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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长烟一空（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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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果园里刚采摘下来的水果，欢如梦端来满满一竹篮子，果子上面还冒着水珠。
桌上是刚出炉的一盘点心，一股淡淡的奶香萦绕鼻尖，又香又浓的红枣味特别勾人，小巧可爱的兔子造型让人感觉心情愉悦。
泡好一壶草本茶，她招呼他们过来坐。
“我去挖酒，两位自便。”
趁着欢如梦走开意琦行旧事重提：
“武道七修之刀道，吾一直等待你的回归。”
绮罗生觉得他还是不要为欢如梦担心了，应该先担心自己怎么过眼前这关。
“吾亦讲过，吾，不可能再执刀了。”
语罢，他浅饮一口茶水。“嗯，好茶。”
“不肯用刀，你就改用箭吗？”
意琦行陈述道。
“吾若不用箭也遇不到这般美玉良才，七修再添一员，你之夙愿更进一步，恭喜。”
绮罗生举起茶杯敬他。
意琦行阖眸避开，追问：
“当初你出叫唤渊薮，挑战天下，明明已越刀上巅峰，为何突然销声匿迹。”
绮罗生望着杯中的倒影，道：
“刀的故事已流离在血肉中，模糊得见不得原貌。伤口未结痂，便无脱见新肉的那一天。吾难说明，亦说不明。”
意琦行走到他的对面坐下，道：
“这个武林，庸俗之人占大多数，你是吾意琦行难得认定之清流，望你不可让吾失望。”
绮罗生将雪璞扇放在手边，执筷夹起一块点心。
“味道很不错，主人家用心招待，剑宿不尝尝看吗？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
“吾已讲过，吾准你叫吾意琦行。”
意琦行纠正他。
绮罗生似笑非笑道：
“吾尚未接过你任何一剑，依照你的规矩，便是称呼你绝代剑宿。”
意琦行皱眉，道：
“回答吾的问题，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绮罗生垂眸：
“既出刀道，吾便再非是叫唤渊薮之人。”
“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叫唤渊薮才是你的最终归宿。”意琦行道：“刀，才是你的本色。不用吾逼，总有一天，你会再提起你的刀。届时武道七修，便不容你再规避。”
反观绮罗生，他气定神闲的放下筷子，再次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茶水，慢慢抿了几口。
润润喉咙之后对意琦行说道：
“你吾皆是客人，皆是初次登门，你确定要在如梦的家中与吾争论吗？”
意琦行张口欲言。
可在触及到绮罗生的眸子时，而又默止。
他们耳边听着咕嘟咕嘟的炖汤声，水汽安静地升腾旋转，汤的香味散发开来，溢满了整个房间。欢如梦抱着两坛酒一手撩开门帘，绮罗生起身从她手中接过酒坛，放到餐桌上。
女子解开绕在背上的襻膊，拍了拍衣裙。
“先尝尝这酒合不合你们口味，要是喝着好，外面院子里有得是。我挖了很多坛出来，你们走的时候可以带上。”
顺便作势看了一眼动过的餐盘。
“点心味道怎么样？今早现蒸出来的枣泥，我用奶皮和面，老炉子烤出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去看灶房里炖着的汤煲。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大炉子，上面叠放着几层蒸笼，里面摆着晶莹剔透的各色蒸饺，薄薄的白雾缭绕在蒸笼周围，如同仙境。
“滋味自然是好极了，样子也颇有趣味。”
绮罗生上前帮她端盘。
“多谢你。”欢如梦把几个叠放在一起的小蒸笼交给他。
绮罗生笑道：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更何况两样都占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啧，这话说的……
欢如梦怀疑他在点谁，不确定，再看看。
别误伤她就行。
意琦行拂尘一扫，绮罗生手中的蒸笼转移到外间的餐桌上。
剑者收回拂尘重新搭在臂弯中，扫了他一眼。
“哈。”
绮罗生轻笑。
欢如梦装作没看到，只作出一副专心致志熬汤的模样，整个人好像都沉浸了进去，看得人不忍心出声打扰她。
雾气缭绕间，利落地舀起一勺汤，在碟中一浇。
鲜竹笋，鲜肉和火腿切成小块，小火慢炖直至汤色乳白。
两种不同质地的肉焕发出不同的风味，而汤汁则尤为鲜美，同各种配料交织在一起，萦绕在鼻尖心头。
她吹了吹热气浅尝一口。
“嗯，可以上桌了。”
久经炖煮的汤羹，轻轻一闻已觉食欲大振，一勺高汤入口，浓缩至极的鲜味顷刻浸染周身。
获得了两位贵客的一致好评。
“如同展开双翼拂晓直上，凌空漫步在由香气凝成的云端。”
绮罗生赞不绝口。
“火腿选用盛宴标准的火腿部位，鲜肉要挑当天猎来的五花肉，竹笋要取笋节紧密的春笋，秉承慢工细活的精神以文火慢炖，越是讲究的美味，越要和懂得欣赏之人一同分享。”
欢如梦说起来头头是道。
“你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意琦行道。
其实她根本不是，一切为了打造人设而服务。
木制的桌椅、大锅灶，陶瓦制成的餐具，虽古朴简陋，却别有一番风味；
就连树林里其貌不扬的枯树枝，也被她修剪成精致独特的灯笼，挂在墙上。
一草一木装点了生活，一点一滴打造出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家。
这里处处透露出返璞归真的美感。谁看了不会觉得主人家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好女孩呢？
这不，又忽悠到了一个天命者。
“从前没做过的事情，都想尝试一下，所有的事情我都想尽量做到亲力亲为，我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生活。绮罗生，这饺子是用我们今天采的山菌入馅。”
“哦？那吾一定不能错过。”
“蘸这个吃，这是我的独门配方。”
别人家的饺子喜欢蘸着醋吃，而欢如梦这里的饺子却偏偏配的是一碟红油。
小巧玲珑的蒸饺在油碟里一裹，马上由皓月滚成红日，由洁白透明变得红亮喜人。
红艳艳的饺子入口后，微辣鲜香，皮薄而韧，吃着甚至觉得弹牙。
馅心软嫩，多汁，油而不腻。汁水在口中回荡，慢慢滋润着喉咙。
两位贵客可真是太给她这个妖道角面子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蒸笼、餐盘，还有一堆空酒坛，欢如梦如是想道。
“武道七修，以叫唤渊薮为修行据点。欢如梦，你既已加入七修，何时随吾回叫唤渊薮修行？”
意琦行问。
哦哟，居然还问她的意见。
这位绝代剑宿对人都是冷漠淡漠，高高在上。
就算是对自己的七修后辈，他骨子里关心，但表面就是不形于色。
只有绮罗生是那个唯一的意外。
欢如梦心随意动，探查因果。
果不其然，她和意琦行之间的因果线已经凝化成型了。或许是受到阵营好感的影响，这位冷傲的剑宿对自己有了点好脸色。
嗯……也行吧。
其实意琦行是否瞧得上她欢如梦并不重要，她也不关心。
她只是想刷阵营奖励罢了，什么另眼相看都不如实际到手的好处。
“我需要一晚休整，安顿好家里。”
“明日巳时三刻，玉阳江畔，吾等你来。”
意琦行要走。
还想带着绮罗生一起走。
“欸，等等。”
欢如梦给他们打包了礼物，一人一个包袱。她好像对剑宿那一身凌厉的气势熟视无睹一般，还没等意琦行说什么就硬塞到他手里，带了点不容置疑的力道。
“来都来了，怎么好让客人空手而回。”
绮罗生接过：
“感谢热情的主人家，不虚此行啊。”
意琦行见状将包袱收起来，一挥手，一本弓道秘籍出现在她的手中。
“感谢你的招待。”
欢如梦收好秘笈向他们挥手道别：
“我还要收拾家里面，就不送你们了。正好你们可以结伴回去。明天见。”
“请。”“请。”
两人走在路上，意琦行莫名的停下脚步，看着结伴而行的绮罗生，他突然笑了:
“小姑娘洞察力不弱。”
绮罗生抚扇轻叩掌心，道：
“看来吾是捡到个好苗子，但如今这块美玉已被绝代剑宿收入囊中了。”
“资质尚可，还算能入吾眼。”
呵呵。
就嘴硬吧，谁嘴硬得过你啊。绮罗生心道，天塌下来都有你意琦行的嘴顶着。
却听意琦行道:
“若非受功体所限，她该学剑。”
绮罗生这下可真的惊讶了。
“我未曾想过你竟有引她入剑道的打算。但那是如梦的家传，对她而言意义匪浅，你总不能叫她废功吧。”
再观意琦行面色，绮罗生抢先道:
“哎呀，剑宿该不会想说，小小家传，怎及得上七修武学之底蕴吧？”
意琦行哼了一声。
“所谓家传其实不过是氛围的熏陶，有水平的，实在是不多，其功法未必称得上一流，待她武道有成，百年之后自成一脉家传。”
听得绮罗生啧啧称奇。
不得了，不得了啊……
他开始期待欢如梦学成归来，他们再聚时会是何等情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