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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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盯着钟陟屺喝完一杯姜茶，方笑如才从刚才那三言两语的对话中回过神来。
他说，他教她。
他说，她的能力不只有9分。
究竟那些夸赞不像是钟陟屺会说的话，还是本质上方笑如根本不了解他。
原以为当个玩笑开心一下，却在下一秒听见，钟陟屺以电话形式向林智徽请假。
“以方笑如现在的状态，更适合在家里静心学习，既然她当我是监护人，那么请林老师尊重她的决定，直到期末考试之前的这段时间，她就不去学校了。”
“那个…”林智徽不为理解，但仔细想了想别无选择，转口应下，“好的钟先生，也期待您在这段时间内可以改变方同学的选科决定，有事咱们再联系。”
“好。”
接下来两天，方笑如过上了这辈子最自律的生活。
考虑到她受凉还没完全好，钟陟屺会在每天早上8点半至9点间叫她起床。其实她早就醒了，怕起太早被迫睡回笼觉，干脆闭着眼睛装睡，直至卧室的门被敲响才起床。
早餐，午餐，晚餐，从未拥有的丰盛。
上午她在家复习文科，中午钟陟屺会把工作从公司带回来，而下午他便负责帮她进行针对性的理科复习，包括但不限于物理。
用方笑如的评价说是，无聊程度不亚于陪公园里的大爷下棋。
她是大爷，钟陟屺是棋。
……
第三天下午，她一手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拿着叉子戳起一颗车厘子，胃部却翻涌一阵难以抗拒的厌恶感。
把车厘子戳完一个洞又扔回盘子里，没注意力气使大了些，甩手将那颗暗红的果实笔直抛了出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酒红污渍已经染脏了钟陟屺的文件。
她一声不吭看着他，大气不敢喘一下。
只见，钟陟屺淡定推开手边那份财务报表，慢条斯理，将那颗车厘子送回盘子里。
没生气，也没不耐烦。
目不转睛盯着男人手背动作，方笑如后知后觉发现，他戴了一枚尾戒。
素圈，银白色，看痕迹使用很久了。
听虞果说，只有单身不婚的人才会戴尾戒。
既然选择不婚，又怎么会相亲。
假正经，真闷骚。
她挠了挠脖子，问得没底气：“今天能不能休息一下？”
原以为钟陟屺会拒绝，却看见他端起盘子走到灶台边说：“你累了就休息，不需要问我的意见。”
“那您不是老师么，”得到允许后，方笑如用下巴抵着手臂，趴下，“老师说什么我肯定要遵守呀，何况你是我临时监护人。对吧，监护人？”
“说吧，这次又怎么没辙了？”
“…我是那种人嘛！”她睫毛颤了颤，“好吧我承认，我们今天可不可以去外面吃饭。”
话音落，钟陟屺背影僵了一下，旋即缓慢而紧绷地转过身来靠着灶台，手臂交叠在胸口，语气温吞得像是在跟她商谈：“今天晚上我有事情，让帽子哥哥带你出去吃？”
总之她没辙的时候他都有事，谢梁予难逃代理监护人的职责。
可这段时间相处以来，方笑如俨然对钟陟屺多了些信任，尽管她没意识到，却在脱口而出一句“小姨又让你去相亲？”后，瞳孔闪烁片刻的诧异，转瞬安静。
意料之中，男人“嗯”了声。
“就不能不去？”她控制不住问。
钟陟屺没遮掩：“迫不得已。”
“不如，你带我一块儿去。”
“晚宴枯燥乏味，你确定要去？”
方笑如想都没想，点头应下：“嗯，我保证不打扰你交际，如果你不喜欢小姨介绍的相亲对象，也可以利用我，我不介意。”
一举两得。
钟陟屺没理由拒绝，只道：“也好。”
—
晚宴设在梧林酒店，入夜后宾客纷纷踏至，活动签到表却迟迟不见钟陟屺三个字。
“他再忙也不能这么拽吧。”女人穿着一袭宝蓝色礼服，抱臂不爽，“净嘉，你这个未婚夫到底什么来头？”
“等会儿当着他的面你不要这么说他。”唐净嘉握着女人手臂晃了晃。
“还没结婚就护上了？”女人笑了下，“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好福气，能有你这么温柔体贴的未婚妻。”
“别胡说，我们就是朋友。”
“谁家朋友以男伴身份出席活动？我跟我朋友反正不这样。”
调侃的话音刚落下，周围不知是谁窃窃私语了句：“那个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钟氏新掌权人钟陟屺？”
“不是吧，这么不入流的慈善活动他怎么可能来。”
“你不知道么，八卦新闻都在传，钟陟屺和唐净嘉在秘密交往。”
那声不小，唐净嘉顺着酒店大门的方向看过去，男人身着剪裁精良的西装，深色礼服搭配铮亮的领带夹，在灯光的折射下，男人每走一步都彰显出沉稳的气度。
不是钟陟屺又会是谁。
她笑着便要迎上前，却被朋友一把扯住手臂：“诶等一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那个人有女伴。”
唐净嘉视线偏移，失笑间看见，钟陟屺身旁跟着一个模样单纯的小姑娘。
没穿精心设计的礼服，也没有特别做造型，只是穿了一身干净朴素的明黄棉布裙，白袜刚刚没过脚踝，搭配一双小白鞋，甚至没有任何设计可言。
头发高高扎成一个丸子头，素面朝天，却能清晰捕捉到她扑面而来的稚嫩明媚。
小姑娘揪着男人西装下摆。
两人并肩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绅士气定神闲的神采与小姑娘好奇张望的模样，构成一幅耐人寻味的画面。
不乏有人猜测，且窃窃私议。
“什么情况？”女人拧眉，“公然带着小三来挑衅你？”
尽管心中困惑，唐净嘉始终保持笑脸：“可能，只是妹妹吧。”
“唐净嘉，你清醒点吧，好男人是不会随便认妹妹的，何况他俩长得一点都不像，那些所谓的妹妹全是挑衅正牌女友的绿茶，你长点心吧。”
“不会的。”
像是察觉到两束并不友好的打量目光，方笑如手心使了点力，跟着钟陟屺径直走到那两束目光面前停下。
她视线冷不丁撞上其中一道厉色，而后偏移视线看向另一个悦色女人。
一眼便认出来，是那天和钟陟屺约会的千金小姐。
所以，她敏锐察觉，今天活动的举办人是这个姐姐？
出于礼貌，她先一步打了声招呼：“姐姐们好。”
却得到蓝裙女人一声嗤讽：“谁是你姐姐，我们看起来很老么。”
冷不防被呛，方笑如抿唇笑了下。
本来没放在心上，却在下一秒听见钟陟屺沉声说：“别误会，我表妹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一句话不但介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顺势替方笑如反向恭维了一回。
“表妹别介意，我朋友一向心直口快，”唐净嘉瞥了她朋友一眼，而后笑意绵绵地盯着钟陟屺，“以前怎么没听说，你有一个关系这么好的妹妹。”
“现在知道也不晚。”钟陟屺淡漠疏离，跟堵墙似的。
被夹在两人中间忽感不适，方笑如松开一只手，讪笑着指向一旁食品区，“我想去吃点东西，就不打扰你和姐姐聊天了。”
她指尖若即若离地扫过男人西装纽扣，宴会人多眼杂，钟陟屺反手握住她指节，压低嗓音：“别走太远，不许喝酒。”
方笑如耳尖红了一刹，点点头，轻声应下：“知道了。”
—
没多久，逛完一圈宴会厅。
方笑如了解到，这不过是一场以个人名义举办的慈善晚会，举办人叫唐净嘉。
早知道宴会如此枯燥，她觉得，与其跟着钟陟屺添堵，不如和谢梁予出去吃大餐。
晚宴的食物索然无味，但又饿得不行，她不得不夹起一块巧克力蛋挞，刚放在餐盘上，身后一道女声阴阳怪气地响了起来：“多吃点蓝莓，对视力好。”
她充耳不闻，迟缓转身来侧对着女人，视线幽幽荡向不远处：“你喜欢吃蓝莓可以多吃点，我不喜欢蓝莓为什么要吃。”
“不喜欢？”女人哼笑一声，“不喜欢就识趣离远点，我可不像净嘉会好脾气地惯着你。”
“姐姐，您想说什么，我听不大懂。”
“像你们这种仗着年纪小四处认哥哥的小丫头我见得多了，你还不知道吧，钟陟屺是我朋友的未婚夫。”
女人话音刚落，方笑如冷静追问：“他们订婚了？”
“迟早的事。”女人笃定说，“只要净嘉主动提出来，没有男人会拒绝她。”
或许唐净嘉早有打算借着慈善活动向钟陟屺表白，否则不会自称未婚妻。
方笑如突然好奇，钟陟屺知不知道他被人自称未婚夫这事儿。
戴尾戒难道只是一个幌子？
相反，他来者不拒。
想着，她把手伸到后面，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用指尖抹过天鹅绒桌布上那盘蓝莓。
而不远处，唐净嘉面向钟陟屺，好几次转移话题，好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在女人下定决心开口推进和钟陟屺的关系时，方笑如迅速收回右手，将蓝莓果粒一股脑地塞进嘴巴里。
接着，好响一声哐当。
她揪着垫餐食的桌布一角摔了下去。
顷刻间，所有餐盘砸在地上，大小不一的蓝莓滚得遍地都是。
声音尖锐，整个宴会厅骤然静默。
她呼吸急促地大口喘/息着，似乎有什么颗粒卡在喉咙之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混沌话音尚未吐露出口，一只大掌已经托住方笑如腰际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朦胧之际她隐绰看见，男人眉宇间沉淀的薄霜悄然融化，那双总是不乏戒备的眼睛多了几分柔和，也掺杂几许道不明的担心。
他喉结滚动时带动的阴影，映衬原本冷硬的颈部线条变得愈发硬朗。
……他在担心她？
或者说，担心她出丑。
慌乱中，不知是谁问：“怎么了？”
钟陟屺只留下一句“抱歉”便离开了酒店。
除了方笑如之外，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
梧林酒店距离市第一人民医院近。
经过段叙芃的治疗，钟陟屺才知道，方笑如对蓝莓过敏。
“明知自己是对蓝莓过敏的人，怎么可能误食蓝莓。”显而易见，小姑娘是故意的，段叙芃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
但他身陷其中，不明所以，“你觉得方笑如是故意的？”
段叙芃点了下头，“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出来为什么。”似是想到什么，他忽然笑着猜测，“难不成，她喜欢你？”
“……”钟陟屺冷声否决，“她还小。”
就算方笑如成年了，他们之间尚且存在不可逆转的八岁年龄差。
喜欢他？外人说笑罢了。
后半夜，方笑如洗完胃睡在病床上，而钟陟屺斜靠墙壁凝眸看着她。
段叙芃的玩笑在耳尖盘旋，他只觉得荒唐至极。
何况，按道义来说，方笑如应该随她男朋友叫他一声“哥”。
女朋友生病住院，男朋友却不在身边陪伴。
出于好心，他已经通知了徐又浔。
—
不知过了多久，方笑如缓慢睁开了眼睛，撑着床板半坐起来靠着枕头，开口第一句竟问男人：“你喜欢那个姐姐吗？”
“……”钟陟屺没回答，反问，“为什么？”
她嗓音哑哑的，“你不适合那个姐姐，所以我才想用这个办法帮你脱身。”
好别扭的借口，男人笑了，“那你觉得我适合谁？”
“我…”
没等对方说下去，且觉得她那一声“我”没有后续，钟陟屺声音骤然下坠，不容置喙：“我是你表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