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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药引 ...

  •   沈宴之受伤后,比平日睡得更沉了些。
      但他还是六更就醒了,醒得比温如烟还早。白云在他床边守了整晚,沈宴之睁开眼睛时,温如烟还在对床上睡得香甜。白云没有束发,毛茸茸的脑袋枕在沈宴之的被角上,看样子也在深眠。
      只是沈宴之动了动手指,白云就醒了。
      他先是定定地看了沈宴之一眼,然后双手抚上了沈宴之的脸,摩挲了一下鬓角。
      沈宴之有些慌乱,他做贼似的看一眼温如烟。
      白云对他的神态很是欢愉。他的手掌很大,向下滑时能覆盖住沈宴之的脖子。白云用手掌盖住了沈宴之的脖子,感受到那里渗出来了细汗。
      随后白云用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慢慢向沈宴之靠近。
      沈宴之的呼吸急促起来,战栗着瞪大了眼睛。
      白云在一点点啄着他的嘴唇。
      随后白云抵住了他的额头,在他耳边吹着气,说:“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沈宴之经历过了那十年,防线如坚硬盔甲,他的心墙却在此刻崩塌。

      ——

      “皇上的寿宴,上头决定好怎么办了吗?”
      裴云松见那太医翻找着什么,靠过去跟他搭话。
      太医瞥了裴云松一眼:“还能怎么办?裴大人,鄙人就是个太医,这种事还得请您另寻他人。”
      裴云松沉默地站在一旁,望向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顾子翎不知道又去哪浪了。世家也有生意,没时间整日呆在这里。门口的影卫自觉道:“大人,我先去帮衬一下涂哥。”
      说罢,他恭敬地退了出去,把门也顺道带上了。
      “有什么发现吗?”
      太医手上动作不停,夹着嗓子道:“下官斗胆僭越,想给大人提个醒。这案子办得越场,楼封得越久,百姓的心也就越乱。过几日可是寿宴,这民心乱了,叫皇上如何安心?”
      “依您看,我得何日结案开张?”
      太医没有回答,只是把工具收好:“恕下官无能,看不出这两具尸体有何蹊跷。”
      “三日后是寿宴,不如我们后天开张?”
      太医朝裴云松作了一个揖。
      “既然这样,那不如您也留下来,喝一杯开张的喜酒?”
      在裴云松看不见的地方,太医勾了勾嘴角:“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裴大人。”

      把太医送下楼后,裴云松急忙赶到沈宴之呆的房间推开门:“沈先生。”
      白云捧着沈宴之的脸,看到裴云松后立马松开手。沈宴之别过头:“裴大人,怎么了?”
      裴云松压根儿也没多想:“沈先生和家人关系真好啊。您好些了吗?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沈宴之别扭地摇了摇头,还没从刚才的亲吻中回过神来。或许是裴云松的神情太过紧张,沈宴之又问:“怎么这么急着赶来?”
      裴云松一拍大腿:“那老皇帝要办寿宴,太医催我们结案,我估计是上边的意思。我们得找钱葛荣谈谈,让他开张后把咱们的人安插到帮忙的伙计里。”
      沈宴之点点头:“当务之急的确是开张的问题。乌涵说账房里有问题,未必是假的,管账里也要有我们的人。”
      “成。那太医也没验出什么东西,我再去找子翎来。”
      温如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跳到沈宴之的肩上同他耳语几句。
      “以顾先生的医术,能验出一个人服用过的所有药物吗?”
      裴云松面露难色:“未必,不然躺在南面的那两位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入土。”
      “如果给你同源的药物呢?”
      “什么?”
      “如果验过这瓶在人体内难以被发现的药源,再去验尸,能验出来吗?”
      裴云松眼睛亮了一下:“他可以,前几年有个案子就是这么结的。沈先生,你有药源吗?”
      沈宴之的宽袖里紧紧的攥着一个东西,眼睛有些失焦。
      “沈先生,您怎么了?”
      温如烟在沈宴之身后朝裴云松摆摆爪子,然后用尾巴拍了拍沈宴之的后背。
      良久,沈宴之把手里攥着到东西拿了出来。
      白云屏息凝神,望向沈宴之颤抖的手。
      他觉得他应该再抱一下沈宴之。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似乎困扰着他的宴之,是沈宴之自己所痛苦的药源。
      那是一个带着釉的、非常精致的、只有一掌宽的小瓷瓶。

      ——

      “小楼再次开张、再次开张!欢迎各位父老乡亲们来吃酒!”
      杨柳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钱葛荣亲自站到门前迎客,给每一位来客都送上一盅醇厚的香酒。
      老鸨穿梭在人流中,年轻的姑娘们娇笑着给客人倒酒。头牌不知道换了谁,来客从窄窄的木门涌入,你不知晓他们从何处来,昏暗的阁楼里只有几盏灯,一切都和上元节那天相差无几,似是巧合又似是规律。
      杨柳楼的命运就指向那几盏昏暗的灯光,天助自助,有类者自生生不息。
      已经有客人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一个姑娘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上楼,略过了转角处的裴云松,跌跌撞撞地走进厢房里。
      账房里的伙计快要忙不过来了。他们拿着账本在木架之间来回穿梭,毛笔在纸上写了一笔又一笔。忙碌中,迟五穿着别扭的粗衣闪身溜进帐房,和其他伙计像模像样地做起账来。
      涂敛和小厮站在堂前迎接着来客。一楼渐满,那小厮得了空闲,偷偷看了一眼涂敛。涂敛淡淡地回视,小厮撞了那冷漠眼神,讪讪地擦了擦汗,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沈宴之在二楼的厢房里打坐,白云倚靠在窗边,像是在看风景,也像是在看沈宴之,安静地描摹着沈宴之的侧脸。
      温如烟没和沈白二人呆在一起,他去对面的青衣楼唱曲儿了。咿咿呀呀一曲毕,看台下的人闲的发慌,跟温如烟逗起乐:“美人儿,这么专一,就唱一支曲子呀?”
      “哼。”温如烟轻蔑地笑了笑:“谁不知道你们爱听呀?”
      “美人儿唱的我们都爱听,是吧?”
      “哈哈哈哈哈……”
      “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俟河之清,千载不彀。
      从前杯酒须谨记,惶惶泪潸,终负明暗。
      何堪,何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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