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破了吗就重圆》焕时

2、第 2 章

　　贺玄司接完电话回来，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贺灵姿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

　　他走过去，随口问：“其他人呢？”

　　“妈跟雪名哥去烘焙房了，至于爸么——”贺灵姿鼓了下腮帮子，为自己在萝卜争夺战中失败而愤懑，“带着他大孙子出去晒太阳了。”

　　贺灵姿愤愤不平：“哥，你还记得爸以前是怎么说的吗？”

　　她清了清嗓子：“‘猫是奸臣，我们家不养猫’。”

　　她的模仿虽然怪模怪样，但精髓算是学到了，贺玄司失笑。在贺灵姿眼里，这就是对她的认同，于是继续说：“对吧对吧，他以前就是这么说的吧！结果现在呢，对着萝卜左一个‘宝贝’，右一个‘乖孙’，又要亲又要抱的是谁啊？我看爸就是双标，我养猫不行，雪名哥养猫就可以，太双标啦！”

　　贺玄司未置可否。

　　贺灵姿托着下巴继续嘀咕：“不过也能理解啦，毕竟那可是雪名哥，在爸眼里，他比我靠谱，大家都喜欢他。”

　　“嗯！”突然，贺灵姿右手握拳用力捶了一下左手掌心，一副做出什么重要决定的模样，转头认真地对贺玄司说，“哥，你跟雪名哥可一定要好好的，天长地久啊！”

　　贺玄司挑眉，虽然自己这个妹妹一向思维跳跃，但如果到这个时候他还听不出来贺灵姿话里有话，那就白当她二十年哥哥了。

　　他端详着贺灵姿，神色虽然温和，但长期处于上位而自然形成的威严依然让对方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干、干吗这么看着我？”贺灵姿眼神闪躲，分明是心虚的表现。

　　贺玄司端起佣人送上来的茶水，放到唇边抿了一口，不咸不淡地发话了：“你有事瞒着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啊？”贺灵姿干笑，“没有啊……”

　　贺玄司不语，慢慢啜着茶。

　　在这样一种无声的压迫之下，贺灵姿顶不住了：“不是啦，妈让我不要大嘴巴的。”

　　贺玄司放缓了语气：“我不告诉她。”

　　你当妈傻吗？贺灵姿腹诽着，嘴上却很老实地交代了：“就昨天嘛，我陪妈去参加个聚会，你知道我们遇到谁了？”

　　“哦？”贺玄司不动声色。

　　“就老王家那个呗，当年倒追你没追到的那个！”贺灵姿一拍大腿，愤愤道，“人家到现在还惦记着你呢！又没人问，自个儿就在那阴阳怪气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不长久，早晚要散，某些人靠着张脸攀高枝啊，乌鸦变凤凰啊，听得人好生气！”

　　贺玄司放下茶杯，脸色也跟着沉了些。

　　“不过——”贺灵姿话锋一转，双手叉腰，“我跟妈那是谁啊，怎么可能让人这么诋毁你和雪名哥，当场就开怼了！我跟妈互相配合果断阴阳回去，把那货阴阳得那叫一个哑口无言，最后脸上挂不住就跑了，我跟妈大获全胜！跟我比阴阳怪气，哼，自不量力。”

　　她得意洋洋的自我吹捧完，骄傲地一拍胸脯：“哥，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哥嫂的幸福由我来守护！”

　　贺玄司哑然，片刻后，重新端起茶杯：“好。”

　　贺灵姿仔细端详着兄长，边看边嘀咕：“我真是不明白啊，哥你都已经成人夫这么久了，怎么还有人惦记着你呢，难道就看不到你跟雪名哥的感情这么好？那货是不是脑子不好，以为说两句闲话，就能把你们拆散了？”

　　摇摇头，贺灵姿自问自答，答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干脆利落：“那是不可能的！”

　　“哥，你跟雪名哥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能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得逞！你要缠着雪名哥，像这样、那样……”贺灵姿越说越亢奋，双手勒着怀里的抱枕扭来扭去地折腾，“像个阴湿男鬼一样死死缠着雪名哥！”

　　又在说怪话了……贺玄司抬手在以扭曲姿态缠住抱枕的贺灵姿脑门上轻敲了一记，语气无奈：“我跟你嫂子很好，不用你操心。”

　　*

　　迟雪名眨了眨眼：“派对？”

　　“对啊！”赵美江说起这个眼睛亮亮的，“办一场盛大的、隆重的结婚纪念派对，把你们认识的人都请过来，让他们感受你们的幸福，怎么样？”

　　“嗯……”迟雪名沉吟。

　　赵美江游说他：“你在考虑什么？是觉得办派对很麻烦吗？不麻烦的，呵呵，放心，只要你点头，这件事就交给妈，由妈来全权负责，不用你操一点心，保证给你们办一场漂漂亮亮、终生难忘的纪念派对！”

　　迟雪名光是听着这话都能感受到对方昂扬的斗志，虽然明白对方的好意，不过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笑着说：“这件事我还是跟玄司商量一下吧，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能我一个人做决定。”

　　赵美江捂着嘴笑：“好，那你们商量好以后告诉我结果——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嗯。”迟雪名点点头。

　　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两人开始研究青团的做法。

　　见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糯米粉的配比上，迟雪名暗暗松了口气，他实在说不出口明天他就要跟贺玄司离婚这件事。

　　很难开口啊……

　　迟雪名垂下眼帘，这段维持了三年的婚姻其本质不过是一场交易，这样的话实在很难说出口。

　　三年前，贺玄司为了满足罹患阿尔茨海默症的祖母想要看到孙子结婚的愿望，找上当时在娱乐圈中名不见经传的他。而当时的迟雪名正好也需要贺玄司的身家来摆脱一些纠缠，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就这么达成了共识，各取所需。

　　虽然是协议结婚，但婚后两人相处得还算愉快，贺玄司的家人也很认可他，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馨。如今协议期满，两人即将按照约定和平离婚，也算得上是功德圆满。

　　“雪名，你看这种程度怎么样？”赵美江展示着自己揉好的面团，试图获得他的肯定。

　　迟雪名回神，微笑：“嗯，这样就差不多了。”

　　赵美江得了认可，认真地研究下一步去了。迟雪名敛了敛心神，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坦白这件事，还是交给贺玄司吧。

　　嗯……本来也是约定好由他来说的。

　　等第一批青团上了蒸笼，午饭也做好了，一家五口外加一只猫都上了桌。

　　虽然已经见惯不怪，但看着蹲在自己专属座位上，认真啃着特制猫饭的萝卜，迟雪名还是暗暗叹了口气，真是太溺爱了，还好这是只猫，要是真孙子，那不得宠上天了。

　　临近清明，厨师端上的都是这个时节的时令菜，主打一个清新爽口。

　　贺家的餐桌一向不沉闷，贺灵姿叽叽喳喳地说着这趟旅游的见闻，她天生具备讲故事的能力，把一段段见闻说得欢乐有趣，说到最后，她怅然感慨：“哎，要不是时间不够了，我还想去更多地方。”

　　“还去呢。”贺胤瞪她一眼，“再让你跑下去，不用回来祭祖了？”

　　听出父亲话里的不满，贺灵姿堆上笑，谄媚道：“哪能啊，今年是奶奶去世后的第一个清明，一定要祭祖的。”

　　说着她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奶奶保佑您的乖孙女顺利完成论文，顺利毕业！”

　　看到她这样，就连亲妈也忍不住吐槽：“你奶奶可不会写论文，还是自己多用用心。”

　　赵美江说着看向迟雪名，语气温和：“雪名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回去？要是没有时间，不去也可以。”

　　她说话的同时和贺胤的眼神有所交流，显然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决定——贺家老夫人尚且在世的时候，虽然人总是不大清醒，但很喜欢迟雪名这个孙媳妇，迟雪名也孝顺，花了大量时间侍奉在侧，自己的事业倒是耽搁了不少。

　　贺家父母虽然没接触过娱乐圈，但也知道这一行竞争激烈，两年的时间足以诞生一个巨星再陨落，所以心中总觉亏欠。在老夫人去世后，他们做出了全力支持他事业的态度。

　　凭着自身的天赋与努力，再加上贺家的全力支持，这近一年的时间，迟雪名的事业蒸蒸日上，而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他忙得分身乏术，连跟他们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很多，这让贺家其他人感到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疼。

　　所以若非必要，他们也不想让家里的事绊住对方，为他本就忙碌的行程增加负担——相信老太太如果有知，不会怪罪这个孝顺的孩子。

　　迟雪名有所迟疑，相处几年，他和贺家祖母的感情自是深厚，祭祖他也很想去，只是他该以什么立场去？

　　到时候他和贺玄司离了婚，他还能以亲人的名义去祭拜那位温柔友善的祖母吗？

　　下意识的，他看向贺玄司。

　　放在桌下的手被轻轻握了一下，台上的贺玄司面色如常，看着父母缓缓道：“还有一阵子才到清明，现在还不好说。”

　　他短暂地把事情拖延了去，迟雪名心中感激，用手去碰了碰他的，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感谢。

　　一如以往的，贺玄司又握了一下他的手，旋即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