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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怪钟 ...

  •   言顾对他的动作没有反应,还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像是要睡着般。
      秦长录也没有等她的反应,躬完身就利落躺回原位继续看着天上的星空。
      过了会,秦长录坐了起来,开始俯视合城。
      已是半夜,整座合城一片祥和,没有谁知道一场风云还未卷起便消散,不必担忧,不必经历,他们的生活正常进行。
      真好啊,秦长录开始庆幸他们来到了合城,尤其庆幸言十七来到了这里。
      可是他又不禁疑惑,像是五恶侵袭五谷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千嶂及七宗怎会没有察觉,直到危机关头才堪堪悬崖勒马。
      是古青门特意派言十七前来解决此事,还是说,这一切早已命中注定,他和言十七注定会来到这里。
      不观宴但却出现在青岚城,坐在茶馆说要等一有缘人,甚至跳下界门来到不夜城与合城。
      是天注定吗。
      眼下的合城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不由得紧紧握住丝绸。
      又是幻觉吗,我怎么了。
      他不再看天看地,无力地躺了下来。
      丝绸飞得很慢,仿佛在等待天明。
      言顾朝无昼门望去,她感受到有人在那里现身,是千嶂的人。
      他们来得很快,应是不想在四方宴期间节外生枝。
      四方宴。
      言顾轻轻笑了声,今年确实妙事连连。
      将手伸进黑夜里,连五指都看不清。
      季忘却拳拳到肉,将人放倒在小巷里。
      他拽住那人的衣领,怒道:“敢骗小爷我,信不信我把你打回娘胎里重造!”
      那人连连拽住衣领前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大人,小的哪有骗你啊。”
      季忘一听这话,顿时火冒又三丈,“放你的屁!来,看着你小爷我,我所有的钱都被那个冒牌货卷跑了!”
      那人连连求饶道:“大人,我也不知道,我也很无辜啊,对,是我看错了人不错,但您也不能就此迁怒于我吧,偷您钱的不是我,我也被蒙在鼓里啊。”
      “你们分明就是联伙整我!这边你给我带路,他那边就装掌柜引我进酒馆点了那么大一桌饭,一盘菜就那几片叶子还卖那么贵!他还把我的钱袋偷了,我差点没有钱结账!我抓不到他,我还抓不到你吗。”
      “我只是带你去这儿最好的酒楼,多余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啊,我也不知道他那是假掌柜的啊,大人,你分明就是迁怒!”
      季忘又是一拳下去,“你们分明就认识,不然怎么一个照面就知道他是掌柜的,我记得他只是站在店前,在你开口之前没有说主动话。”
      “哎呦,我看他那气量,又正好站在酒馆前,我是猜的嘛。”
      “人好好的掌柜,莫名其妙站酒馆前接什么客,小爷我是看你们认识才放心的,我看啊,那家酒馆也是你们同伙吧!”
      那人摸着脸喊痛,对他说:“那你怎么不去找酒馆的事,明明近在眼前。”
      季忘的气焰有一瞬间的扑灭,他回想到店里坐着的七八个壮汉在他刚喊一声后,就齐刷刷不善地看向他。
      他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你怎么知道小爷我没找!现在轮到你了!”
      季忘压低身子,恶狠狠地说:“你不把我的那些银子金子吐出来,今天就别想回家,小爷我不妨告诉你,我是从别城逃出来的罪犯。”
      那人显然不信,只是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季忘服了。
      他转头看向三子,而就在这一瞬间,身下的人猛地发难,一把小刀就这样直直地戳向季忘。
      季忘却仿佛早就料到般,迅速侧身躲过,接着握住了那只拿刀的手,用力一折,抵在了那人的脖颈之上。
      “喂,小爷的命可不是这般好拿的。”
      说罢一个反拧将胳膊别到背后,那人痛得小刀脱手,掉在了地上。
      季忘捡起小刀,将骗子的手按在地下,狠狠地扎了下去。
      嚎叫声顿时在整个小巷里回荡。
      季忘再次转头看向三子,看向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的三子。
      这个人明明在骗子出现的瞬间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思不纯,却还是放任自己被骗。
      莫非,这是考验?
      季忘暗戳戳想着,脸上却放出灿烂的微笑,说道:“上人,人已经解决了。”
      已是三更尽,季忘从发现被骗到找到骗子,又从找到骗子到抓住骗子,一共用了三个时辰,三子也看了三个时辰。
      甚至这三个时辰里,线索断了好几次,季忘也放弃了好几次,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让他抓住了骗子。
      三子不喜干涉他人因果,但这并不妨碍她注视他人因果,她也总是这么做。
      “你还要接着去找那个假掌柜吗?”三子问道。
      坏了,这是嫌我解决得太慢吗。
      季忘拿不准她的意思,摇头道:“不用了,上人,我已经解决好了我所有的问题,接下来全听从您的安排。”
      三子点头,“那我们出发吧。”
      此时他们身在东真,这几天他们走了四十里路,通过百里阵来到了这里。
      距离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步寸还有十几里,季忘下意识以为三子还要继续赶路。
      五谷地的东边不比西边,城门晨启夜闭。
      季忘跟着三子翻越城墙,往城外走去,直到跟着穿越了一片树林,他才隐隐觉得不对。
      “上人,这路怎么越走越偏啊。”
      “前面有一座寺庙。”
      季忘心中感动,觉得三子一定是专门为他这个误打误撞入道的半吊子修士考虑的,于是他又痛恨起了那帮骗子。
      自己全身上下在雪人国只剩中衣,他挖了小时候藏的钱,还借了千嶂弟子一套衣服。但钱被偷,唯一值钱的簪子还在酒馆当出去了。
      他又穷困潦倒了,不然今晚说不定就可以住客栈了。
      季忘的思绪总是复杂且浓烈,三子不理解明明这几天的经历是一样的,为何他的情绪总是起起伏伏。
      夜越陷越黑,以季忘的眼力只能看见身旁的三子和脚下的地面。
      不对,我自引气入体以来,夜视能力便不似凡人,方才与骗子对峙时看得还算清楚。
      季忘猛地转头,便发现方才还在身旁的三子不知何时消失了。
      再正视前方时,一座古寺悄然现身。
      大觉寺,从破损的寺额上可以勉强辨别出来寺的名称。
      这么快就又出手了吗,这次目标是我!
      季忘知道自己不能大意,警惕的环顾四周。
      几瞬后,依旧无事发生。
      几息后,依旧无事发生。
      半刻后,依旧无事发生。
      季忘的肩膀都有些酸了,但心里更加忐忑。
      “砰”!
      寺庙的门突然破开,三子在飞灰中走了出来。
      她对着季忘说道:“可以进来了。”
      解决了,这就解决了?
      季忘云里雾里地走进了古寺。
      “上人,这是什么情况?”季忘明白面对三子,他一定要主动去问。
      “我看到这里有恶气。”
      “是因为恶气,您才来这儿的吗?”
      “对。”
      季忘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自作多情。
      “我刚刚是被恶气影响了,是您保护了我?”
      “嗯。”
      原来自己刚刚那半刻钟的对峙是在演戏啊。
      “恶气的来源是什么。”
      “一口古钟,残留的恶气不是很重,但很古怪。”
      三子竟主动多说了别的!
      他立刻捧场道:“怎么了?”
      三子沉思了会,向寺外的天边望去:“钟鸣漏尽。”
      “此钟应是田豫留下,沾染恶气而异变,内涵法则为……”
      东边的云絮忽得翻涌成熔金的浪涛,三子瞳孔骤缩,只来得及拉过季忘的胳膊。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季忘感到自己恍若与世隔绝,他下意识追随初生的阳光,可伸出手却没有感受到温暖。
      他又眨了眨眼,发现整座寺庙都随日出而去,只余一口晨钟。
      他对上三子的金眸,望见了里面的凝重。
      天亮了。
      “异变后的内涵法则为:朝阳喷薄而出之时,便是寺内一切被吞噬殆尽之时。”
      可是,明明方才才刚四更天,现在还是冬季,距离天亮至少还要两个时辰。
      季忘忍不住抬头看向天边,那一轮红日确确实实地升起了。
      在寺中的半刻钟内,三子已将恶气去除,但“钟鸣漏尽”依旧发生了。
      这钟可能也有如“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般的法术。
      或者更糟……
      三子缓慢闭上双眼,“道可道,非常道。”
      方圆十里内都被一股无形之力笼罩,生气在地底流淌,于三子脚下汇聚成一股穴气。
      她双手虚抱成球,掌心相对而不接触,指尖微曲似含未发。
      她睁开一双玄黑之眼,口中吐出:“无有入无间。”
      刹那间,一股玄黑之气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四周奔涌而去。
      那气穿透晨钟,穿透密林,穿透万物,最后又消散于天地间。
      待天地恢复平衡,三子放下双手,走向那口晨钟。
      “田德先,为何留魂于此。”她的声音还余有一丝恢宏。
      话毕,一缕幽魂从钟上显现,只是仅有拳头大小。
      “我的父亲田豫乃是魏国名将,他后半生以兵入道,脱离凡世,我的兄长继承了他的位置,我不甘只留存凡世几十年后化为一捧黄土。”
      他的声音没有感情,回答得一板一眼。
      本就只剩一魂,三子又打散了支撑他的恶气,他马上就要消散了。
      “你做了什么,恶气是怎么来的。”
      田德先没有说话,几息后竟抬头看了三子一眼,对视后便彻底魂飞魄散了。
      这诡异的一面吓得季忘差点尖叫出声,他紧紧地环抱双臂,仿佛这可以给他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三子却毫不意外,她看不出这钟所含恶气究竟属于哪一种,那么很可能是本源恶气。
      在东真时她看到此地的恶气十分微弱,在被它主动请入阵之时方觉不对,那时以为是前人遗留之物内藏法则的原因。
      可如今,能在不声不响之间让一名问道境修士深陷时空法则,且困住了一缕前人后辈的幽魂,这钟……
      “这钟最起码是稷品灵器吧。”季忘小声评价了一句。
      五谷灵器按照凡界五谷被驯化的时间顺序定阶,从高到低分别是黍稷稻麦菽。
      三子的思绪有一瞬停顿,接话道:“还算是‘灵’器吗?”
      季忘使劲摇了摇头,“不算,简直就是稷品恶器!”
      说罢,他觉得不对劲,又问三子:“五恶地是怎么给法器分阶的?”
      “以五恶之气,煞怨戾妖死。”
      “这便是所有恶气中最凶的五气了吗?”
      季忘思考了起来,“为什么是这个排名?”
      “煞气为兵戈之极,怨气为人怨之气,戾气为天地人三戾之气,妖气为物怪之气,死气为幽冥之气,人祸先于天灾,便大概为此。”
      季忘显然还是很疑惑,他接着问道:“那为何戾地以煞气和戾气为主,煞在戾前,却称戾地呢?”
      “如何能靠煞气立足。”三子平淡地回答。
      季忘还想再问,却发现自己对五恶地的了解实在太少,连问问题都不知如何下手。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明明五谷五恶自古势不两立,可五谷地之人大部分都对五恶知之甚少,除了近些年对五谷进攻的戾地。
      季忘不排除是他一直身处凡世的缘由,可他总觉得怪怪的,也不敢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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