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太宰·工作·隐瞒【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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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什么蛊惑住了一般，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少年的动作再次发生变化，硝子才惊觉，自己刚才竟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缺氧导致的症状几乎立刻在硝子身上体现，她头晕目眩，几乎无法再压制身下的男人，可让她奇怪的是，男人在察觉到她的松懈后，居然仍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仰起头看着前面的少年，而且表情似乎有些……惊恐。
惊恐？
家入硝子开始还有些困惑，她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看来这个少年还真不是什么“地缚灵”。
不过下一秒，她又马上撇去自己这不着调的猜想。
答案明显只有一个——
这个追杀她的黑衣男，显然认识眼前这个少年，并且在内心深处深深地恐惧着他。
为什么？
这个少年有什么样的能力，能让这样一个常年身处地下组织，在黑暗和暴力中浸淫多年的成年男性畏惧他？
硝子没有再想下去，或者说她不想让自己再想下去。
“太宰治……不不，太、太宰先生。”
黑衣男人的声音发颤，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显然在这里看到这个人，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被称作太宰治的少年垂眼看着自己手中的枪。
他并非不认识枪，不如说这把枪的型号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没有扣动扳机，反而在男人慌乱的视线中，随手把枪扔到他的面前，像是扔一件已经不喜爱的塑料玩具那么随意。
太宰垂眼，看着趴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表情隐在半明半暗之中，他的语调轻而冷：“你在做什么？”
这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在空旷的巷道里产生了回音，来回缠绕着钻进男人的耳朵里，贴着他的耳膜，钻进他的脑海，仿佛恶魔在里面低语。
冷汗顺着脸颊流下，男人勉强开口为自己辩解：“太宰先生，我正在执行任务，是上面的人派我来保护……呃、保护小姐的，刚刚拔枪只是因为，因为把您看成了敌对势力的人。”他想到最近新兴的由未成年人组成的互助帮派，连忙补充道，“‘羊’，没错，是‘羊’，我还以为是‘羊’的那群小鬼又跑来这边撒野。”
似乎是怕对方不相信，男人还在话尾强调了好几遍。
硝子看不出少年到底相没相信他的话，但男人在他的沉默中显然已经有些撑不住了，男人脸上的冷汗更多了，并且在太宰的注视中，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看着两人奇怪的相处模式，沉默了许久，刚刚某个不成型的猜测开始在她脑海中盘踞。
她那个便宜老爹的组织不会真的已经缺人到了这种程度吧，而且居然连未成年都不放过……说实在的，这种组织还有什么存在下去的必要吗？
系统挂在硝子肩膀上，只露出一双豆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少年纤细的身影，被尘封起来的黑暗往事渐渐浮出数据库。
它努力把身体挤在硝子的脖颈处，像是想要离什么存在远一点似的，硝子察觉到了系统的动作，但她没有想太多，只顾着看这两人继续对峙。
“如果今晚来到这里的不是我，那么，你的欺骗可能会成功，但是很可惜，”太宰治口吻轻松，将这个男人的欺骗行为轻飘飘地打上了失败的印记，“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刚刚枪口指向的方向，并不是我吧？”
少年缠满绷带的手腕抬起，轻飘飘的一指，食指的正前方，正对着硝子所在的位置。
“你想杀的人，是她。”
“哈？”
家入硝子呆愣住，她下意识看向男人，却见男人此时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野兽一般，他猛地挣开硝子的束缚，捡起地上的手枪径直对准了少年。
而少年则不闪不避，反而在她面前露出了从刚刚遇见起到现在为止的第一个生动的表情——
太宰治笑了，那笑容里似乎充满了愉悦和期待。
他好像是真心诚意地在对男人发出邀请，甚至不惜为他弯下了腰，得以让自己的脑袋离那把枪的枪口距离更近一些。
“来吧，如你所愿——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疯子。
男人的手指痉挛了一下，但是扳机并没有被扣动。
他在犹豫。
家入硝子看着眼前这一幕宛如戏剧般的展开，简直目瞪口呆，而趴在她肩头的系统则发出一声幽幽的电子叹息。
好熟悉的画面，好硬的人设。
回来了，都回来了。
看够了戏的系统又是幽幽一声叹息，它不忘提醒硝子：“别让他死。”
硝子终于从系统一连串的反常中琢磨出了一点味道，她掩嘴低声道：“你认识他？”
系统黑溜溜的眼睛反射着月光冰冷的色泽，慎之又慎地点了点头：“他的事之后再说，总之，他不能死。”
这么严肃的系统硝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看看系统，又看看少年，又看看系统，不说话了。
男人此刻似乎正被什么所折磨着，根本忘记了硝子的存在，如果硝子要想夺走他的武器，想必也是不费什么力气的。
但还没轮到她出手，男人手中的枪就在她眼前滑落下去。
他最终没能扣下扳机，手枪重重摔落在地上的同时，他的头也连带着一起垂下。
男人再也没能像刚刚那样挺起胸膛。
男人的内心到底做了怎样一番斗争硝子并不清楚，但结局显然胜负已定。
她渐渐松懈下来。
一阵沉默过后，少年耸了耸肩，作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他脸上的表情重新恢复到初见到时的那种平静，漆黑的眸子一转，看向坐在地上的家入硝子。
一股被人冷静评估和看透的感觉瞬间爬上硝子的脊背，她下意识和太宰对视了几秒，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少年转身离开了。
看着少年越走越远的漆黑背影，硝子只觉得脑子里一片茫然。
“……他什么意思啊？”
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有人在硝子面前的黑板上写下了一道数学题，而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在答题区里写下一个解字一样。
系统也沉默了。
不过只是短短几秒钟，它就开口对硝子说：“先跟上去。”
*
基于系统所作出的承诺和表现，家入硝子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它——
虽然其中更多的原因在于，她实在是不想再穿着这么一身湿衣服在街头闲逛了，也不想在这么冷的晚上睡桥洞……不得不说还是有点失策，早知道就从钱包里拿出点钱先应付几天了。
硝子跟着太宰到了一处杂乱的郊区诊所。
诊所的小门就设在巷子深处，门旁的灯泡时明时暗，照出墙壁上贴满的各种不入流广告，隐约之间似乎还夹杂着几张关于医治疑难杂症的宣传单。
家入硝子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见少年打开那扇满是奇怪划痕和弹孔的门，走了进去。
她前后看了看，只能跟着走进去。
刚一进门，硝子就闻到了满屋的消毒水和铁锈味，看着墙边摆放的那些比起正规医院显得有些简陋的医疗设备和各种刀具针管，硝子一阵沉默。
头顶的白炽灯嗡嗡响着，硝子思考了片刻，让系统扫描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既没有病危中的老首领让她见，也没有埋伏起来的可疑人物。
除了他们之外，唯一有的，是少年刚刚进去的那个房间里的人。
家入硝子带着困惑走进那间屋子。
房间里的男人似乎在苦恼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头痛般的呻吟，听到门开的声音，他坐在椅上的身影转了过来。
灯光下，男人梳到脑后的黑发杂乱不堪，眼下的黑眼圈重的像是连熬了好几个大夜，身上的白大褂在灯光下旧的发黄，脖子上的听诊器歪斜扭曲地挂在上面，随着男人的动作晃动了几下。
“啊，是太宰君啊。现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见到他好像更加头痛了，他皱着眉深深叹了口气，“事先声明，我现在很忙，首领的病情最近又有加重的迹象，正是难办的时候，没空陪你玩‘自杀游戏’哦。”
“说什么游戏啊，我可是每次都很认真的。但我今天来确实不是为了这件事……森先生，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哦，所以特意给你找来了一个帮手来，喏——”
太宰让出身，径自坐到房间里的一个椅子上，森鸥外这才去看进门的硝子。
“啊、恩、这个嘛——”
森鸥外有点难办，他显然也看见了硝子身上的衣服，以及眼下和他同样严重的黑眼圈，还有手指上经常执刀压出的凹槽和茧。
这一切都说明了她的身份——她是名医生。
最近帮派之间的斗争很多，确实忙得他焦头烂额，话虽如此，也不能随便拉个人就来啊……由于这个人的任性，森鸥外的头痛又加重了几分。
“如果让首领知道了，恐怕又要疑心大起，然后对我们大发雷霆一通，说不定连小命都要丢掉哦？”
“你在把我当成小孩子哄骗吗？”
森鸥外无视太宰的不满，带着几分歉意地对家入硝子点头：“这孩子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这种时间真是抱歉啊。”
出于同为社畜的惺惺相惜，家入硝子正要对他说没关系，就听到太宰突然插话道：“她现在可是没有正式工作的自由人哦，而且身无分文无依无靠，至于其他背景，我也都确认过了，你确定真的不要吗？”
眼前的男人似乎有点被说服了，他沉吟半晌，看向家入硝子问道：“那么，请问您的意愿呢？”
家入硝子沉默了。
她猜想过太宰可能会带她去见老首领，或者是有什么更深的阴谋之类的，却万万没想到这人竟把她带到一家明显是自家开的黑医店，给她介绍工作。
刚发誓这辈子不想再当医生的社畜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同国他乡，身无分文，没有背景，无依无靠。
看来硝子只能为五斗米折腰了。
在两人一统等待的目光中，家入硝子沉着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森鸥外松了口气，嘴角扬起公式化的微笑，用颇为轻松的口气问她：“那么，您的姓名呢？”
“我叫……五条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