碰,祂会被深深厌恶。

      唐西对他来说是神灵般的存在,能碰触到一点发丝,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恩赐。

      病床上的男生睁开半只眼,瞳孔居然是全黑的,他定定看着男人的背影。

      劲瘦收紧的腰,往上是线条漂亮的背,往下是……

      男生的眼底深处冒出红光,快从眼里涌出口水。

      好想碰,好想摸,好想舔。

      他着急担心的样子,紧张的样子,冷漠的样子,哪怕是普通迈出脚步走路的样子,在祂眼里都是明晃晃的引诱。

      因为,祂一直一直,一直在凝视着他。

      唐西虽然在半年前偶尔出现幻觉,但是一直只是非常轻微的,试探的,对他的手或者脚的触碰,正常社交时交握的双手都比这亲密。

      这种程度的幻觉,他有足够的勇气和心力去应对。

      而唐西所不知道的是,在某个晚上,他睡觉时被骚扰烦了,紧蹙着眉头扯过祂的触手压在小腹底下。

      那个晚上,祂被压了一晚,触手或是什么用来代表身体的东西都被压得扁扁的,像是薄薄的漏气气球。

      之后连续半个月,祂没敢再去国外找唐西。

      祂可以忍,一直忍下去,一点点把漂亮的青年收到怀里。

      唐西的手指动了动,冰冷的黑雾瞬间消失,窗外啪嗒一声被关上。

      唐西转过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外面的护士医生来来往往。

      又是他自己的幻觉。

      唐西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肉,视线低垂,地板上冷白的光晃得他头脑发晕。

      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他按下几个按键,半晌,退掉几位数,静静坐在沙发上。

      “滴滴——”

      电话那头暂时没接通,宁尤还没醒来。

      “唐,怎么了?”麦尔很惊讶,唐西隔那么短时间和他通话,没有非常重要的事,他们都是用邮件交流。

      唐西握紧手机,捏了捏眉心:“我又遇到了幻觉。”

      “这么频繁?”麦尔语气有点小心翼翼:“你现在还好吗?”

      唐西看着膝盖上的手背,青色的血管纤细又坚韧,鲜红的血液不断在他的身体内流动:“我没事。”

      一声惊雷劈下,唐西边说着刚刚经历的事,边拉上窗帘。

      “扣扣。”

      “是唐先生吗?”护士模样的人敲了敲门。

      “嗯,是,稍等。”唐西挂断电话,整理好情绪,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过什么。

      “是宁尤的身体问题吗?”唐西轻轻掩上门。

      “不是的。”护士抬起头:“唐先生,您还有其他的银行卡吗?”

      银行卡?

      “有,还有一张国内的卡。”唐西从外套里翻出另外一张卡,眼里有些疑惑。

      他给医院的那张卡是通用的,难道是在国内被冻结了?

      唐西:“您先刷这张卡。”

      等空闲下来他再去查查看。

      “好的,稍等。”护士解释:“您之前那张卡被冻结了,里面取不出来钱。”

      唐西抱臂半靠在门内侧,等着护士回来。

      他不是很柔弱的体型,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的覆盖着,因为抱着手臂的姿势,西装部分地方被撑得微鼓。

      王同学如果在的话,这时候就不会认为他像高中生了,他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性感。

      他在思考着什么,面色笼罩一层似有似无的忧郁。

      “唐先生。”护士去而复返,再次敲响门。

      “是。”唐西看到护士纠结的神情,心里的疑惑逐渐扩散:“是这张卡也不行吗?”

      护士点了点头:“是的。”

      怎么会这样。

      唐西抿了抿唇:“稍等。”他不缺钱,家里更不缺钱,总有其他办法能取到钱。

      “有电脑借……”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唐西的话,他看了眼屏幕:是方助理。

      “大少爷!你在国内吗?我们公司破产了!我打小少爷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电话那头继续再说什么,唐西已经听不清了,“破产”两个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甩到了他的紧绷的神经上。

      嗡嗡的,夹杂着各种杂音,最后归于耳鸣的一线平静。

      有什么比噩梦在现实中上演更可怕吗。

      唐西嘴巴张了张,喉咙出发不出声音,徒劳听着电话那头模糊的声音。

      破产。

      破产。

      破产,欠债。

      他对商业不感兴趣,集团也不需要他去主持大局,他的父母很早就双双离世,公司内的元老对他很好,没有逼迫他做不想做的事。

      他很早就经常出国去做研究。

      后来宁尤长大些,去公司里面帮忙管理学习。

      他在第三次做破产的噩梦时,曾旁敲侧击过公司的运营情况,当时还好好的,没有一丝丝大厦倾颓的预兆。

      “唐先生,唐先生!”护士看到唐西接了个电话,神情一下就变得不对,她见过太多在医院里晕倒的家属。

      唐西的身形晃了晃,他扶住墙壁撑了下,对着电话那头:“好,我知道了,联系张叔他们看看能不能救。”

      唐西闭上眼,他很清楚到这种地步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不要告诉宁尤,有什么事都来联系我。”

      最后一则命令下达,手机的屏幕暗下来,只有通话的余温在显示,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这次不是做梦了。

      唐西用力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头脑清醒片刻。

      事情已经发生,他停在原地伤心没有任何用处。

      “哥……”宁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唐西给护士使了个眼色,关上门。

      他还没到绝境的地步,这家公司有唐家的资助,只是一次不大不小的帮忙,他们院长不会没眼力见把他们驱逐。

      叮嘱完陪护的医生,唐西离开医院,远远望着暗沉的天空。

      一滴水落下。

      两滴,三滴……

      下雨了。

      雨滴慢慢变得密集,汇聚成雨帘遮挡住来往人群的视线,还在外的人往医院内跑去躲雨。

      唐西摘掉手表扔在副驾上,平静打开雨刷器,看着雨滴一点点被扫开又飘出。

      像是他怎么也逃不掉,消不去的噩梦。

      唐西缓缓俯下身,双臂撑在方向盘上,滚烫的眼皮贴在被雨水打湿的手背上。

      他该怎么办。

      他无法去公司力挽狂澜,按照助理所说,他们公司已经到了欠债的地步。

      雨水唰唰的落下,唐西趴着上半身在西装里掏出手机:“李叔,查看我名下还有多少财产,车子,房子,名表,全部变卖。”

      他记得在离市中心有段距离的地段,他曾购置过一处房产,那里交通不便,房子的价格算不上贵。

      想到医院里躺着的弟弟,唐西顿了顿:“西城小区的那套留着。”

      他们总要有个安身之所。

      安排完一切,手机从手心滑落。

      唐西坐直身体,升下车窗,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一打开车窗,雨丝争先抢后往里飘,噼里啪啦打湿他的肩膀。

      车门打开,黑色的大伞撑开,他在夏季的雨天感受到了几分凉意。

      他静静望着雨幕中的迈巴赫,这辆车是他的妈妈在他十八岁那年,给他订的生日礼物。

      他的妈妈去世得很早,但是每年都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

      苍白的手指扶上车辆黑色的表面,男人的半只手臂被完全淋湿,布料贴住皮肉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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