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兰》张馨心

194、无限相思聚京城（2）

　　张有张老爷刚刚进入梦乡，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皱眉问道，“啥急事啊，不能等到明天早晨吗？”
　　家丁顺着门缝小声道，“老爷，等不了，你债主跟一个男人洞房去了。”
　　张老爷腾地一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他啪啪给了自己两嘴巴，确认自己已清醒，他迅速穿好衣服，拉开门闩。
　　“叫醒老八老九，带上人走。”
　　清晨的大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古郎用手遮住阳光侧过身去准备再睡一会，头疼的厉害，还伴随着口干舌燥。
　　“渴。”
　　古郎只觉有人托起他的身子，一碗水递到嘴边，他咕噜咕噜喝干了碗里的水，吧嗒吧嗒嘴还准备接着睡下去。这时屋子里的响动让他心里起了警戒，他猛地睁开眼睛，不禁让他吃了一惊。屋子里五六个男人十几只眼睛正聚光瞧着他，他猛地坐了起来，水碗被他碰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什么人？”
　　张老爷笑眯眯地说，“榻上那丫头是老夫的债主，老夫还了她二十年的债了，这次估计差不多快还清了。请问军爷，您在哪里发财呀，老夫怎么没见过你呀？”
　　古郎仔细瞧过去，看这个老头子差不多有六十多岁的样子，穿戴整齐华贵，笑容满面，像个有钱的商人。可我为什么要回答他的问题，我又不知道他是谁？古郎没搭理他，他向四周了看一圈，用力想了想昨晚的客栈房间，这里肯定不是那家客栈，环境全都不对，这是哪里？。这间屋子装饰豪华粉嫩有情调，倒像是哪个女子的闺房。
　　张老爷又笑着说，“不用看，这是老夫债主的房间，那客栈脏兮兮的能让军爷住那里吗？老夫这个债主也是，入洞房这事也不跟老夫这个债务人打个招呼……”
　　古郎一听洞房两字立刻清醒，他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上，还好一切安在，再看向榻上的张彩凤，四脚拉叉，衣裳凌乱，发如稻草，脸如油叽叽的脏抹布，他忍不住又裂开嘴呵呵地笑了两声。
　　张老爷也跟着笑出声来。“军爷，你喜欢她？”
　　古郎觉得可笑，这货色送上门倒找钱我都不想要。
　　“大伯，我怎么称呼您？”
　　“你叫我张老爷就行。”
　　“张老爷，我声明一下，我不是军爷，她也没跟我洞房。”
　　张老爷依旧笑眯眯的说，“哦，你就是在人家姑娘的床榻上睡了一夜对吧？”
　　“啊对。”
　　“你是做什么的？”
　　“打家劫舍的土匪，昨晚本打算干上一票，没想到喝高了，耽误正事儿了。”
　　“哦。”张老爷微笑点头。
　　古郎摸了一下腰间，他一惊，“你们是不是拿了我的……剑。”
　　他差点说出飞龙两字，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家丁双手托着古郎的飞龙，“是这把剑吗？”
　　“对。”古郎伸手去接，家丁缩回手托走飞龙。
　　张老爷呵呵笑着，“军爷，别着急拿回宝剑，坐在榻上手持宝剑还不把人吓死啊？不过这把宝剑真是叫绝，但……它的属性太钢，容易让人高傲自大。如果给它配上一把阴柔有度的母性宝剑，配成一对鸳鸯剑，那它们的杀伤力将是天下无双，不知老夫说的对否？”
　　古郎卡巴卡巴眼睛，哇塞，这张老爷还挺懂剑，一会再分析下去我的身份就暴露了。得想办法脱身才对，不然连和张彩凤的关系都搞不清楚了。
　　古郎抱拳，“对不起张老爷，小弟真喝多了，请还小弟宝剑。我马上要去截点钱财花花，兜里太空了，等小弟干完活儿再来谢罪如何？”
　　“那我债主怎么处理啊？”
　　“你债主和我拜把子成了兄弟，我俩昨晚都喝得烂醉如泥，一会儿她醒了就没事了。”
　　拜把子？张老爷脑子转的比陀螺还快，这小子在我债主的榻上睡了一宿，我债主这清白的名声已坏，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军爷，你睡了清清白白一大姑娘，张老爷我给你两条路可选。一个是与她欢欢喜喜重新入洞房，另一个是我把你送到官府定罪，你来选吧。”
　　古郎一听这话怒从心头起，“张老爷，别说你把我送去官府定罪，你就是把我直接送到金銮殿我古郎也不怕。”
　　“呵，好样的，宁折不弯，佩服！老八老九。”
　　“在。”
　　“跟父亲带上这军爷，我们上殿面君。”
　　古郎一听张老爷的话差点从榻上掉下来，就你们这有俩糟钱的暴发户也想上殿面君？笑喷！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上殿面君吧？
　　“走。”
　　张老爷与古郎嚷嚷了半天，张彩凤依旧在榻上呼呼大睡，仿佛一点没受到声音的冲击。
　　张老爷父子三人带上家丁押着古郎直奔未央宫。
　　从进了未央宫的大门开始，就有宫女太监向他们几人招手问好，古郎顺势挥手回应。直到有一太监喊出张老爷三个字时，古郎忽然觉得有点尴尬。是啊，自己一共也没来过未央宫几次，怎么这么多的宫女太监认识我呀？古郎感到热的厉害，恐怕这时自己头上全是虚汗。再遇上有打招呼的，古郎把嘴闭得严严的，这时候张老爷家的家丁一一礼貌回应着。古郎傻了眼，这位张老爷究竟是谁？
　　进了宣室殿，那高高的平台上宣帝正襟危坐在龙椅中。
　　只几年的时间，昭帝病故，宣帝继任，让人感叹。
　　宣帝奇怪张有和古郎怎么会在一起？
　　“张老爷，你怎么和朕的征西将军在一起？朕没听说过你二人相识？”
　　张老爷诧异道，“什么？他……他是陛下的征西将军？”
　　“那还有错？”
　　“不对呀陛下，他说他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哈哈哈，怎么？我的征西将军截了你的债主吗？”
　　张老爷一听此话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救命啊，您太高了，您说对了，他不仅截了我的债主，他还睡了我的债主啊。陛下，我债主要是知道他不认账，您说她可怎么活呀？”
　　“古郎将军，张老爷说的是真么？”
　　“不是真。”
　　“是真。”张老爷耿着脖子坚持。
　　“不是真。”古郎反驳。
　　张老爷的家丁跪在张老爷边上说，“陛下，千真万确啊。古郎将军和我们老爷的债主，在小树林里拜了天地后去小酒馆庆祝，他们都喝多了，再后……再后……”
　　“再后怎样？说，朕恕你无罪。”
　　“再后他们就去客栈开房去了，是奴婢带人把他们抬回来的。”
　　“是这样吗爱卿？”
　　“不是的陛下。是这么回事，我与张彩凤拜天拜地拜的是把子，喝多了是真的，我们没处去只好去客栈。睡在一个榻上也是真的，因为我们已是好兄弟，好兄弟睡在一起没什么了不起。”
　　“看看，看看，陛下，他什么都懂，兄弟睡在一起没问题，可我债主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啊。”
　　宣帝有些犯难，但马上他笑言展现。
　　“古郎将军，朕平日里公务繁忙，忽视了你的终身大事。若不是你们今天一起上殿，朕还真不知道你们的缘分如此深远，你知道张老爷他是谁吗？”
　　古郎晃了晃头，“陛下，臣驻军玉门关，平日里接触不到京城里的人物，臣不知道张老爷的京城地位，更不知张彩凤是张老爷的什么债主。”
　　“那让朕来给你说说老张家是什么人啊，你肯定更不知了。我们现在上阵杀敌用的弓箭就是人家老张家发明的，上古时期张老爷的先祖发明了一件神器，推动了社会的进步与历史发展，它就是现在的弓箭。张老爷的先祖被黄帝赐姓氏弓长张，从此张姓遍布天下。我们京城武库里面的所有弓弩都是人家老张家指导打造的，张有张老爷是朕武库弓弩工场的技术总监制。张老爷呐有九个儿子，四个为官，五个造箭，唯独一个女儿就是张老爷所说的债主张彩凤。”
　　难怪张彩凤说话嚣张，张老爷做事跋扈，原来连陛下都对他们赞赏三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古郎暗自思量，我得想办法跑啊，哪怕认个错也行。
　　“陛下，臣知错了，臣以后再不会乱喝酒了。陛下，我那边还有没交代完的公干，臣退下，你们接着聊。”
　　古郎刚想转身跑掉，哪知张老爷不依不饶，“陛下，您必须给我债主一个交代，不然她以后没脸活下去了……”张老爷做出欲哭无泪状。
　　古郎这个气呀，我把你债主怎么了啊？我要不是为了那拐弯箭，我至于挖空心思跟她拜把子吗？
　　“陛下……”
　　古郎话刚开头，却被宣帝打断，“古郎将军，朕对你的关心不够，请让朕为你做件事吧。张彩凤名门闺秀，贤良淑德、知书达礼、蕙质兰心。不她但容貌端庄，而且文武全才。你一个人转战疆场，孤孤零零，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朕把张彩凤赐予你做夫人，你与她比翼双飞，她会给你带来更好的运气。”
　　古郎的脑袋嗡的一声，完了，那张彩凤哪是个姑娘家？蓬头垢面，满身土气，说起话来刁蛮无礼，还知书达礼？还贤良淑德？更严重的是还容貌端庄？
　　“陛下，臣不愿意，臣接受不了张彩凤。”
　　张老爷火了，“我债主哪一点配不上你？娶她你能吃亏吗？她上得厨房下得厅堂，诗经倒背如流，射箭百发百中，随便向后一箭能拐到正前方来，你行吗？”
　　“张老爷您说的我信，可我没相中你家姑娘。做兄弟可以，做娘子太恐怖。”古郎现出一脸愁容。
　　“你个没福气的东西。”张老爷被气得不知说啥好。
　　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听到宣帝赐婚张彩凤于古郎，他的心情无比愉悦，他明察秋毫的一颗心甚是没人比得了。自从皇后许平君去世，宣帝就开始对张家之女张彩凤垂涎欲滴。多亏他霍光掌控了汉朝半个江山，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把他小女儿霍成君送到宣帝身边做了婕妤。如今女儿马上就要被封后，宣帝这时肯放手不再惦记张彩凤入宫，这是天大的好事，这个机会不容错过。
　　“古郎将军，陛下赐婚于你是你家族的荣幸，千万不要犯混，你应千恩万谢受此殊荣。”
　　古郎认准了说不，因为张彩凤那形象做娘子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尤其是那张脸……娶了她那晚上睡觉还不天天做噩梦啊？
　　“大司马大将军，古郎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意取张彩凤为娘子。”
　　霍光恼怒，此人投汉以来说话一直是直来直去，独来独往。从不给人留半点情面，不惧任何权势已遭人诟病。现在又公开抵制圣上，该杀杀他的威风，搓搓他的锐气才行。
　　“陛下，这事儿让臣来处理吧，您歇歇。”
　　“那好，朕确实有点累了，你来，我喝口水。”
　　霍光来到古郎面前，“小将军，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娶张彩凤皆大欢喜，违背圣意死路一条。就算陛下宽容你，你顶多是保下一条命，可前途尽毁，好好想想，哪个合适？”
　　古郎至此明白了被圣上赐婚的恐怖，他理解了傅介子当时的难处。傅介子的父母尚健在，如果他违背圣意，遭罪的可是他年迈的父母。
　　我同他不一样啊，兰琪暂时在汉中饭庄有了歇脚之地，我一个人不惧任何之事，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我怕啥？圣上，我知您是好意，可臣也得顺心才行，那张彩凤要脸蛋儿没脸蛋儿，要温柔没温柔，一点也没中意的地方。
　　霍光紧逼不让，“想好了吗小将军？”
　　“想好了，我没看上张彩凤，我不想娶她。”
　　“你是死鸭子嘴专来硬的啊，来人，古郎违逆圣命，投入大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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