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想安安静静的抱大腿》凡单

16、晨光与迷雾

　　暴雨初歇，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细长光斑。隋安很早就醒了，或者说几乎一夜未眠。
　　身下过于柔软的床垫，枕间陌生的清冽气息，以及脑海中不断回放的昨夜种种，都让他神经紧绷。
　　他轻手蹑脚地起身，将客房内一切恢复原状，连被子都叠得一丝不苟。
　　换回自己那身半干、带着昨日痕迹的校服，将那套质地上乘的休闲服仔细叠好放在床边。做完这一切，他站在房间中央，有些无所适从。
　　敲门声轻响。是贺羽。他已穿戴整齐，清冷模样，只是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醒了？吃早餐。”贺羽的目光在他略显皱巴的校服上停留一瞬，未置一词。
　　餐厅里，林姨准备了清粥小菜和精致点心。贺羽自然地坐下，隋安则在他对面小心翼翼落座。气氛比昨晚稍缓，但他依旧吃得拘谨。
　　“一会儿司机会送我们上学。”贺羽忽然开口。
　　隋安差点呛到，连忙摆手：“不、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行！”
　　贺羽抬眸看他，眼神平静却锐利：“顺路。”语气不容置疑。
　　隋安所有拒绝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他低下头，默默喝粥。
　　车子果然在离学校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停下。这是隋安在下车前，鼓足勇气提出的请求。贺羽看了他一眼，未问缘由，对司机点了点头。
　　隋安松了口气，又有些难言的失落。他飞快下车，低声道谢，然后混入上学的人流。回头望去，那辆黑色轿车已无声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走进教室的刹那，他敏感地察觉到一些异样目光。有好奇，有探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他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座位。
　　课间，流言蜚语还是钻进耳朵。
　　“听说昨天暴雨，是贺羽家的车送他回去的？”
　　“真的？他们关系这么好了？”
　　“看不出来啊，隋安这么有手段……”
　　这些细碎声音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既害怕这些议论，心底又有一丝可耻的窃喜，但更多是不安。
　　整个上午，贺羽的表现和往常并无二致，冷淡，疏离，仿佛昨夜那个收留他、今早和他一起用餐的人只是幻觉。他甚至没有多看隋安一眼。这种刻意忽视，让隋安刚刚升起的那点微小希望又渐渐冷却。
　　午休时，隋安正对着饭盒发呆，一个身影停在他桌旁。是贺羽。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瓶冰镇的无糖乌龙茶放在他桌上。
　　“给你的。”贺羽声音不高，但在相对安静的午休教室里，足以让周围几个同学听见。
　　隋安愣住了，呆呆看着桌上凝结着水珠的饮料。贺羽却没有看他，放下东西就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更压抑的窃窃私语。
　　隋安的心跳猛地加速。他拿起那瓶冰凉的乌龙茶，指尖传来的冷意让他打了个激灵，心里却像被投入一块烧红的炭。这瓶水，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照顾，或者说，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整个下午，他都心神不宁。放学铃声一响，贺羽便拎起书包径直离开，没有等他，甚至没有回头。
　　隋安默默收拾好东□□自走向公交站。晚霞漫天，他却觉得有些冷。他拿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给贺羽发了条信息：
　　“昨晚和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你。乌龙茶的钱，我下次给你。”
　　信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
　　夜色渐深，他躺在姑母家那张狭窄的硬板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昨夜在贺羽家客房那种不真实感再次涌上心头。那瓶没花钱的乌龙茶还放在书包侧袋，像一枚烙印。
　　贺羽的态度像一团迷雾，时而流露出意想不到的暖光，时而又恢复冰封的常态。隋安感觉自己像个在迷雾中行走的人，偶尔能看到前方一点模糊的光亮，却始终找不到路径，反而一次次被荆棘划伤。
　　他明白，自己不能再沉溺于这种无谓的猜测和期待了。贺羽的世界离他太远，那偶尔透出的微光，或许只是他的一时兴起。而他自己，还有更现实的问题要面对。
　　他将脸埋进枕头，深深吸了口气，试图驱散鼻尖仿佛还残留的那丝清冽气息。
　　【隋安，清醒一点。】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只是，决心虽下，心底那份因贺羽而起的波澜，却并非那么容易平息。晨光虽至，前路却依旧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