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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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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姑姑来电话了,姑姑是个老好人,从前帮过我,我以为和往常一样是关于借钱的事,近期经费困难准备找些说辞推脱,但没想到她打电话却是另外的原因:父亲快死了
“什么时候”
“早上叫他的时候发现的”
“弟弟呢”
“他离得远,赶回来要到下午。你爸爸是疼你的,你,你也不要怪他,现在他快死了,想在此之前见你一面,你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
电话那头还在絮絮叨叨的,晴夏的心飘到了远方,弥漫着香烟和酒臭,掺杂着暴力和轻视的童年……
最近一次回家还是弟弟打电话说奶奶病的要死,晴夏顶着三十几度的太阳,好不容易请了一天假回的家,阳光照的头一阵阵发昏。回到家看着安然无恙的奶奶和陌生男人,瞬间明白了。男人看起来大她十多岁,又矮又丑,脸上泛着油光,笑起来时肉全挤在一块,像是没人要的猪肉。她的心一阵阵发凉,当时就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了出柜,不顾全家人反对。
她们的相遇算是奇妙又老套。几个混混堵住晴夏,她的长相太“惹祸”。本来只是想要联系方式的混混在看到晴夏极其不配合的态度当时就恼了,想给这个看上去就没什么攻击性的女人一点教训。路人们事不关己,晴夏也没想会得到别人的帮助,只不过萩原千速恰巧路过,又恰巧拉了她一把。接下来的事情太顺理成章,她们性格很合得来。在这个对于女性规训严重的社会里,晴夏遇到了知己。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的情感发生了变化,失控的感觉太难受,她开始躲着她,晴夏理不清思绪,情感像是翻腾的江水。偶尔她也会因为千速跟别的女生太过亲密而烦恼,那些烦恼就像是去糖的柠檬水,酸楚微苦。
隐忍克制的爱秘而不宣,眼神比情话更动人。她不敢让人发现,她害怕给她带来麻烦。
晴夏打住了思绪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一趟,那个男人快死了……医院里,好不容易见了面,亲戚们眼神奇怪,窃窃私语,晴夏看过去就全都噤了声。她没理他们,径直走入病房,床上的男人戴着氧气罩,艰难的朝她伸手。晴夏蹲在他床边,贴着他的耳朵温声细语。
“你恨我,从小到大你都那么恨我、恨妈妈,临了临了还要演这么出父慈女孝。我也恨你啊,我的生活被你搅得一团糟,姑姑竟然还是你也不好受,哈哈哈,是不是很搞笑。我亲爱的父亲,你要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就去死吧,为了我,去死吧。”
男人的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手死死的拽着她的衣服。
到了下午,男人死了,不知道是不是诅咒灵验了,弟弟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晴夏觉得无比的畅快,眼底的笑意掩不住的溜出来,弟弟看着她,一拳挥向了她,她被打的一懵,摁着弟弟在地上锤,边上有不少人拉架全都被她波及。
葬礼上她的手缠着绷带,弟弟鼻青脸肿的和她并排站着,画面讽刺。
横亘在她面前的高山终于倒下。这个男人毁了她的一切,阴暗扭曲的情感被放在阳光下暴晒,她恨他。她的心四季都是潮湿的,偶尔会有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可是,现在呢,晴夏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别人,持续的雨将她淹没,她的灵魂死在了那个晴天。她站在悬崖上,摇摇欲坠。
假期延长了几天,领导得知了她的情况特批了几天假,新的领导是个女人,知道她是同性恋也没有嫌她恶心,反而在最困难的时候拉了她一把,不至于她早早坠崖。
晴夏的人生太坎坷,年幼时因为是个女儿不得宠,又因为经济下行父亲被辞退,而遭遇家暴,没能力的男人只会对内撒气,那些年全靠她母亲补贴家用,那是个传统的女人,面对丈夫的家暴只会一味地退让,直到拳头挥向了自己的女儿,那个女人终于展现出来一点点的勇气,可换来的是更严重的暴力,直到,弟弟出生了。母亲的处境有所好转,父亲也找到了新的工作,一切都在好转。他们都说弟弟是家里的福星。她也是真心的期望这幸福能够长久些。
情况急转直下,弟弟出生后晴夏的处境愈发艰难,有一次她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两个月后又因为钱不够被赶了出来。家里出现了新的女主人,妈妈每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跟任何人交流,也不再在晴夏被打的时候保护她。那年她七岁。
晴夏一开始不叫晴夏,晴夏是她自己取的名字。
葬礼结束后她回到公司,机缘巧合下遇到了萩原的弟弟萩原研二。
她几乎忘记了那件事,当时的她们那样要好,可那个男人将这一切都破坏了。萩原千速是个异性恋,晴夏一直都知道,可喜欢是无法控制的,在理清自己的情感后她极尽克制,也在慢慢保持距离,就在她以为会一直这样走下去时,上帝再一次给予她苦难。父亲找到了萩原千速,狠狠地羞辱她,去单位找她麻烦,同时找到晴夏的领导,她将晴夏是同性恋这件事告诉了一切能告诉的人。萩原的父母请求晴夏不要再纠缠自己的女儿,不要毁了她的前途。
过往的事情历历在目,心境却大不相同,在那之后她接受了好几年的心理治疗,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在萩原弟弟的口中得知她要结婚了,丈夫对她很不错,长辈关系也都融洽。晴夏由衷的祝福他们。
妈妈偶尔会跟她联系。最近总在怀念以往的旧事,她跟妈妈分享了奶奶五年去世时妈妈却不在现场,她跟姑姑提起,姑姑一脸惊悚的看着她这件事。她轻松的叙述这这些故事,过往再也不能困住她,阳光普照,她站在阳光下。
日子照常过着,公司想要拓展海外市场,决定在冰岛开一家分公司,晴夏提交了申请。
接下来的日子会艳阳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