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想安安静静的抱大腿》凡单

14、港湾

　　天气骤变。下午放学，天空阴沉，乌云压顶，大雨将至。
　　同学们匆匆离校。隋安看着窗外，心里叫苦。他没带伞，回姑妈家需换乘公交，这天气几乎不可能。
　　他正犹豫，身边多了一人。
　　是贺羽。他拿着黑色长柄雨伞。
　　“没带伞？”贺羽看了眼外面。
　　隋安尴尬点头。
　　贺羽没多说，撑开伞。“走吧。”
　　隋安怔了下，钻入伞下。
　　伞下空间略显拥挤。两人并肩，手臂不可避免轻触。隋安能感到贺羽手臂传来的体温，与自己如鼓心跳。
　　雨声哗啦，这一方小天地却异常安静暧昧。隋安稍落后半步，注意到贺羽将伞明显倾向他这边，自己右肩被雨打湿一片。
　　“伞…往你那边去点吧，”他小声说，“你肩膀湿了。”
　　贺羽仿若未闻：“没事。”
　　隋安抿唇，不再多说，心里暖流涌动。
　　走过积水处，贺羽会不动声色放慢脚步，或用手轻扶他手肘。动作自然，带着不容置疑的细心。
　　这段路今天走得格外快。公交站台近在眼前。站下挤满躲雨学生。见贺羽与隋安共撑一伞走来，不少目光投来。
　　贺羽浑然不觉。他护着隋安走到人少角落，才收伞。
　　“谢谢…”隋安低声道谢。
　　贺羽甩了甩伞上水珠：“车快来了。”
　　果然，隋安要坐的车很快驶来。
　　“我走了。”隋安朝贺羽挥手，跑向车门。
　　上车后，他透过模糊车窗，见贺羽仍站在原地，撑伞的身影在雨幕中朦胧却挺拔。
　　车子启动。隋安一直望着，直到那身影消失。
　　他找座位坐下，摸着发烫的耳朵，想起贺羽湿透的肩头，心里被什么填得满满的。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车上，他接到姑妈电话：小区变压器被雷击中，停电，电梯停运，她和表哥暂时回不去，让他别带钥匙就麻烦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没带钥匙！住在十六楼！
　　挂了电话，他脸色发白，不知所措。回不去的家，停摆的电梯，没带的钥匙……所有糟糕事仿佛约好涌来。
　　“怎么了？”贺羽察觉他异样。
　　隋安艰难开口：“我…我家那片停电，电梯也停了……我，没带钥匙……”
　　贺羽静静听完，目光在他苍白脸上停留片刻。没立刻说话，只是靠回座椅，手指在膝上无意识轻敲两下。
　　车内安静得可怕。隋安低头，等待冷漠回应。
　　然而，他听到贺羽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先去我那儿。”
　　隋安猛地抬头，难以置信。
　　贺羽没看他，视线落向前方：“有客房。等电来了再说。”
　　不是询问，是直接通知。
　　这一刻，隋安大脑彻底空白。所有思考能力、心理建设，在贺羽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前，轰然倒塌。
　　震惊、慌乱、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无法言喻的、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庆幸……各种情绪交织，冲击心脏。
　　他看着贺羽平静侧脸，那个他仰望许久的人，此刻向他敞开了通往其世界的大门，哪怕只一瞬。
　　但隋安已无法思考。在巨大现实困境与贺羽突如其来的“庇护”前，所有挣扎自尊都苍白无力。他像被蛊惑，呆呆点头。
　　车子在雨幕中转向，朝与老旧小区截然相反的、他从未涉足的城市另一端驶去。
　　窗外风雨飘摇，车厢内，全新令人心慌的氛围悄然滋生。
　　隋安知道，从贺羽说出“先去我那儿”起，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