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高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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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阳光明媚，是稻荷崎高中开学的日子。
花山院鹤归大清早跟出门上学的角名伦太郎撞了个正着，她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深深的生无可恋，觉得有趣，便好心情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角名君，要去上学了吗？”
也不知道这句话触了对方哪根神经，角名伦太郎愣了愣，强行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说：“啊，你也要出门了？”
“嗯，祝你在学校过得开心。”
于是对方强撑的伪装消失不见，换成了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但愿吧。”
花山院鹤归能猜出来对方为什么是这种有些局促的态度，大概是因为她在休学，担心讨论相关话题会让她为难。
她想，还真是个好孩子。
平心而论，花山院鹤归是不喜欢上课的。
但是她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待着，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这样会让她有种恢复活力的愉快感觉，就像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给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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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花山院鹤归有一场会议，是在京都召开的。
要是平常的会议，她大概选择坐在那个屏风后面发呆，或者处理工作。
只是这一次，她直到走出门还是感觉有几分不真实。
她想，会不会是自己年纪大了，幻听了？
不然怎么会听到高层那群老家伙说让她去高中暂时上学这种离谱的事。
于是她下意识拿出手机打开五条悟的好友界面，手指一顿还是退出去给夏油杰发了消息。
［花山院鹤归：杰，高层给我安排了稻荷崎高中的入学手续。］
她坐在自己的小小办公室，思考着这会不会又是什么阴谋。
从她进入关西，或者说从她那晚遇到羂索，一切就巧合地令人心生恐惧。
关西地区再次出现一根手指，导致她不得不提前来到这里，到与宫双子、角名伦太郎、北信介的相遇，再到如今进入他们的学校。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一切。
她知道，也许是羂索搞的鬼，但是她每一次只能按照对方铺好的路去行事。
因为她不像羂索一般，隔一段时间就可以换一个身体，羂索是自由的，他可以深入幕前将自己当做棋子，也可以退到幕后做那个受益人。
花山院鹤归只能，也必须将自己的一切暴露那群政客视野之下，只有这样才能换到未来的安宁。
思考间，夏油杰的信息已经发过来了。
［夏油杰：我已经去查了，看看是谁下的命令。］
［夏油杰：关西地区的两根手指你量力而行，如果有需要请一定要告诉我。］
［夏油杰：我看悟下个月有关西地区的任务，按理说你在那里高层不应该再派悟过去了。］
［夏油杰：那个徐长明最近动作有点大，是你安排的吗？］
花山院鹤归突然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她好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能把羂索的身份透露出来，至少现在不行。
但她又不想对夏油杰有所隐瞒。
花山院鹤归盯着屏幕半天，最后缓缓打字。
［花山院鹤归：没事的，我能处理好。］
良久，夏油杰才回复消息。
［夏油杰：好，但我会永远都在的。］
花山院鹤归觉得她因为能够去高中而产生的几分隐秘的期待和喜悦此刻消失殆尽，只余下深深的无力。
这个屏幕像是一堵厚厚的墙，她能窥见墙那边夏油杰的担忧和希望被需要，但是这墙太高了，不论是她，还是夏油杰，用尽一生都无法翻越。
因为夏油杰没必要对她感同身受，如今困扰她的一切在几十年后依旧在，但夏油杰不会永远都在。
她大概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譬如礼义，譬如道德。
当这个社会用常人的要求规范她的行为，却用非常人的眼光看待她的生命时，她就已经走不出困境了。
花山院鹤归想：
她的存在，到底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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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里梅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很多时候，羂索会用“与你无关，做好你该做的事”为由拒绝回答，但是每一次，里梅都会问。
也许是想要从羂索口中得知一些花山院鹤归的近况，也许只是担心这些事会不会干扰两面宿傩的复活。
里梅并不是那种脑力派，他单纯地崇尚强者。
从千年前第一次旁观花山院鹤归与两面宿傩的战斗，他就知道，也许他这一生都要追随这两个人。
尽管他们都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人。
但是在里梅变成咒灵后，他就失去了追随花山院鹤归的资格。
对方被条条框框束缚着，明明天性张扬却被迫一次次妥协，明明强大无比却又一次次面对蝼蚁一般的人类让步。
里梅不理解，他问过很多次，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花山院鹤归也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她得活着。
不能成为众矢之的，不能人人喊打喊杀。
她要披上人类的皮，作为一个异类，活下去。
也许是里梅的坚持发问感动了羂索，男人盖上笔盖，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说：“我只是在帮她找存在的意义。”
“可是这么多年了，也许她就是想要这么活着呢？”
“你觉得她快乐吗？”
里梅没有说话，自两面宿傩死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花山院鹤归。
但是从羂索透露的消息来看，她过的绝对算不上舒心。
羂索见他不说话，就接着开口：“明明只要她想，就可以轻松改变现状，如果咒灵成为这世界的主导，她走到哪里都不会被限制，只是她跳不出人类给她思想画的圈子，所以这么多年始终浑浑噩噩。”
里梅张了张口。
是啊，羂索复活两面宿傩，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里梅不在意那些大局，他只是怀念千年之前，两个宿敌之间的肆意。
他想，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他记得记忆里的花山院鹤归，是很爱笑，也很喜欢说那些浮夸大话的人。
于是他说：“我想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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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侑被罚站了，理由不是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也不是没写假期作业，而是上课睡觉。
他问，明明后桌也在睡觉，为什么只罚他。
老师生气地说：“管好你自己吧！”
宫侑的人缘绝对算不上好，毕竟他的性格是宫治认证的人厌狗嫌——排除其中的个人恩怨——排球部所有人都认为不是没有道理。
宫侑在走廊里神游，耳边是不同班级传出来的讲课声，他听到自班老师的日式塑料英语，才发现原来这节课是英语课。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宫侑打算等老师走了再回到班级继续摸鱼，就看到楼梯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宫侑瞪大眼睛，他几乎下意识想要叫她的名字，却在注意到走出门的老师后眼观鼻鼻观心伪装乖宝宝。
花山院鹤归是和班主任一起来的，此刻她站在班主任和英语老师身边，姿态落落大方，好像前来参加某个重要会议，而宫侑就是这个重要会议里被拉出来批斗的反面教材。
班主任的视线跟宫侑对上就强行拐了个弯，她带着花山院鹤归进了班级。
宫侑听到有些喧闹的班级一下子肃静了。
班主任的声音响起：“同学们，这是咱们班新来的转学生，以后她会跟大家一起学习。”
然后班级里又嘈杂起来，他能听到隐隐约约是在讨论新同学很漂亮很有气质之类的话题。
讨论声渐渐变小，消失，于是，花山院鹤归的声音响起：“大家好，我是花山院鹤归，请多指教。”
宫侑想要跟宫治分享这奇妙的缘分，但是他想起来他的手机落在桌洞里，于是无视掉班主任出门时对他恨铁不成钢的视线，就溜进去趁着花山院鹤归身边还没有围起来，冲过去问：
“花山院！你来上学啦？”
老师早就给她安排了新的桌椅，似乎从早上就有人看着这幅桌椅讨论会不会有新同学，但是宫侑那时候在补作业，什么都没注意到。
他一上来就扒住花山院鹤归的桌子，几乎将那些暗戳戳想要上来说话的同学无视了个彻底。
花山院鹤归点点头，笑着回答：“是啊，而且和宫君一个班级，真是太巧了。”
宫侑突然问：“你能分清我们吗？”
他们两人长得一般无二，除了性格上的不同，出门在外几乎没有人能分清楚他们。
但再相像的两个人也会有细微不同，这点在基因层面则更加明显，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差别，在花山院鹤归眼中也是独特的符号。
所以她在跟双胞胎玩“猜猜我是谁”这个游戏时从来没输过。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特异功能，花山院鹤归装作平常人那样回答：“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同，不过乍一看完全分不出来。”
宫侑问出这句话只是因为宫治拿回来的那一袋据说出自花山院鹤归的零食。
他想，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宫治？
或者她也不知道那天她见到的是宫侑还是宫治，如今眼前的又是哪一位。
宫侑还想问，大概是双胞胎都会有这种恶趣味，喜欢互相扮演来让旁人头晕眼花。
但是花山院鹤归轻轻一笑，说：“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宫侑吧？对了，宫治那天把酱油之类的东西落在我家了，需要我下次给你带过来吗？”
宫侑眼睛瞪大了一点，他说：“真的能认出来啊！”
这时，门外有人呼唤他，两个人一起看过去，就和两个熟悉的人对上视线。
宫治和角名伦太郎看到花山院鹤归明显愣了愣，花山院鹤归冲他们笑了笑，宫侑便窜了出去，似乎要就转学一事跟朋友们大聊特聊。
花山院鹤归想，这群孩子的聊天必然绕不过她的“悲惨经历”，只是希望不要脑补地太过分了。
见宫侑走了，一边暗戳戳注意这里的同学才活了过来。
最先和花山院鹤归搭话的是前桌的一个女孩。
日本的女生大多是含蓄的，或者说，这个国家都像是得了社交恐惧症。
女孩看起来有些局促，她就着刚刚的宫侑想了一个自然的话题：
“花山院同学和宫同学认识啊，是因为他来这个班级的吗？”
花山院鹤归摇摇头：“只是见过几次，班级是随机选的，可能我和大家都比较有缘分吧。”
说话间，附近又凑过来几个人。
“花山院同学的口音和我们不一样诶，不是本地人吗？”
“嗯，我是东京人。”
“哇！大城市诶！果然！刚见面就觉得花山院同学看起来很有气质！”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花山院鹤归则是温和地回应。
所幸在她的努力下，她并没有和年轻人产生什么代沟，不论是人伦历史，还是女孩子会讨论的时尚八卦，她都能稳稳接住话题。
不一会上课了，女生们这才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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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是不是因为我才来这个班的？”
走廊上，宫侑突然发表了这个言论。
宫治略带嘲讽地“呵”了一声，然后吐槽：“人家跟你很熟吗？”
“她都能认出来我，明明才见面没几次吧！说不定是偷偷关注我了！”
角名伦太郎靠在护栏上，两只手支着下巴，缓缓说：“说不定她是认出来治，然后连带着就认出来你了。”
“哈？怎么可能！我怎么看都比阿治帅吧！”
“蠢侑！跟你长了同一张脸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宫侑突然说：“不行，我要和阿治区分开。”
角名伦太郎突然来了兴趣：“怎么区分，不然你们去染不同颜色的头发？”
他说出这句话时是因为隔着窗户看到了被围起来的花山院鹤归，对方的头发稍长过了肩膀，明明是看起来很乖的发型，却在发尾染了红色的渐变。
他只是内心评价：很有辨识度。
虽然以花山院鹤归的脸和气质，不需要这个发型也能有辨识度。
他这句话说完，引起了宫侑的思考。
还未等宫侑思考完，或者宫治表态，就上课了。
下节课是数学，宫侑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转笔。
他视线突然偏向花山院鹤归。
花山院鹤归坐在窗边最后一排，他坐在靠门的最后一排，一扭头就能看到她。
因为花山院鹤归刚来，还没有领书，所以她的前桌转过来跟她分享一本数学书。
宫侑清楚地看到，那位前桌眉眼弯弯在说些什么，花山院鹤归也随之微笑。
那个前桌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井伊浅稻。
这个人在班里属于默默无闻，但人缘不错的那种。
不过跟宫侑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在想，那个井伊在说什么？她俩看起来聊得很开心。
没等宫侑深度脑补，他就因为溜号被数学老师叫起来了。
一个班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在他身上，宫侑直了直腰板，似乎要从中补出来一点气势。
他下意识看向花山院鹤归，对方也在看他，于是他的腰背又弯了下去。
“老师，我不会。”
他盯着桌上的课本，已经翻了大半本，显然超过了老师的教学进度。
宫侑想，他可真倒霉。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高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