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想安安静静的抱大腿》凡单

5、微澜

　　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总在不经意间涌动。学校一年一度的艺术节筹备工作拉开帷幕，每个班级都需要出节目。文艺委员林薇，那个漂亮、开朗、家世好，几乎集所有美好词汇于一身的女生，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主动请缨组织班级的话剧演出。
　　剧本选定了一个经典的童话改编，急需一位气质出众的王子角色。
　　班会上，林薇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在全班男生脸上扫过一圈后，最终带着毋庸置疑的自信和期待，精准地定格在教室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声音甜美而清晰：
　　“贺羽同学，我觉得王子的气质和你非常符合，简直是本色出演，你愿意来饰演这个角色吗？”
　　全班同学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过去，不少女生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贺羽饰演王子？这画面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期待。
　　然而，贺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视线依旧落在窗外，干脆利落地回了两个字：“没空。”
　　气氛瞬间有些凝滞。林薇脸上灿烂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
　　她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气馁，立刻转换策略，语气更加柔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撒娇意味：“没关系，理解贺羽同学学业忙。那…能不能请你帮个小忙？剧本里有几处骑士决斗的场面，需要设计一些漂亮又专业的动作，听说你运动神经超棒，能不能课余抽一点点时间，指导一下负责动作的同学？就当是…为班级荣誉做贡献嘛，大家都特别期待你能出点力呢。”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台阶，又抬出了集体荣誉。连讲台上的班主任都觉得合情合理，帮着劝了几句。
　　贺羽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修长的手指转着钢笔的速度加快了些，显然仍然想拒绝。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坐在前排、正紧张关注着事态发展、连呼吸都放轻了的隋安。
　　隋安接触到他那漫不经心的一瞥，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假装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涩难言。
　　他既希望贺羽拒绝，不想看到贺羽和林薇有任何接触，哪怕只是工作关系；心底又隐隐冒出一个声音：如果贺羽答应了，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排斥集体活动，只是…排斥与自己无关的活动？这种矛盾又卑微的心理让他坐立难安。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听到贺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打扰后的烦躁：“…什么时候？”
　　这话一出，不仅是林薇和班主任，全班同学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贺羽…竟然答应了？虽然只是指导动作，但这已是破天荒！
　　林薇喜出望外，脸颊飞起红晕，赶紧敲定时间。贺羽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下。整个过程，他甚至没多看林薇一眼。
　　隋安的心，在那一刻，像被一根细小的冰刺狠狠扎了一下，尖锐的酸涩和失落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贺羽拒绝了他那么多次一起打球的邀请，却答应了林薇的请求？
　　虽然只是指导动作，虽然可能只有半小时，但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林薇漂亮、优秀、家世好，像一颗璀璨的钻石，她那样的人，才是和贺羽站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频道里的吧？自己这种小心翼翼的靠近和自以为是的“特殊”，在真正的光芒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接下来的半天，隋安都有些魂不守舍。他忍不住去观察林薇，看她因为贺羽的答应而容光焕发，像一只快乐的花蝴蝶，和身边的女同学兴奋地讨论着剧本细节，那明媚的笑容和自信的姿态，刺得他眼睛发酸，心里像堵了一团湿棉花，喘不过气。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像暗绿色的藤蔓，悄悄缠绕住他的心脏。
　　第二天下午放学，贺羽果然如约去了礼堂排练厅。
　　隋安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书包，心里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他想跟过去看看，哪怕只是躲在门口偷瞄一眼；又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了也只是徒增难受。
　　最终，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性。他借口要去图书馆还书，绕了一个大圈，鬼使神差地溜达到了礼堂附近。
　　排练厅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隐约的声音。林薇正在给演员们讲戏，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活力。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贺羽简短而清晰的指导声，透过门缝传来，带着一种罕见的、耐心的意味。
　　贺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隋安却能想象出他指导时那副认真的样子。光是这个想象，就让他心里堵得厉害。
　　他没有勇气推门进去，也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只是在门外阴暗的角落里站了几分钟，然后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飞快地、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那个下午，他待在图书馆最偏僻的角落，对着书本发呆，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那天之后，隋安变得有些沉默。他依旧完成着所有的“日常任务”，甚至比以往更加细致周到，仿佛想通过这种“专业”的表现来证明自己的“不可或缺”。
　　但他和贺羽之间的交流却明显减少了，他总是低着头，避免与贺羽有眼神接触，递东西时动作也快得像被烫到一样。
　　一种别扭的、低气压的氛围笼罩着他。
　　贺羽显然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有几次，在隋安放下东西准备迅速离开时，贺羽会抬起眼，目光在他刻意回避的背影上停留片刻，那眼神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但贺羽什么也没问。他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反而让隋安更加难受。
　　这种沉默的、单方面的冷战，让他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