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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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家中祠堂最正中央供奉的是个还活着的人。
当然，尽管这个世界咒灵遍地走，咒术师都是肉搏大猩猩，但也不意味着接下来会有什么灵异展开。
这位老祖宗据说已经活了几千年，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仅有几本古籍记载着她的过往。
有人说她青面獠牙，面容可怖，能止小儿夜啼，有人说她性格怪癖，好喝人血食人肉，是个妖怪。
家里那些老家伙很避讳提起这位老祖宗，五条悟仅是从下人的杂谈中拼凑出这个显然被妖魔化的形象。
第一次见她是在7岁的生日宴，五条悟对于那一天的印象很深刻，当然不是因为比平常还要繁复的礼节，或是更多的腐烂的老家伙，而是那个端坐在正席之上的少女。
她不像旁人一般穿着华丽的碍事的和服，而是穿了一件与这晚宴格格不入的白色亚麻长裙，黑发披在身后，梳得很工整。
少女坐得很端正，腰背挺直，却又看着无端得轻松，似乎是注意到晚宴的主角来了，她才从那本往常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五条宅的漫画书中抬起头。
她长得非常漂亮——所有人见到她的第一眼都会这么觉得。
倒不是说她美得无与伦比令人见了就移不开眼，而是见了她就会觉得，这就该是一张漂亮的少女的脸，任何挑剔的评论家也否认不了她的好看，但任何一个普通人也不会为她的好看神魂颠倒。
少女有跟她精致面容不太相称的艳丽的红色双眸和左眼下令人无法忽略的泪痣，却因为本人表情平淡而冲散了那双眼睛带来的妖媚感。
但五条悟注意到的却是她手中的漫画书，并发觉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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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院鹤归，五条家名誉老祖宗，年龄不详，不过可考据的史书中来看存在时间大概比两面宿傩的时期还要早个100来年。
她是个很矛盾的人。
比如说她明明端着上世纪富家小姐的礼仪，却性格莫名随性，明明对什么都云淡风轻的模样，却又生活得一丝不苟，明明喜欢茶道书法歌剧那类文雅的娱乐活动，却又在东京的公寓中收集了好几柜子的漫画游戏机卡带CD。
据说花山院鹤归平日里满世界跑，因为五条悟的六眼才被五条家那群人请了回来。
说“请”并不恰当，毕竟高层那群家伙只是给她下了命令。
她和这个咒术界有一种莫名的平衡，所有人都会对她抱有敌意，却又对她异常恭敬——甚至是殷勤。
啊，是因为她的术式吧。
五条悟很少见花山院鹤归使用术式，她几乎每次使用术式都会被记录在案——虽然大多数时间她都会偷偷用。
花山院鹤归，术式名为［基因序列］，据说在曾经还有过［神之告谕］之类令人一听就觉得尴尬的名字。
［基因序列］，顾名思义，可以进行基因层面操纵的术式。
嫁接植物，治疗伤口，这些都是这个术式最普通的用法，只要她想，克隆，抹消，甚至创造新的物种。
世界是她的沙盒游戏，生命是她指尖的一串数字。
这个术式无法对自己使用，据说花山院鹤归的术式来源于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修改了她的基因，让她长生不老，无所不能，但是空留她一个人面对漫漫人生连挣扎的权利都没有。
五条悟从不觉得她是孤独的，或者悲观的，也不觉得她是那群老家伙臆想中的重型武器。
她只是被时间抛下了，但她还在往前走，学习不断进步的知识，跟上日新月异的时代。
五条悟曾站在那一柜子一柜子漫画游戏机卡带CD前问：“你收集这些做什么。”
他不知道这是她藏品的一小部分。
每一年每一季的树叶夹满了几十本日记，每一次交过的朋友被封藏在厚厚的书信中，广告单，优惠券，车票机票游乐场的门票。
她温和地笑，说：“我在收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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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在进入咒术高专前，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特别。
还没等他做够中二期那些独自拯救世界的幻想，上天就给他派了几个拯救世界的搭子。
说实话，他真的有期待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会是什么热血青春又无限奇幻的勇者剧情。
“哈？为什么要在这一天开学！我还要去银座新开的甜品店买蛋糕呢！”
啊，是满脑子都是甜食不知道蛀牙有几颗性格看着超级糟糕的大龄幼稚儿童呢。
“总之如果没有缺胳膊少腿严重到无法恢复的话请不要找我，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啊，是还在吸烟的厌世脸看起来就好没有活力的不良少女呢。
“所以你们就是我的同学了吗。”
啊，是幻想破灭的夏油杰。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按着手机，声音懒散：“目前是啦，阿鹤还在马来西亚出差，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和咱们一起上学。”
夏油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出差？高一？咒术界这么没有人性吗？”
家入硝子终于分了点注意力给她的同学们：“你不认识花山院鹤归？看来你对咒术界了解很少啊。”
五条悟搭话：“那群烂橘子这几年把她的消息封得太紧啦，说什么是不想给她带来麻烦，就是在分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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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对于花山院鹤归的初印象是从两个同窗那里拼出来的。
漂亮，温柔，古板，充满生机，很贴心，话疗高手，有超级超级危险的术式，活了几千年，基因被改造过所以是“先天”反转术式和“天与”咒缚，可以一脚把夏油杰踩死……
“不！等等！除了前面那几个，后面怎么越听越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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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是什么呢，是充满了阳光活力的笑容，是夜晚绽放的烟花。
花山院鹤归是个和夏天不沾边的人，但是夏油杰还是愿意将她留在盛夏。
因为他与她的一切故事都像某个苦夏，闷热又无力。
夏油杰想，这就是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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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是最早接触到007工作制的小孩子。
无数被推进来又被推出去的人，无数喂入她口中的恢复咒力的食物。
啊，说起来，是因为花山院鹤归把咒力移植到植物里，才会有能量支撑她此刻站在病床前日复一日的麻木。
她不喜欢那个一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但是在她10岁时，一切工作都缓下来了——花山院鹤归修改了条文，只有恢复食物无法治愈的伤才能送到家入硝子这里。
于是她第一次去富士山看了雪，第一次去大阪参加了夏日祭。
好吧，她又有点喜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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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花山院鹤归会和她一起入学，家入硝子是有一点隐秘的期待的。
她会认识自己吗？她会知道自己是她曾经帮助过的一个小孩子吗？她如果知道自己吸烟会失望吗？
大概是在孩童时就把她当做什么知心大姐姐，所以家入硝子见到花山院鹤归的第一反应是：看着好小。
所有人都把她神化得过分了，仿佛她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神，或是疯疯癫癫的恶人。
她说她知道家入硝子，所以才修改了她的工作内容，代价是将华盛顿的人脉牵给咒术高层。
她说她以前也吸烟，戒了又染上，染上又戒掉，毕竟这么多年，她偶尔也会烦躁。
“最后还在50多年前决定戒掉，因为我那个时候的一位朋友不喜欢我抽烟。”
她拉开了易拉罐，“噗嗤”一声冲走了夏天的燥热，家入硝子看着树叶间落下的光晕，说：“那就戒掉。”
于是家入硝子就戒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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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毕业的那天晚上，大家都聚到很晚。
五条悟喝了点米酒，把几位同窗的破事都细细数了一遍，从家入硝子戒烟时偷他的甜品到夏油杰不久前再次挑战伏黑甚尔被揍，从第一次出任务忘记放账，到最后一次出任务三个辅助监督被一片狼藉的大楼吓得掉色。
花山院鹤归吃的很少，也不喝酒，她说酒精在她体内分解很快，所以无法感觉到喝醉的感觉。
夏油杰问：“毕业了要去做什么？”
五条悟拍桌而起：“哈！我要考教资！要给以后的学生留好多好多作业，让他们体验一下出完任务还要学文化课的痛苦！”
说起来这是花山院鹤归在100多年前推行的政策，即使在咒术高专也要学习，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咒术师，他们还要给自己留别的后路，相对的，在校时期的咒术师接到的任务会少很多。
而为了防止咒术界人手过少，所有直面过咒灵的普通人都可以留下档案，如果未来有意愿，可以进入咒术界做辅助监督或者参与底层文职工作。
家入硝子靠在花山院鹤归肩头，想了想，说：“我还能干嘛，接着当医生呗，反正不论怎样我也会比你们轻松吧。”
夏油杰看向花山院鹤归，她在看手机，似乎在回消息。
她总是有回不完的消息，处理不完的文件，因为她的人生漫长，她有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
夏油杰曾暗戳戳问过五条悟怎么想的，毕竟五条悟天天对着花山院鹤归撒泼打滚，不会很在意对方有很多很多朋友分走她的精力吗。
五条悟难得没有往常的不正经，他只是说：“再过几年，我们也会变成她手机里一个个联系人了。”
夏油杰：“唔…你说得对。”
于是他在此刻轻轻叫了花山院鹤归，对方抬起头，红色的眸子似水一般温和平淡。
“可以把盘星教的资料给我吗？我希望可以帮你分担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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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院鹤归永远活在她的早春，那里有清冷的风和永远不会到来却又即将到来的万物复苏。
但是五条悟想了很久，却发现她的故事总是和盛夏分不开。
在那些闷热到令人绝望的日子里，她始终清醒，始终温柔。
后来五条悟觉得，是那时他还年轻，永远盛夏，连带着那个少女也沾着夏天的阳光。
后来呢
他们在往前走，走过秋冬，走过来年，只有她被留在那个夏天。
那个属于其他少年，在未来又会属于别人的夏天
序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