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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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沉，厚重的云层压满天际。
现在白天越来越短，过早就呈现颓色的天令人无端地感到悲凉，连带着若有若无的冷风，好像某一瞬间故事中的世界末日照进现实。
相场荣啃着苹果，病房里的灯光温暖明亮，母亲正在看护病床上的祖母，家人在身边有效地减少了那种不切实际的阴郁气氛。
她的祖母得的是很常见的糖尿病，但是人上了年纪总是会变得很怪，祖母觉得这病会要了她的命，隔三差五地说自己感觉这里也疼，那里也疼，终于她的大儿子受不了了，给她送进医院了。
相场荣并不理解舅舅的难处，毕竟她还年轻，那个一年都见不了几面的舅舅在她记忆里变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名号，她只是怨他们让自己的母亲变得劳累。
相场荣曾在晚上听到过父母的谈话，父亲说住院的费用都是舅舅出的，所以母亲应该去照顾老人，不然面子上也过不去。
父亲工作很忙，母亲晚上也要去医院，没人能照顾她，而相场荣也照顾不好自己，所以干脆买饭来医院陪伴母亲。
她手中的苹果啃到一半，就觉得吃不下去了，可能苹果确实是一种无聊透顶的水果，又可能是医院里的味道有效压制了她的食欲，相场荣放下半个苹果，起身出去透透风。
窗外云色是黑色的，只有极远的地平线处透着灰蓝色的光，相场荣看到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自己，和玻璃外的高楼灯光，鬼使神差拿出手机拍了照。
拍照了，就要分享吧，不然这个照片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于是她打开社交软件，几乎没有带什么思考，就发送出去了。
［相场荣：kaza酱，你看外面的云看起来好吓人诶！］
［相场荣：猫猫震惊.jpg］
她面无表情地输入着活跃的文字，感到空荡荡的心得到了微弱的慰藉，还未等她回到病房，走廊灯光骤然熄灭，只有手机光反射在她的眼镜上。
周围响起惊呼，然后是人们的絮语，相场荣心猛地一跳，她看到窗外黑压压的天色，不可控制地开始害怕。
她冲进病房，母亲说：“医院怎么会停电呢，而且外面明明都有电。”
可没等相场荣乱想，眼前的世界又变亮。
“诶？来电了？”
这之后再未发生过什么怪事，好像那场只持续了几秒的停电是大家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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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嘛，医院怎么会停电，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第二天，相场荣跟周围的同学吐槽。
花山院鹤归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她刚进班级，相场荣就冲她打招呼。
“kaza酱！我昨晚给你发消息，你为什么不回我呀，我在医院超级害怕的。”
身边的同学笑着说：“荣不是说自己一点都不怕，还觉得会有什么浪漫的邂逅吗？”
“哎呀，你不要拆我台。”
花山院鹤归放下包，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啦，我昨晚没看手机，对了，你说你在医院…？”
相场荣撇撇嘴：“啊，是我祖母住院，我去看看她，昨晚医院突然停电了，超级超级反常，可能是电路老化？不过话说回来，你昨天下午怎么了，上了一节课就走了。”
“家里有点事，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大家一听是家里的私事，便不再问，话题就转为另一个女生家里小狗最近学会了上厕所。
花山院鹤归凑到相场荣身边：“浅稻还没来吗？”
“她在社团里的工作比我多啦，每天早上好像都要去处理社团工作。”
相场荣刚想问花山院鹤归有没有想好进什么社团，门外又有人叫她。
“花山院同学，有人找。”
出了门，果不其然是宫治。
宫治冲她笑了一下，开口：“我听说你昨天下午请假了，我昨晚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我还在想你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花山院鹤归摇摇头：“是一些家里的事，没来得及看手机，抱歉啦。”
宫治身上还有清晨微凉的气息，似乎刚刚结束早晨的训练就过来了。
如果宫侑在这里大概会被他的态度惊到大笑，宫治居然会这么仔细地关心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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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治也觉得自己现在怪怪的，昨晚排球社训练结束时，宫侑凑上来问：“你是不是喜欢花山院啊。”
“哈？！”
宫治猛地后退一步，发现自己的行为有点欲盖弥彰，连忙为自己开脱：“因为她人很好啊，我又不是阿侑你这种人渣。”
“喂！你说什么！”
“宫治，宫侑。”
身后传来熟悉的平静的声音，于是双胞胎立正了。
“北前辈！”
角名伦太郎在一边做着战地记者的老本行。
北信介的声音响起：“花山院确实是很温柔的人呢，治，你如果喜欢她就该稳重点了。”
“什什什什么，我，我不喜欢她！我是说，不是那种喜欢啦！”
尾白阿兰收拾好东西了，听到这段对话，吐槽道：“北居然是这种会关心社员感情生活的人设吗？”
北信介面不改色：“啊，因为奶奶很关心花山院有没有谈恋爱。”
尾白阿兰：“奶奶还真是热心啊，我记得她很希望能看到你结婚呢。”
北信介依旧面不改色：“说起来奶奶说让我不要跟花山院结婚，但是奶奶明明很喜欢花山院啊。”
尾白阿兰：“……北你到底怎么做到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么怪的话啊？！就连我这个吐槽役都无力吐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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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昨天的一切让宫治感到深深的震撼，直到今早站到花山院鹤归班级门口，他也觉得别扭。
他想，他对花山院只是朋友的感情吧，反正清者自清，他只需要跟她正常相处就好了呀，不需要保持距离。
他正了正神，刚想接着关心几句，宫侑就风风火火冲了过来。
“阿治！我就知道你要背着我来找花山院！”
宫治眉心一跳：“你这笨蛋在说什么啊，我找她为什么要背着你。”
井伊浅稻在后面姗姗来迟，看起来她似乎是跟宫侑一起来的，她冲花山院鹤归打了个招呼。
“鹤归同学，早上好。”
“早，浅稻。”
井伊浅稻露出笑容，她说：“要上课啦，回班级吗？”
宫侑突然问：“喂，我说花山院，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来当排球社经理吗？”
井伊浅稻已经挽上花山院鹤归的胳膊。
黑发红眸的少女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温和模样：“抱歉啦，我家里的事太多了，如果承担了责任却无法很好地执行，我会很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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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运动系，感觉和阿鹤很不沾边诶。］
［花山院鹤归：是呢，我对那些运动项目不感兴趣。］
花山院鹤归收起手机，站在天台上看着残阳的退场。
早上相场荣说昨晚医院莫名停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出于一点微妙的责任感，花山院鹤归又来检查一次。
如上次一般，咒灵还在成长中，远没到产生威胁的地步。
于是她翻过栏杆坐在上面，呼出一口气，看到白色雾气消散，才恍然有了种时间流逝的感觉。
——原来夏天早就结束了啊。
她的思绪又不自觉回到今年夏天，飞雄怎么样了，翔阳怎么样了。
原谅她吧，毕竟她算是个老奶奶，总是爱念叨着过去。
“…花山院？”
花山院鹤归回过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少年。
角名伦太郎垂着眼，看着无精打采的，虽然这个表情是他的常态，但花山院鹤归清楚地知道，他生病了。
想来也是，来医院了肯定跟生病沾边，更不要提他手里还提着药。
但是，买药又为什么会来天台呢？
终于，角名伦太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发沉：“…你先下来，那里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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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季是流感高发期，母亲一直这样说。
但每一次角名伦太郎都不会中招，他就一直以为自己免疫力超级厉害。
这次和以往不同，他一个人在这个堪称陌生的城市，他也不算是很会照顾自己的人，生了病以为和之前一样自然而然就好了，结果下午就发了高烧。
训练自然是请假了，带病训练是宫治宫侑才会干的吧。
北信介说让他去医院吧，角名伦太郎只觉得头晕脑胀，他说回去吃了药就好了。
可靠的前辈盯着他，他的目光很是平稳，却令角名伦太郎觉得无地自容。
“你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吧，只不过是今天加重了，去医院吧。”
等角名伦太郎捏着单子站在医院走廊里才晃过神来，他大概是烧糊涂了吧，给他看病的医生可能脑子也不清醒，最后角名伦太郎需要输一周的液。
他苦中作乐地想，至少这一周可以休息一下。
穿过医院走廊，他心里吐槽着药很贵，输液也不便宜，但他没有跟母亲发消息，只是说没什么。
窗外的天昏昏沉沉，颇衬他此刻的心境，然后他就看到对面那栋楼的天台栏杆上坐着一个人。
他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再说了也许对方只是在看风景，但事实上，他所在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那人的身影，熟悉地令他吃惊。
所以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天台上了。
“…花山院？”
他好像还发着烧，刚一开口甚至有些发不出声音。
少女回过头，晚风吹起她的头发，角名伦太郎看见黑色发丝间醉人的红。
他想，他不该来这里的，风吹着，他的病该更严重了。
于是他说：“…你先下来，那里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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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名同学生病了吗。”
“啊…是。”
回家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角名伦太郎问：“那你呢？”
“嗯？”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在医院呢？”
他不该问的，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花山院鹤归当然不能说那里有个超级危险的咒灵可能会突然出生把医院的所有人都杀掉，她思考了一下，决定胡言乱语应付过去。
“非要说的话，那里天台风景不错。”
“…啊？”
好像太胡乱了。
角名伦太郎被冷风一吹，顿觉脑子清醒了一瞬，又转而陷入模糊。
他问：“那你明天还会去看风景吗？”
他想，这是什么破问题。
“你明天还会去看病吗？”
“…不会，但是会去输液。”
“那我也不去看风景了，我可以去看望你吗？”
角名伦太郎步子一顿，觉得大概是自己终于烧傻了。
花山院鹤归轻轻笑了：“我以为你这么问是希望我去的。”
“…但是这种说法听起来还是太奇怪了吧。”
“其实没什么区别，结果都一样的。”
都是为了去医院观察咒灵情况，她可以在天台看着糟糕的天色——如果第二天还是阴天，也可以去探望并不算很熟悉的新朋友。
虽然这是个被社恐占领的国家，但显然不能用看待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花山院鹤归，她不太能察觉到自己莫名的自来熟会给他人带来麻烦，毕竟她总是被需要的，
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嘴硬的人，明明很希望能得到哪怕一点的关心，但就是不说。
所以花山院鹤归习惯了主动一点，她不喜欢绕来绕去的。
她看向角名伦太郎，好像在他无神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又好像没有。
她说：“好好休息吧，明天见啦。”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