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走》歌尽繁花

39、猜忌

　　嘉禾本来还担心在B市会撞见韩凯的妈，不过她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来机场接他们的只有项楠。
　　项楠看见他们两个一起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有点惊讶，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他将嘉禾的行李接了过去，转而对韩凯道：“这边的住房钥匙你吩咐我交给韩教授，但她没要，因为李部长安排她住别处了。前天我给她打过电话，听她的意思，好像是过两天就回H市。”
　　“哦，她没打算留在这边过年？”
　　“她说不放心将五岁的玲玲留在那边，所以打算回去陪她过春节。”
　　韩凯听后也没发表意见，只吩咐项楠开车回他的住宅。
　　嘉禾一字不落的听进心里，似懂非懂，最后忍不住问道：“韩凯，玲玲是谁啊？这么小不可能是你妹吧？难道是……？”
　　她意识到后面的猜疑太惊雷了，话到嘴边，又硬是咽了回去。
　　项楠在前面开车，却听得一清二楚，憋不住笑了一下。
　　他笑声虽轻，可还是被韩凯听见了。韩凯微微挑眉，斜睨了嘉禾一眼，“你不是想猜我的私生子吧？”
　　项楠憋笑憋得有点难受，只好呵呵地笑出了声。
　　嘉禾觉得这下属太目无上级了，这个时候笑，不是火上浇油吗！
　　项楠是在笑嘉禾的口没遮拦。其实当初韩素玫领养玲玲时，是有过这样的闲言碎语，但谁敢把心底龌龊的想法当着韩凯的面说出来？因为韩教授太忙，极少出专家门诊，偏偏那天坐诊，大家挤破头的时候，就有人将孩子抱到她这来了。现在社会人心复杂着呢，韩素玫本意是想做件好事，却不能堵住别人的猜疑。何况医院里本来就有一部分人慧贤妒能，加之看不惯韩素玫的清高，造这种谣的人还真有。不过医院的领导跟韩家有脱不开的切身利益，所以没人敢让这种谣言甚嚣尘上。只是今天由嘉禾起头，让韩凯自己说出来了，可见他也是听过这种传闻的。
　　嘉禾觉得尴尬，唯有保持沉默。
　　项楠好心地替她解围，“玲玲是韩教授领养的，因为得了绝症，被人丢在医院门口了。”
　　嘉禾想了一下，觉得不可思议，看不出韩素玫那么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原来这么好心。但她奇怪的是韩凯和韩素玫的态度，他妈要走了，他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下了飞机，也没见他急着要去面见他妈。而韩素玫过年宁愿去陪一个领养的孩子，也没想过跟自个儿子在一起，真难免让人怀疑韩凯该不会也是她领养的吧？
　　想到这，她抬头，仔细看了看韩凯的脸，这么标致的孩子，要是也在医院门口捡到的，也着实不容易啊。
　　韩凯见她在他脸上看了又看，不由回了她一个冷冷的笑。
　　嘉禾立刻识相地收回了目光，这人简直比她肚子里的蛔虫还蛔虫，心思比雷达都敏锐。

　　项楠一直陪他们到了韩凯的住处，将房门打开，放了行李才告辞。
　　韩凯也没跟他客套，倒是嘉禾看见房间里一尘不染，奇怪道：“这里长期有人住吗，怎么比观澜苑还整齐干净啊？”
　　“原本以为我妈要来这里住，让人打扫过了。不过那边原来没有你，也是很整齐干净的。”
　　嘉禾微微握紧了拳头，她知道自己喜欢乱丢东西，但也没见过这么不讨女孩子喜欢的一张嘴。
　　不过她的懊恼并没有持续多久，原以为北方的城市会很冷，没想到室内有地暖。她早该想到他这么自恋的家伙，怎么可能会亏待自己呢？
　　嘉禾高兴地脱了鞋子，打开电视，窝在宽大的沙发上，蜷起双腿，不想动弹了，只眼珠随着韩凯的身影稍稍移动一下。
　　韩凯由着她去，他从来没跟什么女人在一起呆很久，只养过一只小母猫，而他养的那只猫，也不是他想养的，是实习时的室友丢在寝室的。那个不着调的室友为了讨女友的欢心，坚持声称自己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
　　韩凯没见过这一对动物保护主义者是怎么保护这只猫咪的，倒是撞见他们恣意在猫面前表现爱意。不过他的烦恼也没持续多久，那个美国室友很快因为成绩不佳，被淘汰出局，那人走时将猫扔在了寝室。韩凯勉为其难地接手给猫喂食的工作，等他养出点感情了，那只猫却自己走了。
　　可见有时候，有些东西，不是你一厢情愿觉得是你的，就属于你了。
　　嘉禾因为一路旅行有点累，加上屋子里又很暖和，她没一会就睡着了。
　　韩凯将电视关了，给她盖了张毯子也没惊动她，自己出了门。
　　他打算去医院见见施定驰，于公于私，他都该露个面。她睡着了，反而更方便一些，不然她也跟着去医院，难免会碰见施晓一家人，要是宋敏君也在，那就不像景雯那么好对付了。

　　韩凯按项楠给的地址来到医院。施晓的一家人都在，因为跟医院关系相熟，施定驰被安排在最好的看护病房，但他显然精力不佳，人正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休息。一干人全聚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
　　韩凯听见医生说：“这已经是二次手术了，情况不是很理想，建议还是进行保守治疗。”
　　施晓心情似乎不太好，倒是宋敏君看见施诚平在场，对韩凯微微点了一下头，笑了一笑。
　　韩凯礼貌地回了她一个礼，反之对施诚平他并没有什么言语。
　　施诚平看见他来了，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却是高兴。他走到韩凯身边，“我怎么没想到，你每年都会来B市的，听说姓李的也病了，现在可出院了？”
　　“应该回去疗养了吧。”
　　“对了，我听说你打算联合恒威、康乐、广济几家企业一起买地建生物制药园是吗？”
　　“正在谈。”
　　“你们谈的那块地，我也听市里的人说了，能拿到这么低的价，会不会有什么阻碍？”
　　“暂时拿不到土地证，毕竟原先是县级辖区，审批需要一段时间。”
　　“现在签了合同，迟早都能拿到手的吧？”施诚平似乎很感兴趣。
　　“这中间有时间耽搁，所以价格上可能会有风险。”韩凯道。
　　“风险归风险，我认为这事还是值得放手去做的。如果别的企业不愿意，我们仁福可以多投资一点。”
　　“除了康乐比较谨慎以外，别的都挺有兴趣。”
　　“呵呵，康乐毕竟是女人掌舵，自然会谨慎保守一些。”施诚平有些不以为然。
　　韩凯懒得跟施诚平表演什么子承衣钵，父子情深之类的，在这露完脸，该清楚的也都清楚了，他打算走了。但施诚平看见儿子似乎还意犹未尽，关心地道：“海怡，在公司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没有。”
　　“她脾气叫她妈给惯坏了，要不是她自小争强好胜，不像个女孩家，估计婚姻也不会那么失败了。你在公司多担待她一点吧。”
　　韩凯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心里却不无嘲讽地想：你女儿婚姻失败，你做父亲的，婚姻就很成功吗？这个估计也是遗传吧。
　　正当他暗自嘲弄时，施晓走了过来，“我想问你点事。”
　　施诚平看见施晓，也就给晚辈让道了，毕竟他也乐意见到施晓跟韩凯相处融洽。

　　“你让嘉禾把手机号换了吗？”施晓语气冷淡，很有些不满。
　　韩凯淡笑，她自己闯的祸，到最后倒让施晓误会是他想阻隔他俩的联系不成？
　　“她的手机让人偷了，换了新卡。你想联系她，我把她的新号报给你。”
　　施晓见韩凯眼神坦然，不由脸色微赧，觉得自己的猜忌似乎有点小人了。
　　韩凯将手机号报给施晓后，看见不远处景雯刚好从病房回来，嘴角牵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味颇深地看了施晓一眼。
　　施晓顺着他的目光看见景雯，脸上并无愧色，反而眯着眼睛看向他，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韩凯根本没回应他的挑衅，他现在得去见另一个人，没空在这里周旋，延续亲情。

　　当韩凯想起苏昕的时候，苏昕刚好也在想他，所以当他坐上车，思索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苏昕已经先一步将电话打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新号？”韩凯奇怪道。
　　“呵呵！你不想理我，自然我得想办法理你，是不是？这个号是我找项楠要的。”苏昕轻慢地笑着，却让俯身在她身边，给她添茶水的男服务生有点发怵。
　　韩凯根本不接她这茬，漫不经心地道：“多久不见，谁惹你了，这么怨气冲天的？”
　　苏昕不想跟他拽斯文了，恨恨地说：“韩凯，你真本事，以前不接我电话，你骗我说是没听见，现在干脆直接挂我电话。你很得意是不是？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女人为你争风吃醋？你现在很是逍遥自在吧？”
　　韩凯一听就明白了。没错，他不想接她电话时，会让手机铃声一直响下去，全当听音乐，却还没干过直接挂电话的事。
　　他联系到嘉禾那天的荒唐，怎会不明白小家伙自己干了坏事，让他来担待，不过他必须担着，不然就不是争风吃醋这么简单了。
　　“我那天刚好有事在谈，随手就按了，现在正准备打给你谈点事，不过你先打过来了。”
　　“你想谈什么？施定驰生病住院的事吗？我也是前天知道这个消息，才想打给你的。”
　　“方便面谈吗？我还有别的事想说一说。”
　　苏昕微微握紧了茶杯，眼神冷了一冷，别的事？“哦，我这边刚好有点事要处理，你才来这边，应该也有事要忙吧？不如晚上见面怎么样？”
　　“好，你说地点。”
　　“我定好了，通知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