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迷情》星期天

22、第 22 章

　　“娘娘？”
　　伊芙抹抹眼泪，有些诧异：“红玉，你怎么来了？”
　　“是大王让我来服侍娘娘休息的。”一边说着，红玉一边体贴地为伊芙铺好床被，扶她躺下，“看来大王真的关心娘娘，……可大王为什么还会对娘娘下药呢？真是想不明白。”
　　“……，”伊芙黯然，“红玉，那件事办好了吗？”
　　红玉紧张地看看四周，凑近伊芙耳边小声说：“好了，方将军已经逃出去了。大王刚刚才知道，已经下令缉捕了。”
　　“那就好。”伊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谢谢你，红玉。”
　　红玉有些不好意思：“娘娘不用这么说，是娘娘救了红玉的命，要红玉去做什么都可以。”
　　“还是要谢谢你，红玉，你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可是……”
　　“去吧，不用担心我。”
　　红玉只好同意，轻轻地关上房门出去了。
　　方伟已经逃出去，他能找到小月他们吗？还有那个假扮方伟的男子，虽然把光剑给了小月，但小月能对付得了吗？
　　出神地凝视着窗外依旧璀璨的星空，那漫天的星子忽明忽暗，宛如雷带笑的眼，深邃而迷人。它们是如此的遥远，难以接触啊。
　　伊芙大睁着双眸，瞬也不瞬地望着，直到初升的朝阳放出绚丽的光芒，将无数的星星隐没，她才疲倦地沉沉睡去。
　　一切是否会如我所愿呢？

　　“小芙还没有醒吗？”
　　守在伊芙身旁的红玉蓦地一惊，见元昊已经进来，急忙行礼：“是，娘娘天刚亮时才睡着。”
　　元昊皱眉：“昨晚都没睡吗？”
　　见红玉畏缩地点头，元昊放过了她，挥手让她退下。
　　掀开床幔，只见纱帐中，伊芙蜷缩在床的一角熟睡，在那忧伤的面容上，还有着未干的泪痕。
　　即使在睡梦中，你也不能忘怀吗？
　　熟睡的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柔弱，让人疼惜，可谁能想到，醒来后的她竟有着一颗飞翔的心呢？
　　不要怪我好吗？我已经尽了全力，但我不能、也不愿放开你的手，只想把你留在身边，象这样静静地躺着，不说话也好，这样就好。
　　手指抚上伊芙紧皱的眉心，轻轻地揉着，想舒展开她的忧愁。
　　感觉到眉头传来的轻柔力道，伊芙不安地动了动，双眼缓缓睁开，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个打扰她睡觉的人。
　　元昊收回手，心有些隐隐作痛：“你醒了？”他落寞地笑着，假装没有看到伊芙在一瞬间的迷茫后，随即浮现的疏远表情。
　　无声地点点头，伊芙捌过脸，不能，不能再这样看他的双眼了，他眼里的宠溺会让我迷失的。咬咬牙，伊芙双手撑着床，想坐起来，但没想到手一软，竟没有半分力气让自己坐起来了。这是怎么啦？昨天不是还能自由活动的吗？
　　徒劳地试了几次后，伊芙挫败地低叫一声，气急败坏地瞪着那个让她失去力气的男人：“喂，你帮帮忙呀！”
　　元昊失笑，他是故意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这么凶。
　　“笑什么，还不都是你害的！”
　　不理会伊芙恶狠狠地质问，元昊径直扶起伊芙，又拿了背垫让她靠着：“你昨晚没睡吧？只要休息好了，就能象正常人一样活动。”
　　要不是你下药，我能变成这样吗？伊芙恼怒地正想反驳，房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红玉端着一大盘饭菜走了进来，饭菜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让伊芙立刻忘了刚才的争执。好象，昨天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肚子非常强烈地感觉到饥饿了。
　　“大王，娘娘，可以用膳了。”
　　“朕已经吃过了。”元昊站起来，让红玉侍候伊芙吃饭。
　　唉，头一次被人喂饭，真是惨。伊芙心中哀叹，嘴上却没停，这味道还真不错呢：“红玉，那个小罐子里是什么？”
　　“噢，那是今天御厨特意炖的人参鸡汤，熬了很长时间呢。娘娘，喝点好吗？”
　　特意的，是吗？伊芙眼光一闪，嘴角带笑：“好。”
　　红玉熟练地舀出一小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正想走回伊芙身边，却被元昊挡住：“来，让朕来吧。”
　　“大王，很烫的。”
　　元昊拿勺子搅着：“嘿，是很烫。闻着很香嘛，朕先来尝一尝。”说着，就舀了一勺，往嘴里送。
　　伊芙面色大变，她来不及思索，抽出背垫，直直地朝元昊扔了过去！
　　“啪！”元昊手一松，汤碗猛然摔到地上，四分五裂。而房门外的侍卫们，也冲了进来。
　　“小芙，你……”
　　元昊手指着伊芙，正打算追问，但他的注意力立即被溅在地上的汤水吸引住了。汤水溅到地上，竟嗤嗤作响，冒起了白沫。
　　这汤里，竟然有毒！！
　　疾步冲到伊芙身旁，元昊紧张地叫着：“小芙，你感觉怎么样？快，把吃下的东西都吐出来。快！”
　　躲开元昊的手，伊芙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我没事，真的没事。”
　　元昊一把拔下伊芙头上的一根银簪，挨个儿试了试饭菜，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吐出一口气，他转头瞪着红玉。
　　红玉也震惊地捂住了嘴，在元昊冰冷的注视下，她才反应过来，跪到地上拼命磕头求饶：“……大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大王……”
　　“不是你，那会是谁？”元昊上前一步，揪起浑身颤抖的红玉，“说！是谁让你干的？”
　　“……大王，真的不是我！真的……”
　　“放开她，红玉不会害我的。”
　　听到伊芙的声音，元昊慢慢冷静下来，他松开红玉，焦燥地来回踱着步。是的，小芙说的没错，红玉是小芙的贴身侍女，她没有害小芙的理由，也没有那个胆量。那会是谁呢？
　　“红玉，你在路上遇见谁了吗？”
　　“……没有，”红玉惊慌失措，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没遇见什么人，……对了，路过前面的太和宫时，双喜姐姐帮我端了一会儿……，再就没有了。”
　　双喜？她不是宁妃身边的宫女吗？元昊眼神倏寒：“来人！去把宁妃带过来，还有那个叫双喜的宫女，也带过来！”
　　看到几个侍卫领命而去，元昊转过身，惨白着脸，绝然地瞪着伊芙。
　　伊芙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被子，心虚地捌开眼，不敢看他。
　　“……你，早已知道汤里有毒是不是？朕都明白了，哈哈哈！”元昊仰天大笑，狠狠地抓紧伊芙，“你是故意羞辱宁妃的，是不是？你是想让宁妃恨你入骨后，借她的手来逃避朕吗？是不是？是不是，啊？”
　　伊芙闭上眼睛，泪流满面。她没有辩解，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自己回到飞船上，才能找回自己的一切呀。
　　“你就这么想离开朕吗？甚至不惜用这种方法？……还是，你想惩罚朕，用死来让朕后悔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艰难地张开口，伊芙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又干又渴：“……大王应该都明白的，……对不起。”
　　元昊震了一下：“小芙……”
　　真的，错了吗？
　　半晌，元昊才轻轻问道：“小芙，你喜欢过我吗？”
　　“……，是的，喜欢过，是我们在潼关时，你确实打动了我，我想与你重新开始，忘了我过去的生活，在你的身旁好好地活下去。可是，……我最后失望了，大王，我要的爱，你给不起，这不是你的错，不是……”
　　“为什么？”
　　“我要的爱，是两个人真诚相待，没有任何的隐瞒，要包容对方所有的缺点。可是，一个唯我独尊的皇帝，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女人和自己处在平等的位置上？”
　　元昊沉默了，他不知该怎样来回答。
　　“大王，放了我好吗？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下去了。过上一段日子，大王会忘了我的。”
　　颓然坐到椅子上，元昊紧抿着唇，内心挣扎不已。要放了她吗？放开小芙，让她快乐地活下去，即使不和自己在一起，只要她能活下去，就可以呀。
　　可以吗？可能吗？
　　“大王，宁妃和双喜带到。”
　　宁妃和双喜都发斜衣乱，狼狈不堪地跪到了地上。双喜面无血色，瘫倒在地上软作一团，而宁妃虽力持镇定，却仍然吓得颤抖不已。
　　“……臣妾……臣妾……参见大王……”
　　元昊冷冷地笑了，他几乎是轻柔地说着：“是宁妃来了呀，跪在地上坐什么？快平身吧。红玉，赐坐。”
　　惊惧地张大了眼睛，宁妃哆嗦着坐到了红玉搬来的椅子上，惶恐不已：“……大王？”
　　就这么点胆子也敢下毒？元昊更加温柔地笑了：“朕让宁妃过来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只是今天御厨特意炖了人参鸡汤，朕让你尝一尝，看看味道如何？”
　　元昊说得云淡风轻，但宁妃的脸却一下子变得惨白：“臣妾，臣妾……”
　　“怎么，不想喝吗？”元昊关心地抚着她的脸，“脸色这么苍白呀，啧，这可是大补的汤，喝了对身体有好处的。来人，给宁妃盛一碗，给双喜也盛一碗。”
　　两名侍卫舀了两碗汤，端到了宁妃和双喜的面前。宁妃站起来一步步后退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碗香气扑鼻的鸡汤，转身欲逃，却被另两名强悍的侍卫左右架住，动弹不得。
　　元昊冷酷地点头示意，抓着双喜的侍卫摁住双喜的脖颈，强行将鸡汤灌了进去！
　　“大王！”
　　伊芙措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双喜痛苦地挠着自己的脖子，眨眼间耳鼻都流出了鲜血，痉挛而死。
　　天哪！这是自己希望的结果吗？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都是自己的错！伊芙拼尽了全部的力气，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大王，住手！住手！！”
　　元昊充耳不闻，在他的示意下，端着鸡汤的侍卫逼近了无法活动的宁妃，宁妃绝望地停止了挣扎，满怀怨恨地大声质问着：“大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为什么？”元昊呵呵大笑起来，她还问为什么？如果不是她那么愚蠢，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两难了，“因为愚蠢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是因为她吗？宁妃仇恨地瞪着伊芙，不可以，不可以就这么放过她！如果没有她，大王还会象以前那样宠爱我的！就算死，我也不会让她活着！
　　“动手！”
　　侍卫强撑开宁妃的嘴，把鸡汤灌了进去！正在这时，一个身影飞扑而至，将他扑倒在地，汤汁四溅，众人都躲避不及，整个房间里都乱作一团！
　　“小芙，你在做什么？”元昊震惊地大叫，想上去扶起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伊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扑倒了侍卫，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但宁妃却乘乱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对准伊芙刺了过去！
　　“小芙！”
　　元昊心神俱裂，恐惧象潮水一样席卷了他，让他不能活动，也不能呼吸，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鲜血喷涌，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不要，不要就这样离开我，小芙，不要让我后悔。
　　“哈哈哈，她死了！她终于死了！哈哈哈！！”宁妃没有逃跑，她疯狂地笑着，指着伊芙兴奋地尖叫。
　　元昊咬牙：“杀了她！”
　　在短暂的惊愕后，侍卫们一拥而上，宁妃疯狂的笑声渐渐消失，终至无声。
　　“娘娘！娘娘！”
　　好半天，元昊才感觉到自己可以活动了，耳边传来红玉的哭喊声。小芙！她怎么样了？一个箭步，元昊赶过去查看着伊芙的伤势，她，竟然还有呼吸：“红玉，快去找御医！快！”
　　“小芙，小芙……”
　　元昊抱起满身血迹的伊芙，柔声叫着，仿佛回应着他的呼喊，伊芙缓缓睁开了双眼，幽幽地注视着元昊焦急的面孔：“……对不起……”
　　“别说话，你会没事的！朕会治好你的！”
　　伊芙笑了，抬手抚上元昊瘦削的脸颊：“大王，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元昊哽咽着点头，泪流满面。
　　“大王，好好珍惜……元妃姐姐，她是真的爱着你啊，不要让她再伤心了。……好不好，大王？……”
　　“我答应，我答应，小芙，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伊芙扯扯嘴唇，笑了，她转头注视着明亮的天空，安祥地闭上了眼睛。现在，我该去找你了，雷，等着我。
　　“小芙？”元昊小声叫着，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走了，“小芙？”
　　“大王，御医来了！”红玉拽着一个中年男子匆忙赶过来，却震惊地停在了原地。
　　——小芙！
　　幽静的皇宫里，传出皇帝声嘶力竭的吼声，在天空里一圈圈地盘旋着，萦绕不去。在月亮的永不休止的圆缺中，在落叶不知疲倦的舞蹈里，冬天已经早早来临了，让帝国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无法言语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