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走》歌尽繁花

32、快刀斩乱麻

　　第二天，嘉禾起得很早，室外天气晴朗，湖面水汽氤氲，天空碧蓝，空气中暗香浮动。她洗漱完毕，立刻跑去瞧韩凯还在不在。韩凯一般早上总是先她一步醒来，又早在她前面离开，所以嘉禾养成了一个习惯，老想看看他是不是跑了。
　　韩凯被她敲出门的时候，显然也才刚起来，几乎在他一开门的同时，施晓的门也开了。
　　嘉禾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喜笑颜开地说：“今天天气真好，大家出去走走吧。”
　　韩凯靠在门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嬉皮笑脸，知道新的一天，好戏又开场了。

　　三个人用完早餐，打算先在园子里逛逛。原先三个人是和和气气地看着风景，一转眼，嘉禾看见施晓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韩凯，顿时鬼使神差地把韩凯的手给牵上了。
　　“韩凯，那个植物是什么？”嘉禾本着勤奋好学的原则向韩凯请教。
　　韩凯瞟了一眼她牵过来的手，说：“上面写了牌子。”
　　嘉禾面不改色地道：“我知道上面写了名字，我是问它有什么用途。”
　　“肉桂性味主热，能够暖脾胃，除积冷，煎汤内服，可用于虚寒泄泻、胃腹冷痛。”
　　嘉禾抬头，看见身边高大健壮的槟榔，又问：“槟榔有什么用呢？”
　　“煎剂冷服，能减少恶心、腹泻的副作用。”
　　嘉禾随着韩凯的脚步，忽然被眼前的树名吸引了目光，走进围栏里面，“箭毒木？这个树就是常说的见血封侯啊，这树的汁液能做毒药吗？”
　　“汁液提取出来，可以治疗高血压。”
　　“摸一摸，不会有事吧？”
　　“你抱着它也死不了。”施晓立在一旁，嘲弄道。
　　嘉禾瞟了他一眼，心想：现在知道什么是被孤立的滋味了吧，你就慢慢看好了。
　　她出了围栏，看向一旁的植物，全是绿意喜人，原本她只想惹施晓生气，不过现在却多了一份好奇，“蒲葵可以用来做什么药？” 她转向韩凯道。
　　“抗癌，止血，能用于治疗食道癌。”
　　“九节也能入药吗？”
　　“它的成分提取出来能清热解毒，治疗风湿疼痛、扁桃体炎。”韩凯根本不用想，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他突然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韩素玫让他辨识标本，背书的时候，他可以不用睡觉，一个月抱着书，翻来覆去地看。
　　想到此，他不由微微眯起了双眼，他并不喜欢这样一问一答的方式，再说下去，保不准自己又会变得反常，不用她问，他也会脱口而出。
　　他截住了嘉禾的下一个问题，有些掩饰地嘲弄说：“你这么有兴趣，怎么不自己找本书来研究研究？”
　　嘉禾一时红了脸，好像是问多了一点，他又不是移动百科大词典。
　　施晓在一边微微笑出了声。嘉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三个人逛完了植物园，车子也来了，刚好接他们去海边坐船。
　　嘉禾在船上一直拖着韩凯的手，韩凯就让她拖着，他知道施晓迟早会发作，他只是想知道施晓什么时候发作而已。
　　吃完饭，嘉禾因为要午休，所以回到房里，暂时相安无事。
　　施晓敲开了韩凯的房门，开门见山地道：“哥，嘉禾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她这两天只是单单为了气我吗？”
　　韩凯道：“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她想做什么？”
　　施晓冷笑了一下，并不友好地说：“我怎么觉得她对你的兴趣，好像更浓厚点？”
　　韩凯风轻云淡地问：“所以？你想怎样？”
　　“当初的协议可不是这样的，我不想弄成现在这种状况。”
　　韩凯沉寂了一会，是该到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再这么下去，只怕他会先管不住自己，让施晓成为牺牲品，在他的人生信条里，只要他想，没有得不的，于情于理他都该给施晓一个交代，也该让嘉禾选择清楚，而不是仅仅为了赌气，拉着他来演戏。
　　“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让她死心。”韩凯拿起电话拨给苏昕，“你现在在哪？”
　　“韩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关心起了我的行踪了？”苏昕在那边悠悠地道。
　　“呵，你要是还在H市，就快点过来。”
　　“你在哪？”
　　韩凯报了地名又道：“今晚可以赶过来吧？”
　　“韩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是想我那么简单吧？是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样？”
　　韩凯只是笑笑，这么久，他们俩可能演戏演惯了，所以彼此都缺乏信任，刻薄亦或是犀利，但他知道她会来，“苏昕，你是个好演员，不介意过来救个场吧？”
　　苏昕放下电话，思绪一阵翻腾，以他的冷漠跟能耐，惹了什么风流案，需要她过去救场？这简直是前所未有，她真想看看怎么回事。

　　嘉禾晚上出来用餐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多了一个人，三人行竟然变成了四人行。
　　苏昕嘴角浮出一抹浅浅的笑，从容淡定、风姿绰约地坐在韩凯的身边，正在跟韩凯说话。
　　嘉禾看着眼前的苏昕，一身中式纯白的刺绣锦缎，丝绸的小吊带衫，胸前的刺秀图案是一只老虎，衣服穿在她身上，柔弱中又奇异地显出一抹霸气，而她将头发全拢在脑后，扎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只露出光洁秀美的额头，更显得干练利落、漂亮自信。
　　嘉禾觉得苏昕从头到脚都是个女人，而她倒像挂在树梢一枚青涩的果子，反差奇大。
　　苏昕大概觉察到了嘉禾的自卑心理，眼梢微微一挑，露出一丝轻蔑。她当是多大的挑战，涩成这样，还不到她手下出道的女孩十分之一。
　　嘉禾走到桌边，拉开椅子，拿碗碟、勺子时，乒乓作响。
　　韩凯微眯着双眼，这戏唱的，简直不用一句戏词，光眼神的交流，便可以在空气中火花四溅。
　　施晓看了一眼苏昕，女人能拽成苏昕这样，也实属不易，他倒不知韩凯什么能耐，可以拿下苏昕，让她来，她就来；让她走，她就走。

　　施晓其实不知道韩凯并没费什么工夫，奇就奇在他挑剔的审美上面，在医院忙了一个月，高度紧张之后，急需发泄，他到酒吧里，看苏昕挺顺眼的，而她在几个男公关之间，周旋得如鱼得水，让他以为她是出来卖的，走上去直接道：“多少钱，你肯跟我上床？”因为是在陌生的国度，韩凯根本没有丝毫含蓄的过度。
　　苏昕第一次发现有人敢跟她这样说话，偏偏这人又好看的要命，冷漠跟颓废到了极致，双重刺激，立刻就跟他搅到一块去了。
　　韩凯是个对婚姻持极端消极态度的人，他觉得苏昕漂亮、话少，来去如风，很适合他，这样的女人实属难得，才鬼混了两个多月，便说：“我想结婚了，我们去领结婚证吧。”
　　苏昕虽然是别人的情人，但那个男人是成过家的，且位高权重，她不想离开他，又不想放韩凯走，于是连蒙带骗，说要考验韩凯，先相处看看，再谈婚论嫁，以至于考验了两年多，韩凯才清楚她不但是别人的人，连孩子都生了。
　　失望，上当受骗？那是自然的，但他受韩素玫的影响，从来就没信过感情的坚不可摧，在苏昕身上吃了教训后，他越发怀疑感情的存在，外加他深知韩素玫不喜欢他玩弄女孩子，也就一直固定在苏昕身边，只不过他跟她什么都不是。
　　苏昕却先他一步陷进去了，那个男人就算再爱她，也没说要跟她结婚，韩凯却说了。所以兜兜转转，她伤害他，考验他，刺激他，不过是想试探他对她到底有多爱。可他好像被考验过了头，已然对玩这场游戏游刃有余，莫不在乎。可无论何时他有需要，苏昕还是会在他身边。

　　一餐饭在沉默中进行着，苏昕恶作剧地给韩凯夹了一道菜。嘉禾便也给韩凯夹了一道菜。苏昕又放了一只虾在韩凯碗里，嘉禾不甘示弱，也拨了一只虾，放进韩凯碗里。
　　如此往复，只一会，韩凯的碗里已堆得跟座小山一样。
　　韩凯眼梢微扬，食欲全无，这都在搞什么名堂？
　　他也不知谁放在他碗里的菜，只记得嘉禾好像喜欢吃鱼，于是挑了干净的鱼肉放回到嘉禾碗里，施晓不乐意了，立刻也放了鱼肉在嘉禾碗里。
　　韩凯觉察到自己的举动真是吃饱了，撑的。他食物一动未动，突然放了餐具走了。
　　嘉禾也把餐具丢了，跟着起身。苏昕在一边悠悠地笑，施晓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女人漂亮又精明成她这样，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