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克的海拉鲁探险【塞尔达传说/林克】》徐空

2、5—7只林克

　　5.
　　在海拉鲁，每一个早晨都是美好的。
　　如果你在驿站，唤醒你的或许就是游客们的讨论；如果你身在卓拉或者利特这种村落，一睁眼就能看见异族的小孩簇拥在你身边，好奇地、怯生生地打量着你这位旅客，又在你醒了之后哗啦一下全都跑掉；如果你在篝火旁入眠，呼唤你的不仅仅只有精力蚱蜢的唧唧声，还可能是卡西瓦的手风琴…当然，如果你前一晚和林克一起睡在了怪物聚落——比怪物更令人担忧的是野人的叫醒服务。
　　有人推推我。
　　我翻个身，不以为意。
　　一阵剧烈的摇晃后，那个人发出了不满的哼哼声，雷霆一样的巴掌落到我的背上，力气不大，但胜在又快又密。我猝不及防被打了好多下，立刻翻身，在一个比一个更重的巴掌雨里直接暴起，从背包里抓起一条精力鲈鱼，跳起来狠狠地拍向那人的脸。
　　林克后退一步，死鱼嘟着一双大眼睛，擦着他的脸颊被丢到了林克的身后，他瞪大了眼，看向我的视线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为什么攻击我？”他问。
　　林克向后跳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摆出了应敌姿势，进入了警戒状态。我的视线扫过他像猫一样弓起来的背，他手臂上绷起来的肌肉即使是睡了一百年也没有萎缩的迹象，看上去能打死十个我。
　　“…你又为什么打我？”我反问，腰背上有消之不去的痛感，还好林克捶的不是我的肚子，感谢我的睡姿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想叫醒你。”林克顿了顿，回答。他调整了自己的姿态，把攻击性统统收回了那副天真无邪的皮囊下，在确认了没有危险后，林克又变回了无害的未成年，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我：“总之你记住，你先动手打了我，所以我用鱼拍你是正当防卫。”
　　林克眨眨眼，他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在我的死亡视线下歪了歪脑袋，一副若有所思、似懂非懂的天真模样。
　　过了一会，他转过头去看地上的鱼，我垂着眼睛拨弄着篝火堆里的灰烬，就当作没看见林克眼睛里突然爆发出的光彩。
　　直到我生起火，林克才屁颠颠地把鱼捡了回来，连带着他刚刚跑去打来的禽肉，献宝一样，一块交给了我。
　　他：“昨天的鱼好吃，肉也好吃。”
　　我：“自己做。”
　　他不说话，把死鱼和生肉一起往我脸上推了推，腥味冲得我一呛，差点吐出来。
　　我改口：“我不可能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我教你，以后你自己做饭，天天吃好吃的，爱吃什么吃什么，想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吃。”
　　林克看看肉又看看我，低头纠结了一小会儿，在短暂的思考后诚实地心动，他卖力地点着头，不是很像小鸡啄米，倒是和捣蒜似的。
　　我：计划通。

　　6.
　　我和跃跃欲试的林克来到了森林里。
　　勉强来说这里也算不上森林，顶多算个小树林，我深吸了一口气，心情还算不错地抬头去看四周。林克熟练地爬上树木，我观察了他一会儿，发现这家伙爬的树都是稍微粗一点的大树，因为这种树上有鸟筑巢。
　　某种意义上，这家伙还真是好懂，林克就是看上了那些能吃的蛋，他冲过去的时候惊起一片飞鸟，这家伙爬树真的很利索，不到十分钟已经掏了三棵树了。
　　我没管准备给自己加餐的林克，而是向某个方向径直走过去。
　　林克把最后一个鸟蛋塞进自己的背包里，抱着树干滑了下来，转过头就发现我已经丢下他先走了。林克看着我，不再打量身边的树木，一个跃起跳到草地上，跟上了我。
　　林克跟着我，不再去摸树顶的鸟蛋，可他还是会抬头判断哪几棵树上有鸟巢，估计是准备下次再来光顾。他跟在我后面，拽拽地上的蘑菇，薅薅丛生的海拉鲁草，捡捡地上的橡果，连小鸟的树果都当成宝贝一样收集起来。
　　林克在我身后走走停停，然后在路过一棵大树时，这个过分活泼的家伙蹲下来，他注视着树根下的巨大凹陷，不动了。
　　这是一棵很大的树，一边长在坡上，一边长在平地，高低不平的地势交界处让它的根部裸露在外，高高耸起的部分足够让林克直着身子通过，而林克正盯着树根笼罩下的一堆枯叶。
　　我寻着炊烟走向树林中的篝火，而此刻篝火和前人遗留下来的锅具都离我们不远，林克蹲在这里纯属浪费时间，如果他只是盯着一堆叶子在发呆的话。
　　但是那可是一堆枯叶唉，在一片青翠中的枯黄看着就足够可疑，林克毫不犹豫地抄出棍子砸了下去，然后诧异地发现这堆树叶居然是实的。
　　我：…要遵循游戏规则吗？呵呵，这世界真够开放的。
　　我不动声色地从背包里掏出了斧头，准备现场砍树寻找团扇来吹散这堆叶子，还没等我选好下手的树，就看见林克跑向不远处的篝火。
　　林克点燃火把，又带着火星跑了回来，他蹲下去点燃枯叶，熊熊大火带来的热量几乎是扑面而来，林克匆匆往后退了两步，眼睛还紧紧盯着慢慢燃烧殆尽的枯叶。不久后火光消失，露出了…一块石头？
　　这题很显然他会，林克想都没想，直接搬起了石头，梆的一声，克洛格闪亮登场。
　　“呀哈哈！”
　　森林的孩子绕着勇者转了个大圈，献上了臭臭的金色果实。
　　林克面无表情地收下臭臭的果实，动作没有丝毫犹豫，简直让人肃然起敬。
　　从林克取火的那一刹那开始，他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就让我怀疑“难道他真是个天才”，此刻这种心情达到了巅峰——然后我看见林克毫不犹豫地松手，石块又梆的一下砸到了克洛格的头，小家伙痛呼一声，差点被砸晕。
　　我：“噗。”
　　听见了我笑声的林克转头看向我，湛蓝的眼睛里依旧透露着清澈的愚蠢，林克还是那个一点常识都没有的林克，这点让我很是放心。

　　7.
　　我本意是想带林克来打点野猪，顺便嫖两根火把的，因此才告诉他：“我们可以去小树林里教你做饭。”，而没有直接选择怪物营地里的那口锅。
　　不知何人留下的锅在一棵巨大横木的旁边，在我坐下来之后，林克把横木旁边的武器、箭镞甚至是蘑菇全部薅完后，这家伙就开始跃跃欲试。
　　林克一开始还记得回来看看我有没有准备好，后来干脆就完全忘记了我一样，沉迷杀猪，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我在这里，他还能跑到哪里？
　　我搅动着锅里的汤，浓香传了出来，吸引了一边树上的松鼠。林克还是没回来，大概是沉迷于采集物资，又或许是已经进了某个怪物营地大杀特杀，正在想方设法把波克布林的残骸打包带走。
　　就在一刹那，大地的颤动带动了整个树林，鸟雀惊飞，松鼠逃窜，我锅子里的汤洒出一半，差点将火焰熄灭。
　　我稳住身形，看向某个方向，巨大的破碎声从远处传来，林克或许不知道，我却是再清楚不过，那里的土壤下埋藏着敌人，那是栖息的岩石巨人。
　　打败它的话，似乎会掉落很多宝石呢。
　　我漫不经心地想，把岩盐丢进了锅里，那边的动静一声大过一声，我却没有抬头，只是专心抢救着自己的半锅汤。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地不再震颤，树林里恢复了宁静，鞋子踩踏草叶发出沙沙声，林克拨开灌木，探头看向我。
　　我同样看向他，少年的金发沾上了灰蒙蒙的尘埃和细碎的小石块，他的脸上还有泥土，林克第一眼看向了我，第二眼就瞄向了锅里的汤，他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缝，向外踏出一步，让我看见了他的模样。
　　他很明显经历了一场恶战，林克浑身上下都是擦伤和灰土，老旧的衣服变得更加破烂，他怀里抱着一大堆闪闪发光的宝石原胚，又毫不怜惜地把这些战利品统统丢在地上。
　　林克循着香味窜到我面前，拿起了勺子就往嘴里塞——然后被烫到跳脚。
　　我一边觉得这家伙的快乐真是简单，一边要求检查他的背包，他倒是不太在意地给我看了，背包里的武器消失了大半，只剩下几个没什么杀伤力的火把。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林克又一次和死亡擦肩而过。
　　真是不公平啊。
　　我想，这家伙为什么就要面对这些呢？因为这家伙是命中注定的勇者吗？因为只有他有义务去拯救那些人吗？可是这家伙不是失去了一切，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他现在难道不是个需要保护的、无辜的可怜人吗？他凭什么就要——
　　林克刮完了锅里的汤，他看看锅子又看看我，最后把目光挪向了不远处的地上。那些他特意没收进背包里，准备给我看看的宝石散落一地。林克凝视它们，有了个大胆又奇妙的想法。
　　他跑过去捡起它们，然后趁我不注意，把这些材料混合着他刚刚得到不久的兽肉，统统塞进了锅里，而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林克已经做出了他人生里最失败的饭。
　　在林克把这玩意塞进嘴里前，我恍惚间看见了红宝石和蛋白石的残骸，真是一顿奢华的料理呢！
　　在林克好奇地把【过硬的菜肴】塞进嘴里前，我阻止了他把自己的牙崩掉。
　　“滚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