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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占有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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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下班,到家又花一番功夫把自己涮干净,等要睡觉的时候已经很迟了,但她六点多就要起床。
美姨事先说的“怕她猝死”这话不是没道理。
沈不渝身心俱疲,倒在床上就要睡过去,眼皮跟涂了胶水似的黏在一起,就在意识快要消失时,记起一件事。黏住的眼皮强行睁开,在枕头下摸到手机,看了一眼与林西的“共享闹钟”。
时间同步了林西的六点半。
也就是说,从现在起,她只能睡不到三个半小时……极致的疲累下,沈不渝开始打退堂鼓。
要不关了吧?
明天早上用来补觉算了,反正她迟到也不差这一回。
没等沈不渝做出抉择,人已经沉睡过去,手机倒扣在胸口位置,呼吸均匀起伏。
第二天清早,叫醒沈不渝的是一阵轻音乐,伴随着胸口的轻微震动,皮肤被震得发痒发麻,她不得已从沉重的睡意中抽身,睁开一条眼缝,摸索着把闹铃关了。
一秒后,再次响起。
她再关。
关了又响。
沈不渝烦躁地弹起来,捞过手机要把闹钟卸载,一打开,“Bureau正在喊你起床”几个大字冲击着瞳孔,睡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林西的微信也紧随其后。
[起了吗?]
[记得穿校服。]
沈不渝静静地看了会儿手机,挣扎着下床,去浴室用冷水冲了几把脸,人清醒过来,一边刷牙一边翻箱倒柜,从角落里掏出那件鲜少宠幸的校服裙。
半个月前她穿过一次,然后是四月份穿过一次,再往前就是初夏了。穿裙子的这几次无一不是因为阴雨天,她仅有的几条裤子没晾干,不想光腚就只有穿裙子。
南洋中学在服装这块还是有良心的,价格不贵但布料上层,衣服摸起来很滑,易圆圆说这种滑腻腻的布料透气又舒服。
沈不渝摸着也感觉滑腻腻的。
下一刻,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一浪高过一浪。
沈不渝吐出牙膏泡沫,用清水漱口,压下那阵恶心感,匆匆结束洗漱,套上白衬衫和校服裙出门。
……
筒子楼一片漆黑,下楼还得打灯,分不清白昼。
走出楼外,才发现太阳早早升起,橘黄色的光线晒得马路地面冒热气。
这块偏僻,离公交车站牌和地铁站都远,沈不渝一般上学都要拐到街上去扫共享电瓶车。
今天倒霉,她去的时候仅有的几辆车已经被骑走了。
只能顺着路往前走个两百米坐公交。
到了站牌,又得顶着憋闷的热空气等车,这会儿已经是不少工人上班的点,站牌人潮拥挤,汗臭味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沈不渝耐心告罄,好在下一班公交车已经开到跟前。
一窝人下饺子般挤上公交,车身摇摇晃晃地开动,充满朝气和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好不容易抵达南洋中学。
路上耽搁不少时间,沈不渝紧赶慢赶在七点半左右赶到学校。
她记得林西平时就这个点到。
果不其然,她走近校门口时,正中央就停着一辆加长款保姆车,奢华低调,像平常载林西上下学的那辆。
最先打开的是驾驶座,一个年轻的男人走到后车厢,拉开门,里面的人还没出来,他已经撑开遮阳伞,立在一旁。
沈不渝认出他不是李管家。
没等她猜这个人是新管家还是从未露过面的司机,林西已经从车里下来,小皮鞋加没过脚踝的白袜,长腿白皙,动作间裙摆摇曳。
年轻男人为她撑着伞。
林西轻声说了句谢谢,又道:“我的书包。”
沈不渝唇角扬起,两手揣着兜,加快步伐地走过去。
脚步却顿在空中。
后车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具有成熟男人的典型特征,西装衬衫挽到小臂,佩戴着腕表。
男人一只手拎着林西的书包下来,另一只手接过年轻男人的遮阳伞,与林西并肩站在一旁,般配极了。
薄晋言笑着说:“书包还挺沉,每晚都带作业回家写?”
林西:“嗯。”
薄晋言:“这么勤奋?自愧不如啊。”
他笑得温润深情,仿佛在跟自己的小女友闲话家常。
立在一边的年轻男人提醒:“薄总,车上还有您为林西小姐准备的水果切。”
薄晋言亲力亲为:“我来拿。”
他与林西面对面站着,要拿东西而侧了侧身子,没等林西退后,薄晋言左手撑在车门,将林西困在他与车门的一隅之地,自己上身钻进车厢拿东西,取出一盒水果切,出来时没站稳,往林西身上栽了一下。
薄晋言身高一米八几,林西比他矮了二十厘米,这个姿势像是他将她揽入怀中。
外人看来眷恋又温馨。
薄晋言推了推金丝眼镜:“抱歉。”
林西默然地接过水果切,往后退了几步,低着头走进校门。
薄晋言恢复沉稳内敛的表情,招呼司机开车,自己坐进车厢,不一会儿车身疾驰而去。
校门口学生越来越多。
早餐香勾得人馋虫苏醒,三两成群的男生晃动着校服裤走路,女生用手压了压被风撩动的裙摆。
保安头伸出窗外吆喝快进校。
沈不渝像根木头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逐渐消失在街头的黑车,眼珠转动,又看向朝教学楼走去的林西。
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沈不渝收回目光,眼睫轻微扑闪,垂了下来,持续一清早的雀跃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心口像是暴雨后崩塌的堤坝,陌生的情绪将出口尽数堵住。
难以疏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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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上午沈不渝都趴桌子上补觉。
第四节课打铃前,易圆圆合上习题册,提前搜刮出饭卡塞兜里,猫着腰用笔戳了戳她:“渝姐?”
埋在胳膊里补觉的人竟然“嗯”了一声。
不知是醒了还是压根没睡着。
“你这两天怎么老犯困?”易圆圆放心地弄出动静。
“没睡好。”
“失眠了?”
“失眠那得有眠,”沈不渝抬起脸,眼下泛出淡淡乌青,“我三点多睡的。”
“你偷鸡摸狗去了?!”易圆圆震惊。
沈不渝搓搓困红的脸,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下课铃声先一步响起,不到半秒,整个教学楼发生地震一般轰轰响,学生们倾巢而出奔向食堂,易圆圆急吼吼道:“渝姐,我先冲了!去晚了又要排老长的队!”
沈不渝手头紧,钱包比饿瘪了的肚子还要凹,不常花钱吃饭,平时都易圆圆一个人。
考虑到晚上要上班,消耗大,她跟着起身:“一起吧。”
“团子,以后中午我都跟你一起吃。”
易圆圆蓄势待发:“那我们冲?”
沈不渝身姿矫健:“冲。”
跑步抢饭是高中生涯里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教学楼到食堂的一段路人山人海,排队买饭更是挤得像煎饼上的芝麻。
最初沈不渝和易圆圆不是抢饭大部队中的一员,她俩不爱扎堆,沈不渝又嫌恶夏天男生身上热烘烘的汗臭味,吃饭的时候俩人总是慢悠悠地走在最后,不用排队。去得迟了的确不用排队,但菜也没了,都是别人挑剩的,肉丝比毛线细,马铃薯比石头硬。
后来两人只能想个折中的法子——跑着去,抢占先机。
易圆圆虽肉乎乎的,抢饭的时候跑步速度能进运动会前三,咻地一下冲进人最少的一队,气喘吁吁:“累死了。”
用手掌扇着风,回头问:“渝姐,你今天吃——”
没人。
视线往远处眺,沈不渝才到食堂门口,速度比往常慢了些。
“渝姐你不舒服吗?”易圆圆看她捂着腰。
沈不渝也分不清是刚才速度太快扯到伤口,还是跑岔气:“没事。”
易圆圆嘱咐她小心点,绕回两人中午吃什么菜的话题。
打完饭菜,易圆圆找了个有空调的位置。
两人面对面坐,最大程度地吹空调风,耐不住中午的食堂热得像桑拿房,空调聊胜于无。
易圆圆草草用完餐,去了贩卖机买水,沈不渝也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准备先去送餐盘,还没起身,背后的餐桌传来两声“笃笃”,餐盘接触桌面,像是刚刚才来吃饭。
与此同时,传来一道熟悉的说话声。
“西西不出国了。”
“薄少爷近几年都在南洋市发展,西西也会留在国内读书,高考后就跟薄少爷订婚。”
另一个女生声音偏柔:“国内哪所大学读书?”
“津大。”
“可那谁……宋浔也在津大。”
陈欣悦撇撇嘴:“在就在,又不是见不得人!”
“况且津大面积广,学院数都数不清,有些人大学四年都碰不见一面。就算碰见也没关系,像我们这个阶级,父母辈都是有利益链条的,只要利益还在,就永远都是朋友,薄少爷家没准还和宋浔家里有合作呢。”陈欣悦声音难免傲慢,“瑞雪,我们这种阶级你不会懂的。”
叫瑞雪的女生难堪地笑了笑,沉默地夹菜吃饭。
陈欣悦很快聊起别的:“瑞雪,你打算填哪?”
“津大吧。”
“也是,虽然你每次都考不过西西,但毕竟是文科第二,津大应该没问题。”
女生默了默:“你呢?”
“我随便吧,大不了让我爹地捐几栋楼,校长会求着我去上学。”
沈不渝一言不发地端着餐盘离开。
易圆圆买完水回来,就见沈不渝冷着一张脸往外走,茫然地端起餐盘跟上。
两人走出食堂,毒辣的太阳光刺过来,人都睁不开眼。
没等易圆圆问一句怎么了,沈不渝忽然一手撑着墙,弯腰喘气,脖颈表层皮肤下凸出几根狰狞的青色血管,像被扼制的困兽一突一突地躁动着。
陌生又堵塞的感觉再次袭来。
窝火的、忍不住暴力的,仿佛谁抢了属于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