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攻略者骗心之后》颓纵

42、恨海情天

　　谢燃一只手环着裴寂的脖子，一只手撑着伞，头颅贴着他的胸腔，听着他有力律动的心跳，眼中有泪不断地滚落，他闷声道：
　　“所以，裴寂，你也重生了，对吗？”
　　“上一世我辜负了你，所以你就杀了我，是不是？”

　　那你，还恨如今的我吗？
　　如今的你对我，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呢？
　　就像穆司权说的那样，我真的还能相信你吗？如果另一个自己都信不过，我还能信得过谁呢？

　　谢燃感觉心脏很冷，像是胸腔被人活生生挖了一块大洞，往里呼呼灌着冷风。

　　裴寂垂眸看着他：“是，我重生了，但你不要多想，我真的不恨你。”

　　不恨我？这真的可能吗？
　　谢燃眼睫微颤，感觉自己的心脏又活络了过来。
　　心情大起大落的。

　　“谢燃，为什么要恨你呢？难道你自己觉得自己会做出上一世相同的事情吗？我不认为你还是上辈子的你。”
　　或者说，你本来就不是谢燃。

　　谢燃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终于扯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虽然他也不觉得自己是上一世的他，但当被害人也这么想的时候，他心中还是涌出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复杂的情感像是一张牢不可破的网，牢牢地抓住他的内心。

　　虽然将心比心，如果是他是裴寂，他不会原谅上一世的谢燃；但现在自己才是谢燃，如果裴寂将上一世谢燃做的畜生事全都甩给他的话，他还是会有些委屈的。

　　他感动道：“你真理解我，我俩真不愧是天命之番。”

　　天命之番？
　　裴寂尴尬地扯了扯唇角。

　　［系统：呜呜呜，我组的cp真甜。］
　　看着他俩的互动，系统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谢燃的脑海里磕cp，它可不敢打草惊蛇，它是真的害怕自己又被裴寂发现了。
　　上次它被裴寂发现后逮出来，整个统都差点被他拆了，那恐怖的体验，至今都给它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裴寂这逼人是真的又狠又疯。

　　它被发现的那次，也是藏在谢燃的脑海里，裴寂触碰不到它，但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为了逼它出来，他毁了谢家，发了疯的折磨谢燃，从身到心，放血割肉还不够，打碎谢燃的骨头还要给人家吊着一口气，甚至最后差点找人把人家轮了。

　　它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人受这种委屈，哪怕只是主人的灵魂碎片也不行。
　　于是，它决定重启世界，也就是那次重启世界，它在裴寂面前现身了一瞬间，就被他敏锐地逮到了。
　　它也不知道他学了多少次轮回的人工智能，那次被他逮出来抓到手里，它被一点点拆解，零件散落了一地。

　　非常恐怖惊悚的体验，比它看过的所有恐怖片都恐怖。
　　裴寂为了折磨它，甚至好心地帮它安装上了人类能感知到的痛觉系统。
　　它就像是个案板上毫无反抗之力的羔羊，引颈受戮，面对着魔鬼的屠宰。

　　它的腹腔被手术刀开了膛，它眼睁睁看着他将它的“五脏六腑”都掏了出来，
　　弯弯曲曲的肠子洋洋洒洒落了一地，胃被切成两半被放在一旁，
　　解剖台上全部都是它体内流出来的机油，像是血液一样漫开了来，
　　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都被他用手指轻轻地抛出来，再一根根切断，
　　最后，将骨头上的血肉一片片剔得干干净净，再将骨头打成粉末，掰开它的嘴给它强行灌下去。

　　真不是它想象力丰富，裴寂给装上它的痛觉系统就是给它这样的感知！
　　它从未想过自己作为一个人工智能，竟然有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

　　它像只小白鼠被摆放在解剖台上，疼得嗷嗷叫唤，最后奄奄一息地望着裴寂那双赤红疯魔的眼。
　　这人操控着各种冰冷地仪器，甚至还能温温柔柔问它“能不能让他回蓝星”的时候，那表情那神态他至今都心有余悸。

　　妈的，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如果它不是神级ai，从等级上就比裴寂一级的话，它那次估计是死得渣都不剩。
　　但即使如此，裴寂仍旧给它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冰冷的解剖台、魔鬼般的裴寂、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无助。

　　反正，它现在是不敢轻易露面了。
　　安安静静磕一磕cp就行了。

　　*

　　这边系统在回忆着它那宛如惊悚片一般的往事过往，谢燃和裴寂那边都快要冒出暧昧的粉红泡泡了。

　　谢燃揽着他的脖颈，靠着他的胸膛，红着脸问他：“你刚才为什么亲我？”

　　裴寂微笑：“帮你解围啊，你觉得还能有什么意思。”

　　“难道你给别人解围也上嘴吗？！”谢燃顿时沉下了脸，有些置气道，“裴同学，你放我下来，我觉得有手有脚，完全能走回去。”
　　真是个呆子，他都没介意他是个alpha！

　　裴寂轻笑了下，听他话将他放了下来。

　　谢燃顿时瞪大了眼——
　　不是，你这人竟然还真放啊？有没有情商啊？！除了我这种心善得宛如扶贫alpha，谁会喜欢你个没情商的！
　　他站在地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主要是腿真的很疼，还在流血，钻心的疼。

　　裴寂看着谢燃一整个委委屈屈的模样，低低地笑出声来，他戳着他的脸颊，缓缓说道：
　　“谢燃，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你喜欢的只是你臆想出来的我，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可怜的形象，实际上我并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我贸然接受了你，当你见识到我最真实的一面，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不确定自己对谢燃的在意是不是喜欢。

　　而谢燃对他的喜欢，也不见得就是爱。
　　因为他了解谢燃，所以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攻略下谢燃，可是这样的情况下，谢燃究竟喜欢的是伪装出来的他，还是真实的他呢？

　　谢燃望着他的眼，眼神懵懂。

　　谢燃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之间隔着前世今生、血海深仇，其实他并不了解他，他们都需要找个时间冷静冷静。
　　可是他的心告诉他，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他对他本就是一见钟情的心动，
　　少年的心动可以压制，可如今，当理智再也无法克制，枷锁被解开，心里的悸动就会像藤蔓一般蓬勃蔓延，旺盛生长，

　　像是春日里蓬勃生长的野草，
　　夏夜里连绵不绝的梅子雨，

　　他在心里默念着，
　　天命之番，
　　真浪漫的设定。

　　如果天命之番这个设定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话，就彻底完美了，其他切片真的很碍眼。

　　当然，明白裴寂对他大约不是喜欢，他也收敛自己内心的想法。

　　相比谢燃的浪漫，裴寂看清自己的内心的方式，相当的简单粗暴。
　　不多久，他就在学校的心理咨询中心，预约了个心理辅导老师。

　　心理辅导老师是个相当温柔的omega，他坐在裴寂的对面，为裴寂倒了一杯水，微笑着问道：“同学，请问最近你有什么烦恼吗？向我倾诉，说不定我能为你排忧解难。”

　　裴寂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稿子说出来：“我是想问老师您一个问题，喜欢上自己真的是正常的吗？”
　　望着对方惊讶诧异的眼眸，他继续阐述：
　　“我做了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而人工智能归根到底只是一道程序，他没有自己的意识，于是，为了给他添加意识，我将自己的灵魂切割给了他，然而，我觉得我现在对他越来越在意了，我不确定这是否正常。”

　　很少遇到这么特殊的情况，心理辅导老师惊讶了很久，最后他缓缓说了句：“同学，喜欢是心之所向，深爱足以跨越山海。”
　　“当你足够爱他的时候，你不会在意这件事的。”

　　喜欢是心之所向，
　　深爱足以跨越山海。

　　裴寂默念着这句话，沉默了良久，最后，向心理辅导老实礼貌道了个谢，便起身离开了。

　　时间线拉回今夜的大雨。

　　裴寂弯眼看着站都站不稳的谢燃，说道，“还是我背你走吧。”

　　谢燃挑眉，“怎么不抱了？”

　　裴寂打趣：“还不是觉得你到车站那么多人的地方，会害羞。”

　　谢燃又红了脸：“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这你都能猜到！”

　　裴寂乐不可支：“说不定你肚子里的蛔虫都没我了解你。”

　　“滚滚滚，你可别恶心我！”

　　裴寂弯下腰，瑰红的眼中漾着如水的温柔，笑，“上来吧。”
　　黑发少年拱起的脊背宛如一条优美的流线，有些雨水将他的衬衫打湿，薄薄的布料和他的肌肉紧贴着，显出些许薄薄的肌肉的轮廓，显得性感至极。

　　目光向下，似乎能看出来裴寂劲瘦的腰身下无尽的腰力，谢燃的耳根几乎红得滴血。
　　我在乎人家腰部有没有力量做什么，我好歹是主角攻啊啊啊！

　　少年意外的脸红，裴寂有些诧异，这是少有的他没猜出来谢燃在想什么的情况。

　　最后，深夜的大雨里，灯光穿过漆黑的长夜，透过朦朦胧胧的大雨，落在这一黑一白两个少年的脸上。

　　银发少年高高地举着伞，为他遮风挡雨。
　　黑发少年背负着他，像是背着整个世界。

　　后来的谢燃一直很讨厌下雨的天气，但他唯独忘不了今夜这一场绵绵的雨夜。

　　裴寂问他：“我们去医院还是去哪里？”

　　谢燃笑：“回家，没错，就是——”
　　“回家。”

　　双手环着对方颀长的脖颈，趴在他的背上，一向没心没肺的谢燃忽然放缓了声音，语调出奇的温柔。
　　像是黑夜里悠扬的大提琴。

　　“裴寂，我知道你很想你在蓝星的那个家，如果你真的回不去了，就把我的身边当成你唯一的家，好吗？”
　　“那些坏人，有我保护你，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就是庇护你的港湾，他们对你的喜欢都不是真心的，他们都对你不好，你千万别上当受骗喜欢他们。”

　　要是非要喜欢的话，就喜欢我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