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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周岁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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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天上一行大雁略过，陵容着一身清丽宫装站在繁英阁的那颗槐树下。
耳边突然响起了初进宫时小太监说的话：“鸿雁高飞，是个好兆头呢。”
真快，已经入宫六年了。陵容望着那群大雁，自己终归还是把大好青春都耗费在了这堵宫墙之内，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出宫，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那该多好。
只怕也是奢望罢了。
“娘娘，”正踌躇间，添香过来禀道，“皇上说了，等莞妃娘娘生下这胎，就封她为莞贵妃。”
“看来，出了惠妃这事，皇上越发看重莞妃这胎了。”
“是呢娘娘，皇上近日总是到碧桐书院陪着莞妃，已经许久未见其余嫔妃了。娘娘，莞妃若真的成为贵妃，可就要与娘娘平起平坐了。”
“现在视莞妃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可不止咱们。”陵容凑近添香耳边小声道，“她可准备的如何了？”
添香道：“娘娘放心，经过芍药的调理，她的容颜早已胜过从前百倍了。”
“光是这样怎么够，饶是千倍本宫犹嫌不足。还有一位甄玉娆在那里杵着，可得好生调养才是，可万万不能被她给盖过了风头。”
“是，娘娘在她身上费了那么多的功夫，如今终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希望她不要辜负娘娘对她的一番心意。”
“沉鱼落雁都给她用上了，可不能白白浪费了。香儿，你去把闭月羞花还有百花扶雁霜一应给她送过去。”
“是——奴婢遵命。”
莞贵妃？
我定是不能让你如愿的了。你害得淳儿差点没命，又动了我的人，怎能就这样轻轻放过。
雍正六年1728年九月十六，是雍正的四公主媏柔公主的周岁生辰。这次生辰礼皇上吩咐了内务府务必要好好办，宴席就开在九州清晏。
不仅是皇上太后，各位王爷与福晋，各宫妃嫔和皇子公主们都来了，大家欢聚一堂，甚是热闹。
这入了秋便不热了，尤其是今夜，秋风习习，很是怡人。
陵容着一身散花如意云烟裙，头上挽着涵烟芙蓉髻，打扮的十分清丽，果然皇上一见便夸：“朕的容容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真是容色倾城呐。”
“皇上见笑了，各位姐妹们今日才是百花争艳呢。”
皇上望了一眼四周，见座下这各宫嫔妃，虽不敢直接压了贵妃娘娘的风头，却都有自己别出心裁的装扮，为的只是皇上在这四公主的周岁礼上能多看自己一眼。
尤其是那莞妃，一身湖绿色的宫宴礼服，面上薄施粉黛，清新之余更显出她的端庄华贵。怀有皇上龙胎的她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正由槿汐扶了坐在所有妃嫔中最前面的位置。
皇上挽了陵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女为悦己者容，但今日是四公主周岁，朕的眼睛虽然可以看见她们，但心里却只有容容你一人。”
耳边的气息甚是灼人，陵容不觉轻笑，都这般“老夫老妻”了还说这样子的情话，也不嫌害臊。便假意嗔怪一句：“皇上你可真会取笑。”
皇上不听这话，只挽了陵容让她坐在离自己左侧最近的桌子。
见大家都坐定，皇后开口道：“今日是媏柔公主的生辰，故开此家宴。在座的都是亲眷，大家不必拘束，只管放开了吃酒畅饮便是。”
众人连忙起身：“多谢皇后娘娘，也多谢皇上和太后款待。”
皇后又笑道：“媏柔公主聪颖可爱，不仅太后和皇上喜欢，本宫也是异常疼爱。昭贵妃，今日是你和四公主的好日子，合该尽兴才是。”
陵容起身福道：“谢皇后娘娘，也多谢皇上和太后对公主的照顾，媏柔公主能得皇后娘娘的疼惜，是她的福气。以后公主长大，必定会好好孝敬娘娘。”
“四公主有你这样的额娘，本宫跟皇上自然放心，”皇后笑得慈眉善目，“当然，若来日莞妃妹妹诞下孩儿，皇上太后必定更加欢喜。”
皇上龙颜大悦：“是了，皇额娘，有了莞妃的孩子，往后这宫里啊就更加热闹了。您啊，就好好地养好身子，等着各位皇孙们承欢膝下吧！”
“哀家老了，能盼着的就只有这些了。不仅是莞妃，后宫的嫔妃这么多，皇上要雨露均沾，你们若都能得个一子半女，哀家才是真正的开心了。”
太后笑意深深，只是自从上次出了眉庄一事，她心内郁结，这咳嗽之症竟又反复起来。没想到，她好心好意的成全眉儿与皇上，却办了错事。
这惠妃，实在是让她又气又心疼啊！她不争气呀，白白费了自己为她的一番打算了。如今，太后能够指望的，也就只有莞妃肚子里的孩子了。
皇上道：“儿臣膝下福薄，仅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害得皇额娘后病中还要为儿臣操心，是儿臣的错。”
“罢，今儿是四公主生辰，就不说这些了。皇帝，哀家知道你为了沈氏的事情生气，但也要顾及龙体呀！”
“儿臣明白。皇额娘，为了庆祝四公主生辰，内务府特意安排了一些歌舞，咱们一起看吧。”
“嗯。”太后嗯了一声，接下来便是各位王爷，还有各位嫔妃为四公主贺寿以及献上贺礼。陵容一一谢过，又回到自己的席位。
几场歌舞过后，大家吃过饮罢，早已觉得疲累。这歌舞是内务府照着规矩排的，虽挑不出错处，但年年都看，也实在令人乏味。
果不其然，那恒亲王起来说道：“这舞啊！规规矩矩，却了无生趣！”
皇后笑道：“哪能得什么趣呢！只是为庆贺四公主生辰而演罢了，他们也是用心了。”
“臣弟记得温宜公主生辰时莞妃曾作惊鸿舞，亦记得六阿哥周岁时贵妃娘娘那宛若天仙一般的霓裳羽衣舞，怎的到了四公主这儿，却再没有嫔妃出来献舞了呢？”
“难为你倒还记得，”皇帝看了一眼陵容，笑道，“今日是四公主生辰，怎能劳动她生母再献舞呢？罢了罢了……”
看了一眼恒亲王那意犹未尽的脸，陵容适时站起来道：“皇上，为祝贺四公主生辰，臣妾特意命人排了一个歌舞。”
“哦？你都准备好了吗？”皇上有些惊讶，其实他并不希望陵容再次献舞，因为他有了私心，并不想与他们分享她的美。
“是，皇上。”
“贵妃娘娘倒是有心了。”恒亲王盯着陵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而且满面油光。
“容容，你就别劳累了。”皇上见着恒亲王那样子，心生不悦，拉了一把陵容的手，正欲再说点什么，恒亲王却不爽了，
“皇兄，今日是媏柔公主生辰，既然贵妃娘娘备了歌舞，必定是辛苦排练了许久的。昭贵妃既然准备了这么久，皇兄您怎能不让贵妃演呢，臣弟也好大饱眼福啊！”
知道恒亲王的面子不好拂，可皇后知道，若此刻贵妃再献舞，皇上必定会对她更加倾心，只得顺着皇上的意思劝道：“皇上，臣妾觉得昭妹妹忙了一天了，必定也累了，这舞不若就下次再献。”
陵容笑道：“臣妾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体谅，只是这舞并非是由臣妾来跳。”
“哦？那是谁跳啊……”正当大家狐疑时，陵容低头吩咐下去。
才过须臾，本来灯光明亮的大殿突然暗了下来，有人感叹一句：“这么郑重的吗？贵妃娘娘特意排的舞，也不知道是何等的美人会出来献舞。”
“是呀，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别又是一些俗物，污了本王的眼。”
才不过三秒，大殿内的灯便依次被人点亮。有五行美人随着灯的点亮踏着琴声而进，她们皆身着一身露腰的流彩飞花刺金舞衣，说不出的璀璨夺目。一个个腰肢纤软，姿态妩媚，不一会儿便围成了一个圆圈。
恒亲王看了片刻，咂了砸嘴道：“美则美矣，只是这舞若是与贵妃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意思，更别说是与本王的第一歌舞伎相较了。”
陵容笑笑不语，好戏这还在后头呢。
果不其然，恒亲王的话才刚说完，那一行行的美人却围着圈跳得越发尽兴起来，伴奏的琴声亦是越发激昂。这时，只见一位美人出现在了那个圆圈内，她手执一条绿柳枝，面上却挽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纱，朦朦胧胧中，只露出一双含情眼，可那双眼睛实在太美丽，让人不住去猜想她的容貌。
她身着一身浅蓝色的水袖舞衣，犹若瑶池天仙，与周围那些身着妩媚的舞女们区分开来，让人见之便觉心旷神怡。紧接着那围在她四围的舞女们一个一个渐次散去，高昂的琴声也渐次低落，而换成一曲清澈明丽的曲子来。
美人随着这曲子旋转起来，她虽然并未穿着与方才那些舞女一般的露腰舞衣，可她跳起舞来，那腰肢的柔软与妩媚却胜出她们百倍，更加叫人魂牵梦萦。长长的水袖在胸前飘起，皇上望着眼前这位美人的眼睛，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他也只是想了想，就掐断了心里的念头。
那琴声说不出的清澈，说不出的婉转，年世兰迎着琴声跳得愈加投入。有多久没在皇上面前跳过舞了呢，她早就忘记了，许是，隔了有好几年了吧。
若非......
年世兰想到此，眼中便盈了满满一池秋水，眼里更多了几分柔婉与楚楚动人，让人见之爱怜。
“这是绿腰舞。”甄嬛说道。
皇后道：“莞妃你也认得，这绿腰舞出自唐朝，属于软舞的一种。节奏由慢到快，舞姿轻盈柔美，向来为女子独舞，非十年功力不可登台。本宫瞧着这舞娘舞艺娴熟，把此舞舞得如此动人情肠，可知是得其精髓。昭贵妃有心了。”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若兰笤翠，婉如游龙举。”果郡王吟了一诗，来赞此舞的曼妙多姿。绣云不自觉地望向他，素来知晓果郡王风流多才，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顿时生出了一股子钦佩之情，又想到了之前他赠给姐姐的萧还被自己私藏着，脸便如染了桃花一般的通红起来。
“十七弟，看来你也喜欢这舞。”皇上的眼睛终于从那美人身上移开，看向果郡王。
“是啊皇兄，”果郡王呵呵一笑，“只是这美人脸上带着面纱，臣弟倒是很想一睹她的芳容呢？”
琴声渐次叮咛，如山泉潺潺流动，清凉肆意。不知不觉间这舞已然到了最高潮，只见世兰旋转得越来越快，那身舞裙随着她的旋转全部伸展开来。那裙子下摆通身绣满了蓝色的芍药花，层层叠叠，相得益彰，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原来这才是这支舞最妙的地方，也亏了绣云的好绣功了。
是的，她曾说过，做衣如做人，一定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的才好。这芍药花就如同世兰的性子一般的明媚，热烈。
皇上有些怀疑了。
年世兰揭开面纱，袖手一抛，却不停下她的动作。那面纱恰好飘到了皇上的手里，好香，原来美人用过的东西竟都是香的。
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美人看，其实不仅仅是皇上，除了陵容之外，何人不是眼睛都看得直了，脖子也伸得累了呢。
她实在是太美了。
陵容知道，这沉鱼落雁与闭月羞花若是用在那种天生就美得艳压群芳的人譬如年世兰的身上，效果是有多么的令人惊叹，却也不知会有这般的奇效。
“那......那不是年贵人吗？”还是欣贵人先认了出来。
只是，眼前的年贵人早已不是之前那副病弱卧宫的残容了，而是胜于从前千倍百倍，果真是鱼沉雁落，丽质天成，让人不敢去相信她就是年世兰。
一舞罢了，世兰渐次停下动作，可众人还依旧停留在她创造的那个仙境之中，久久地未发一言。
年世兰娇矜行礼：“臣妾卧病许久，今日是媏柔公主的生辰，所以特意做了此舞略作恭贺，还请皇上勿要见怪。”
皇上愣了许久，方道：“怎么会怪你呢，世兰。看到你如今身体都养好了，朕就放心了。”
“是啊，年贵人，皇上为了你的身体，又想着紫禁城太热不适合你养病，所以特意带了你过来圆明园。如今看你好好的，本宫和皇上也能稍稍安心。”
皇后在外人面前，真真是一个再贤惠不过的正妻模样。陵容想，只怕是皇后娘娘才恢复不久的头风又该发作了呢。
“臣妾多谢皇上，也多谢皇后娘娘一直以来的照顾，否则臣妾的身体也不能好得那么快。”
恒亲王一直到此刻才终于醒悟过来，笑得春风满面地道：“年贵人这舞姿才可算得上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啊，可堪与当年的贵妃娘娘的霓裳羽衣舞一较高下了。”
皇上并不理恒亲王，只是温柔地看着年世兰道：“跳得这么久了，你累不累？”
“臣妾不累。”
“来，坐朕身边。”皇上如获珍宝地拉了年世兰坐于他身侧，目光中充满爱怜。怜她这么多日子被自己冷落，更怜她久病受尽苦楚。
“她怎么会出来？”
甄嬛看着那坐在皇上身边的人竟真的是年贵人，心里如推翻了五味瓶般的难言。或许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留她一命，如今她在陵容的扶持下再度爬出来，情况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只怕很快，年世兰又要复宠了。
陵容看了一眼皇后还有甄嬛的神情，又环顾了一周众妃子们那羡艳嫉妒的表情。心内暗想，看来这步棋自己是下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