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走》歌尽繁花

36、嘉禾的推测

　　早上，嘉禾迷迷糊糊地醒来，全身懒懒的，一点也不想动，昨夜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子里回放了一遍，起初还像是文艺片，到最后却有点像恐怖片了。她被韩凯折腾得有点没皮没脸了，第一遍做完，被他拉去冲了个凉，后来被他带到床上接着做。她知道自己面对诱惑，是个没有抵抗力的人，只是不知道碰到他，会变得这么缺乏抵抗力。
　　也不知是他身体素质太好，还是她已经未老先衰了，到最后好像浑身酸痛，而他的耐心跟邪性似乎发挥到了极致，一边在她身上细细地啃咬，刻意地撩拨，一边又温柔体贴地问：“你还受的了吗？要不要停下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像要停的意思，还在缓缓有力进攻着她。嘉禾嘴巴是肿的，身体是青的，可中枢神经却像被注了吗啡一样兴奋，知道身体需要休息，可精神却极度亢奋，感觉就像是爬了几座山头，虽然疲惫，可每攀到一个至高点，她都像站在山顶，伸手触摸着云端，人像飘在空中一样。
　　她下意识地先点了点头，后又怀疑地摇了摇头，破碎的呻吟已经阻止了她正常的发音。她眯着眼睛，看见他弯起的唇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由颓废地想自己是不是给折腾傻了？更可怕的是，他好像不仅乐在其中，还在冷静地观察她的每一丝表情，在什么地方她会退缩，会有快感，是喜欢他重一点，还是喜欢他轻一点，是希望他快一点，还是更希望他慢一点，犹如调律师在给钢琴调音一样，一一试探，不厌其烦，动作更像在做分析报告和实验一样精准到位，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夜间，嘉禾觉得可能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才会怀疑他是在故意摸索她的感觉，揣摩她的喜好。勉强睡了一觉之后，接近清晨时，他又要了她一次，这一次因为天空微亮，她能很好地看清他的表情，他的眼睛确实像是在研究她，细致的眼神带着判断，犹如心脏手术室里的医生，冷静地剖开病人的躯壳，用手握着病人的心脏，感觉每一丝细微跳动之间的差异。
　　嘉禾被自己的臆测吓了一跳，但这好像不是什么坏事，除了有点吃不消和尴尬之外，她想反正自己在他面前，又不是没丢过脸，没给他折腾哭出来就不错了。
　　后来她看见他睡了一会，八点多便起床了，先是去冲了个凉，然后他来到她身边，低头对她说：“你可以再睡一会，早餐券我放在桌上了，记得自己去餐厅吃饭。”
　　嘉禾声音喑哑，懒懒地问他：“你去哪？”
　　“去公司交代点事情，争取中午回来陪你吃饭。”
　　嘉禾还没完全从睡意中清醒过来，精神却下意识地开始紧张，“我想跟你一起去。”
　　韩凯嘴角勾出一个弧度，好像在笑，“你不用担心我会跑了，需不需要我把身份证押在你这里？”
　　嘉禾心事被看穿，难免有些脸红，却抵赖道：“我才不是怕你跑了呢，一个人呆着挺无聊的。”
　　“哦？我是担心你昨晚被累坏了，走路都成问题，我想你还是休息一下吧，晚上再继续。”
　　嘉禾一下被他淡定、冷静的言语，刺激得不知如何是好，立即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只发出闷闷的鼻音，“你走吧，我知道了。”
　　嘉禾听见他关门的声音，才将脸露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也太恐怖了点，明明说着极不正经的话，可偏偏是一副云淡风轻，一本正经的模样，只是听话的人，看着他斯文优雅的面容，听他用理智沉稳的语调，说着邪肆放荡的话，心脏难免会受到不小的刺激。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喜欢这么刺激别人，但他的表情委实不像在冷幽默，可能她以后得反复接受这种刺激跟考验。

　　嘉禾在床上赖了很久，才爬起来刷牙洗脸。她将桌上的餐券揉成一团，丢进了马桶，冲入下水道。其实她已经饿得有点前心贴后背了，但她不想出门，也不想吃饭，只在房间里晃悠。她怕现在出门，不是能不能走好道的问题，而是她的神情，会出卖她的内心。不要说出去了，她现在就是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蝼蚁一般的男男女女，已经忍不住开始猜测，哪个是结了婚的，或是跟人上过床的，是不是脱了衣服，全都那么道貌岸然和孟浪？
　　嘉禾将这个归结为上床后遗症。
　　她从包里随便翻出几袋零食，一边吃，一边看电视，心思却不在电视节目上，而是不由自主地回想着韩凯的反常。她虽然没什么经验，但多少知道男的那个时候大多挺猴急的，不会像他那样，似乎在琢磨对方什么感觉，他又不是职业鸭子，轻薄她的同时，还能想着怎么伺候好她？难道是太爱她？这更不可能，一直是她像跟屁虫一样缠着他，嘉禾觉得不应该太高看自己。
　　她正在吃着蛋黄派，忽然想起那天早上，韩凯给她做了吃的，他告诉过她，因为很有兴趣，所以试过近百个配方。一般人好像不会像他那样疯狂，而他那天吃东西时也很奇怪，她一开始还以为他吃食物前，需要祷告呢，可他只专注的看着配料，他切分蛋饼的方式，更是异乎寻常的细致，似乎每一块都必须切成一模一样的大小。
　　嘉禾又想起那天在植物园，她问他植物用途时，他张口就来，越答越快，好像完全不用脑子去想。常人肯定做不到他这样思维敏捷，可他似乎并不喜欢展示这种敏捷和特别，而他一旦坐在桌前处理公事，必然要将桌上的杂物清理得一干二净，桌上连一根发丝都不会有。
　　她想到这，手抖了一下，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隐秘一样，茅塞顿开，接着又释然了，韩凯大概有某种自我强迫的癖好，一旦对什么事物上了心，就会强迫自己尽善尽美，而他想掩饰这一点。一个人连这么点缺点，都不屑于让人知道，嘉禾觉得他真是可怕的完美主义者，她惹上他，算不算幸运呢？起码说明她在他眼里，是完美的，够得上他的眼界。
　　嘉禾心里忽然快乐起来，而且不是一般的愉悦，不过想到未来几天，万一他把她当成那个要做到极致的蛋饼一样，在床上反复研究，她岂不是会很惨？
　　嘉禾想到这一层，开始变得格外焦虑，拼命吞咽手里的蛋黄派，吞了半天，才意识到有点噎着了。
　　她喝了点水，决定把自己收拾一下，出去逛逛，排解一下心中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