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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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院鹤归从未想过在这个世间会有自己的同类。
她以为，两面宿傩被封印后，再也没有谁会与她同步调了。
在那场她为两面宿傩办的不为人知的小小告别仪式，只有两个“人”参加，一个是她，一个是羂索。
花山院鹤归还隐约记得，那一天应该是个雨天，羂索是女子模样，撑着伞。
从那以后，能够记住花山院鹤归的又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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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人很多，声音嘈杂，因为今天是国中组的排球比赛。
听说还是什么全国大赛的预赛。
国中就开始参加全国大赛了吗？
花山院鹤归确实对大多数体育运动都不了解，很久以前只会在朋友的软磨硬泡下参与一点。
事实上，就算是陪日向翔阳玩了这么多天排球，她对于排球依旧处于一知半解的地步。
今天天气不错，再加上体育馆人会很多，所以花山院鹤归只穿了白色半袖和黑色短裤，带上口罩就出门了。
影山飞雄很早就离开了，他和队友集合直接去体育馆。
花山院鹤归到的时候比赛已经要开始了，她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坐下，就准备看比赛。
第一场不是影山飞雄的比赛，哪个学校她不记得。
大概是国中的缘故，其中一个队伍肉眼可见的技术不好。
说起来这里观战的大多都是成年人，可能是自家孩子的比赛，说什么都要来支持。
第二场是影山飞雄他们学校了。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影山飞雄，国见英和金田一勇太郎。
影山飞雄看到了她，冲她点点头。
国见英顺着影山飞雄的视线也看了过来，花山院鹤归正想着自己带着口罩对方会不会认不出来，就见到那个少年有力无气地摆摆手。
她也挥挥手当做打招呼了。
于是，她把注意力又放到对手的队伍。
诶？那个橘色的脑袋好眼熟。
橘色脑袋和影山飞雄视线撞上，他们指着对方大喊：“怎么是你！”
啊，好巧，是翔阳。
花山院鹤归想。
怎么没听对方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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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竞技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就算在场下是朋友，到了场上也必须拼个输赢。
毫不意外的，日向翔阳输了。
他最后对着影山飞雄大喊：“等着——我以后一定会打败你！”
影山飞雄回应了什么，花山院鹤归听不到，她起身打算去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后，就看到门口两个熟悉的身影，她从心中感慨着好巧，开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阿鹤！”
日向翔阳先影山飞雄一步，他冲过来：“你来看比赛了！我之前一直想和你说，但是忘记了，对不起！”
花山院鹤归刚想说什么，就听影山飞雄开口：“那有什么，反正我也会邀请她来的。”
“对哦，阿鹤今天是来看影山的比赛吧，我以后，一定一定会打败你！我一定会永远站在赛场上！”
日向翔阳看向影山飞雄，对方双手揣兜：“只有实力强劲的人才不会下场，你这个笨蛋是在说大话吧。”
“我才不是笨蛋！”
花山院鹤归打断两人没有营养的对话，她抄起两个少年的胳膊：“好啦，比赛辛苦啦，今天的表现都非常出色，我请客。”
日向翔阳两眼放光：“真的吗！阿鹤你有没有看到我有一个扣球！”
另一边影山飞雄吐槽：“你整场都没怎么摸到球吧？”
花山院鹤归夹在中间无奈，这两个孩子感觉气场不合，但是又莫名的合拍呢。
都是排球笨蛋啊。
快要出体育馆时，有人喊了声：“影山！花山院同学！”
花山院鹤归以及正在和日向翔阳互掐的影山飞雄扭头。
“啊，金田一，国见。”
影山飞雄打招呼。
日向翔阳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影山飞雄的队友，于是他退到花山院鹤归身后，说：“那个人的发型好奇怪。”
“是金田一同学吗？嗯…还是小点声吧。”
于是日向翔阳凑到花山院鹤归耳边，小声说：“看过来了，那个看起来很没有力气的同学。”
“是国见英，感觉翔阳的评价很一针见血啊…”
国见英开口：“花山院。”
日向翔阳“咦”了一声：“他听到了？！”
国见英扫了一眼把心虚写在脸上的日向翔阳，说：“加个联系方式吗？”
花山院鹤归：“我吗？好。”
两人交换完号码后，花山院鹤归说：“今天很棒。”
国见英看了看另一边似乎在争论的两个人，问：“你真这么觉得？”
日向翔阳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他觉得他完全掺和不进去，就躲在花山院鹤归身后暗中观察。
国见英只是撇了一眼花山院鹤归身后的橘色脑袋，就轻轻说：“如果他传的球接不到那就再快点，如果身体跟不上那就再练习，他说的真是轻巧，完全没有把我们当做队友来看吧？”
花山院鹤归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下意识想要安慰他，就见国见英冲她摇了摇头。
他似乎很累，完全是一副没有干劲的样子。
“我说花山院，你到底是怎么受得了这种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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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雄的比赛啊…”
影山一与躺在病床上，他的声音很轻很弱，淹没在机器的滴滴声中。
花山院鹤归不知道怎么描述，只能告诉对方，赢了。
“赢了好啊，我还想着以飞雄的性格，会没有人愿意跟他打球。”
也许人老了就是这样，喜欢回忆过去，仿佛那样能短暂回到那段时光。
“飞雄他爸妈不合，他也从小脾气就怪，美羽这几天还不在身边，多亏你照顾他了，他这孩子是不是挺招人烦的。”
“飞雄很单纯很可爱。”
“你啊，对谁都是这样吧。”
“不啊，我还是有是非观的，如果一个人很坏我也不会强说他好。”
影山一与仿佛想到什么趣事，他勾起嘴角，想说什么，但话音卡在嗓子中，引起剧烈的咳嗽。
花山院鹤归连忙按铃，为影山一与平复呼吸。
夕阳投下一片黑色的剪影，那影子不停变换，颤抖，最后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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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院鹤归踏着夜色进门，果不其然，影山飞雄还在茶几上趴着写作业。
“怎么不去屋里写？”
“不会，等着你来教我。”
她脱下外套走过去，熟练地接过对方的作业本。
影山飞雄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很累。”
花山院鹤归终于意识到：她已经两天没睡觉了。
仗着自己不会死，对睡眠需求量低，所以熬夜处理工作，这对花山院鹤归来说已经是老生常谈的事了。
疲惫是一种混沌的感觉，一次性熬大劲了也没关系，只要接近猝死身体就会自动开启反转术式。
事实上，这种疲惫感还远不及使用术式给她带来的疲惫要深，［基因序列］的基础是编写基因，植物动物的基因她熟得不能再熟，所以这种类型的基因工程不会带来多大的劳累。
真正麻烦的是人类和一切类人生物，比如咒灵。
咒灵也是有基因的。
如果她在5秒内拆散一个三级咒灵的全部基因，从根本上抹消它，那么那一瞬间她就会濒临猝死。
花山院鹤归扫了眼题目，英语题，填写单词，不难。
于是她摇摇头：“没事，做完这道题我就去睡觉。”
“好！”
花山院鹤归仔细讲完了，影山飞雄也云里雾里填完了。
“…副词和形容词怎么区分？”
“副词修饰动词，形容词修饰名词。”
花山院鹤归怕他再问什么是动词什么是名词，连忙接上：“比如你打排球，打是动词，排球是名词，如果你用力地打，‘用力地’就是副词。”
“我的排球，‘我的’是形容词？”
“……不，是物主代词。”
“啊？但排球不是名词吗？”
影山飞雄捂住脑袋：“可恶啊！日本人到底为什么要学英语！”
花山院鹤归无奈地说：“飞雄将来想当排球运动员吧，到时候如果去外国打比赛怎么办？”
“那就不说话好了。”
“你是小哑巴吗？”
影山飞雄又露出了他视死如归的表情。
良久，花山院鹤归以为影山飞雄被学习打击到了想要安慰一下他时，对方轻轻开口：“你该去休息了吧…我每次半夜上厕所路过你房间都能看到光。”
花山院鹤归记得门外的脚步声，她从没多想也从没考虑过收敛点。
花山院鹤归也放低声音，让有点晕乎乎的脑袋放松一下：“飞雄是在关心我吗？”
“当…当然了！”
“谢谢啦，你的这份心意我收到了。”
“好奇怪，‘心意’什么的，我不就是告诉你早点睡觉吗？”
“但是我会为此感到开心，飞雄的话不仅关心了我，还给我带来了情绪价值，所以，我会超级超级感谢你。”
“啊？因为那种事情就要感谢，你是笨蛋吧！”
影山飞雄的声音不自觉太高，他觉得那种忽忽悠悠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不敢去看面前少女的眼睛。
“连副词形容词都不会的你才是笨蛋吧。”
“我…我那就是…！”
影山飞雄败下阵来。
他猛地起身：“不管你了！总之我要去休息了！”
“作业写完了？”
“…我回屋写！”
“飞雄加油哦！”
“…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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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飞雄的梦里有湛蓝色的天空。
天空中飘过一朵云，他还未能看清，那云就被风吹散了。
起风了。
因为是梦境，所以风吹在他身上没有实感，但影山飞雄还是感觉到了凉爽。
他看到那个少女白色的裙摆和黑色的长长的头发。
啊，会被风吹乱的吧？
他想，于是他伸出手想要拢住那长发，手指划过发丝，落在少女手心。
他终于在这个梦中找到一点实感。
那种忽忽悠悠的，仿佛要飘起来的感觉，在对上对方那双红色的眼睛后就会有这种感觉。
他是不是要生病了。
少女笑了，她凑近，影山飞雄几乎能闻到被风送来的木香味。
他伸出手，想要抱住她，一瞬间云雾散开。
影山飞雄的梦里有湛蓝色的天空和永不被风吹散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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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飞雄觉得很不对劲。
比如他从醒来后就很想抱一下花山院鹤归。
这种请求，是很失礼的想法吧！
梦境总是能给人更多怅然若失的感觉，一切梦中的深陷，在醒来后会被无限放大。
那种感觉，是什么呢？
影山飞雄不太知道，也不太想问。
他飞快吃完早饭，飞快出门。
这一次，他用了三分之一的数学课和英语课去思考有关花山院鹤归的一切，再用剩下的三分之二放空自己。
太奇怪了，不论是自己，还是花山院鹤归，都太奇怪了。
于是午饭时，他问：“我想和一个人拥抱，为什么？”
国见英平日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了震撼的神色，金田一勇太郎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国见英：“不得了…”
金田一勇太郎：“影山…你双胞胎哥哥呢？”
“什么双胞胎？我哪有双胞胎哥哥？”
国见英问：“谁？花山院？”
影山飞雄：“才不是！”
气氛安静了一瞬，金田一勇太郎弹了起来：“我…我我居然看到影山脸红了！还说不是！！”
影山飞雄捂住发烫的耳朵：“你们两个家伙不要多想啊！”
金田一勇太郎凑过来：“说说呗，和花山院同学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
“你可以直接告诉她吧？”
气氛又安静了一瞬，影山飞雄看向恢复平淡的国见英。
国见英重复：“你直接告诉花山院，你想抱她不就好了吗？她对你很好说话吧？”
“哈？那种事情怎么能随便说啊？”
“你跟她相处那么久，都没感觉到吗？她对你，对我，对金田一的态度，都像哄小孩吧，她看起来跟你同龄，但气场明显很成熟，说不定你一说她就会以为你是耍小孩子脾气呢？”
影山飞雄抿唇不语。
金田一勇太郎：“喂…影山…你不会真的要这么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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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鹤。”
“嗯？”
花山院鹤归回到家，影山飞雄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他这一次倒是没趴在茶几上写作业。
影山飞雄起身，带着一种英勇就义的表情快步走了过来，他耳根通红，深呼吸，就在花山院鹤归以为他是不是要动手之类的，对方猛地鞠躬：“请…请问！我可以抱你吗！”
“…诶？”
影山飞雄觉得一瞬间脑袋就清醒了，他脸侧好像有火在烧。
他是不是被英语弄傻了，居然真的采取了国见英的办法。
等待对方拒绝的时间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漫长到影山飞雄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塑像。
“可以哦。”
“…啊？”
影山飞雄直起腰，对上那双含笑的红眸。
“我说可以，不就是抱一下吗？我刚刚还以为你要说你再也不打排球之类的誓言。”
“哈？！怎…怎么可能啊！”
“漫画里不都是那样画的吗，主角因为挫折下定决心再也不做某件事，最后在朋友的帮助下重拾信心。”
“我才不会吧！”
“是呢，飞雄是那种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也要自己打排球的性格吧？”
“世界上怎么会只剩下我一个人啊？”
“比喻啦！你其实国文也不怎么好吧？”
影山飞雄移开视线。
花山院鹤归叹了口气，发现自从认识影山飞雄，她叹气的次数都变多了。
她凑上去环住对方的腰，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分开了，留下影山飞雄原地宕机。
“抱完了哦，晚上吃点什么？”
“不，等等！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抱上来啊！”
“不是飞雄想要拥抱吗？”
“我…”
影山飞雄的脸上又出现了熟悉的视死如归的表情。
他按住花山院鹤归的肩膀就把她整个人埋进自己的怀里。
世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影山飞雄恍然间又看到梦境中飘摇的云。
这次是真实的了。
发丝，和木香。
其实果然还是很奇怪吧。
明明才认识一周，就在这里拥抱。
不过，前面提到，影山飞雄对于除了排球以外的挫折都是容易忘却的。
他选择性忘记了他们前几天才互相称呼姓名，昨天才加上line。
那，不是很重要的事吧？
因为花山院鹤归不在意，影山飞雄也不在意。
但是影山飞雄还是有一件事很在意，就是快放学时，国见英问他。
［你是喜欢花山院吧？］
喜欢？
对排球那样的喜欢？还是对爷爷或者朋友那样的喜欢？
影山飞雄觉得这个问题不能问花山院鹤归了，对方绝对会嘲笑他。
“飞雄？好了吗？可以松开我了吗？”
“啰…啰嗦！”
花山院鹤归又叹了口气，呼出的热气打在影山飞雄的身前，让他忍不住颤了一下。
至少，这个拥抱，他还挺喜欢的。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