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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疼痛,习惯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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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
厕所里的水,肆无忌惮的淌着,争先恐后的奔跑,冲刷着手上的伤口,把刺眼的红也一并带走。
她睁着眼,呆涩的看着血一点点脱离身体,流进洗盎盆里,由深红变淡,冲进下水道,涌入黑暗。
不管在哪,都比在自己的身体里好吧,反正再也看不见阳光了。至少在那黑暗的下水道,还可以与其他的水滴汇合,脱胎换骨成为变的物质,继续流动不息的旅程,总比停在这里凝结的好。
捧起一掬水洒到脸上,任由温热的水滴混合着血液弄花精美的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卸了妆后苍白的脸,她苦涩的笑了笑,还要多久,血才会流尽呢?好像自己一直都是有很多热血的动物,即使每半年献一次血,却仍然可以流很多鼻血,从小就是,止都止不住。于是后来她便不在管它,受伤也好,流鼻血也好,就那样任它淌着,直到愿意停止。
顺手压了下水龙头,那急速的水流停止了它的狂啸。余烙慢慢走向床边,手上的血一滴一滴坠入人间,在昏暗的灯光中隐匿进地毯里。
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汹涌澎湃了呢,看来过不了多久,那么多的血也终于会流尽了。眼前的事物开始慢慢模糊,等到一会慢慢失去所有意识后,自己也终于可以像那些逃进下水道里的殷红一样解脱了吧。不再受束缚,不再机械的行动,不再管一切一切纷纷扰扰。
二十年,从她降临这个复杂的世界。
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足够她看到很多,学会很多,然后放弃很多。
“有你和没你都一样。”父亲的这句话一直荡漾在她的耳边。谈不上很爱,但这句第一次听到的话的她却还是被深深的敲击着心,击碎了所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只是为了父母而活着的呢?如果不是还有这个家,如果不是想起曾经温暖着黑夜的橘黄色灯光,如果不是那放在杯子上削好的苹果,或许她早就离开了吧。到另一个世界,自私的走掉,不留下什么也不带走任何。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所以她不会为爱情再掉一滴泪,那些早就流光的眼泪,却还是因为父亲的一句话决堤般的掉了下来,就像小时候止不住的鼻血。
累了,就靠着床休息一下,她想起了大学里的舍友,那三个可爱的女孩。每次她们叫她起床上课,她就告诉她们,我休息一下马上就起来。然后又继续睡下去。等再睁开眼她们已经下课回来了。
以后却再也见不到了,不会再回到那狭小的空间,不会再有人叫醒她,不会再有人和她一起自己煮火锅。没有了颓靡的生活,没有了夜夜失眠造出的幽蓝微光,没有了风靡一时的全区第一。所有的梦想还没浮出水面便已夭折在了水里。她将离开两个世界,没有人在乎的现实和虚幻却一天也离开不了的网络。
“想不想要一辈子?”那个网上和她做了一年好朋友的男孩单纯的问她。
“想啊,一直都想。”一直都想,有个人陪自己一辈子,一起吹每年的蜡烛,一起生活,一起开心一起闹。可一辈子那么长,长到她都不相信是否真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每次看见那些在一起很久的两个人,她总是很奇怪他们不会腻吗,也总是吃惊他们居然可以在一起那么久。那是她永远做不到的事,不管在现实还是网络,不管那个男孩对她有多好。
她玩了五年的游戏,无可救药的堕落了五年。不管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还是爸妈直接把她从网吧抓出来一路打着回家,都没办法让她戒掉那可怕的网瘾,就像后来再也戒不掉的香烟一样。
其实也不是戒不掉,只是不想戒。害怕和生人说话,害怕一个人出门,以及那少的可怜的课程,让她养成了从早上坐到晚上熄灯一直面对电脑的习惯。也有厌倦的时候,可除了上网,除了玩游戏,自己还能做什么。
原来一直是个可怜的人,自嘲的笑了笑,余烙看着手上慢慢凝结的血液变成了暗红,视线也开始变的迟钝,疼痛也没有刚才那么明显了。凡事,习惯了就好吧。
她陷进网络,是在上高中的时候。
单纯的年纪,脆弱的爱情,容易受伤的心灵。那个有漂亮刘海的男生,是她上高中后喜欢的第一个男生,也是她第一次和唯一一次为他煮稀饭的男生,叫洲。
她,坐在第一排,他,坐在最后一排。他们的纸条总是在课上从最前面飞到最后面。聊些琐事,有些暗示。却从来没有走到一起,他一直装傻,后来她知道,那只是因为他根本不爱她。
他告诉她,他有个女朋友,叫兔子,他们有个约定,等对方三年。可最后他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那些外表华丽的诺言,也只是为了掩饰虚假的欺骗。只是因为不爱。
她尊重他,成全他守护的约定,却还是控制不住喜欢。她不知道那算不算爱,但知道自己喜欢的很深。
洲和班上一个叫孙灵灵的女孩走的很近,班上住校的同学很少,大多都是乡镇上来的,只有少数几个是走读生,她和孙灵灵就在其中。
开始高中生活的第三天晚上,她们一起回家。不知道为什么她被灵灵身上那种可爱的味道吸引了,于是她们就成了朋友。她想,孙灵灵是个妖精,第一次相处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出的诱惑让你想和她交朋友。可最后她还是慢慢开始反感她,虽然她们一起去照大头贴,也带她回家吃饭。无法避免的疏离,就像两颗星星相遇后又继续按着自己的轨道行走,那短暂的相遇只是众多交错中的一段,谁也不会为谁停留,因为只是路过。
灵灵说话很黏,后来再见面的时候更把撒娇可爱发挥的淋漓尽致,听的她浑身鸡皮疙瘩。她给她看她小时候的照片,她的衣柜。她不知道为什么灵灵要看她的衣柜,那时候她还没有多少省美观,也不注重自己的打扮,所以灵灵是比她受欢迎的。
那时候的她很傻很天真,也总是有很多精神。
她没有午睡的习惯,总是很早就来到学校,站在窗户边吹着风看人来人往,从稀疏到水泄不通。却只是单纯的看,不会想些复杂的问题,不会有些奇妙的情绪,时间在那个年纪从来没有难熬过。
高一的时候还有微机,音乐那些后来再也见不到的课。老师讲的不多,闲暇的时候就让同学自己玩电脑,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联网让同学们有机会上□□。那时候她还没有□□号,在她上初中的一段时间听说□□号很难申请,于是她在网吧申请了一大堆叫UC的聊天号。
那天的微机课,老师又没讲什么,只是让同学自己玩。孙灵灵坐在她旁边的一台电脑前研究跳棋。孙灵灵不会下跳棋,那个她从4岁就玩的很厉害的娱乐。她正准备玩一会手里的游戏就过去教她,却没想到孙灵灵居然会叫洲教她,她只说了一句过来教我玩嘛,洲就过去了,没有拒绝,只是微笑着耐心的一步步讲解。
她们的笑声,那么刺耳,仿佛被放大了几百倍传进耳朵里。她找着电脑里不多的游戏胡乱的玩着,却没有一个超过两分钟。
正时夏天,太阳很大,风也很大,把教室里的书吹的刷刷响。下了课回到教室拿书包,里面的人不多,只看见孙灵灵和洲都在教室里不知在商量着什么。余烙走过去,看着他们放肆的笑,却不知道为何自己就笑不出来了。
“余烙,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不回家了,我去我奶奶那里。”回答完孙灵灵的话,看着洲和她的笑靥,余烙再也忍不住难过的情绪,抓起书包转过身,眼泪就掉了下来。
一个人飞快的骑着单车直奔奶奶家,拼命的擦拭着眼泪。来到奶奶家,看见正在晒太阳的小猫,她走过去轻轻的抚摸它,唤着咪咪。想要转移喘不过气的难过,却还是抱着膝盖痛哭起来。
她是嫉妒孙灵灵的,学校有很多人追孙灵灵,都是她喜欢的那种高高大大的男生。她却乏人问津。于是她们的生活便按着固定的轨道行走,慢慢疏离开来。只是她还是没办法完全忽略她,因为她还存在,洲也存在。
写纸条的时候余烙问洲,觉得孙灵灵怎么样。她看见洲可爱的笑了笑,好看的刘海在额头漂浮。
“我觉得她很可爱,你也很可爱。”
见到他表扬自己,余烙心里甜甜的,开心的笑了起来。
“喂,请问是余烙家吗?”是孙灵灵的声音。
“我就是。”
“你是余烙?”
“嗯。”
“唉……嗯。”一阵沉默后,正在系皮带的余烙因为要和爸爸出去吃饭,焦急的催促着电话那头,“有什么快说我得出去。”
“你要出去,那你去吧。”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好。”
孙灵灵走了,在高一的第二个学期刚开学不久后。大神经的余烙没有去思考是什么原因,也忘了去思考。但孙灵灵的离开她是开心的,那样洲就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了,她这样想。
冬去春来,余烙初中时的好朋友黎璐转学回来了,因为一些原因分在了她隔壁的班。
她们很要好,从初中去补课时开始,黎璐的回来让余烙很开心,因为她终于又有朋友了。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她和班上的同学走的并不是很近,连同桌都总是很少说话,所以她一直是孤单的。
黎璐家离学校很近,余烙却总是每天等她放学了一起走一段路再骑上单车回家。除了上课的时候她们都呆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吃冰淇淋一起晒太阳。那段时间是余烙最开心的,她们总是在星期天的下午坐在球场边的树荫下吹风看男生打篮球,在凉爽的夜晚去溜冰场溜冰,或是坐上小孩子玩的小三轮车开心的大笑。
黎璐也很受欢迎,刚来不久就有不少男生追她,而她和男生也处得不错,只是朋友大多都是男的,女朋友只有余烙一个。
似乎余烙的所有朋友都比自己受欢迎,余烙因此也常常自卑。她会在日记里问自己为什么长的那么丑,也总是觉得自己越长越丑。可她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那消瘦的身材,细长的双腿。
开学后一星期,黎璐和她们班上一个高高的男生好上了。余烙是羡慕的,却也真心的为璐开心,她把她当好朋友,所以希望她幸福。
洲是在下学期开始后一个月才回来上课的,因为假期的时候打架受了伤。看着洲手上那触目惊醒的疤,余烙很难过也很害怕,她真怕再也见不到他。可她却总是倔强的掩饰着自己,假装不喜欢不在乎,即使在假期里想念他无数遍,早早就期待着开学。
看见洲坐在自己后面那个位置,余烙吃了一惊,心里高兴的欢呼雀跃。却仍然面无表情的走到自己位置上,摊开书,一句话也不说。她在等,等洲先和她说话,但是直到下了早自习洲都没有开口。最后还是忍不住先和他讲了话,她让他给她看手,那长长的刀疤却像划在自己心里一样,一阵阵揪心的疼痛。
“怎么弄的?”明知道是打架伤的,却还是想追寻最初的原因,模棱两可的问着他。他愿意回答与否,这样问至少不会让自己太扫面子。
“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回答。
也许是余烙冷淡的表现惹恼了洲,他便一直逗着余烙的同桌,不停的和那女孩说笑。在一旁急的要炸了的余烙便不停的写纸条给他,想要和他说话,却没想到他大声的说了一句,“你烦不烦啊!”
年少的感情就是这样,为了那些莫名的自尊,莫名的骄傲,倔强的扬起头,明明想要好好关心他,却不知道大家都年轻,都不肯低下头,那不在同一水平的视线把距离拉的越来越远。
难过的余烙让璐教她抽烟,风吹起窗帘把她们藏在放学后空旷的教室,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成了血红。她们点了一支又一支,把她呛的不行,终于不会再被呛到的时候,她醉了。烟醉,比酒醉更难受的感觉。
听洲的同桌说他只能吃水果和稀饭,第二天下午,余烙便煮了粥,装了一大杯到学校。她还是没办法不管他。
余烙把那杯稀饭放到后桌上,却被洲的同桌拿过去吃了一口,她瞪了他一眼,他却瘪瘪嘴说,“不好吃,没放糖。”
余烙又把粥拿回来,静静的包好,等洲来了给他。
洲却没喝,一匙也没有。他笑着把那杯稀饭递到邻桌,递给余烙最不喜欢的那个班上的男生。她什么也没说,又给了洲一个小芒果,却没想到洲把小芒果也递了过去。那个男生连皮都没剥就在芒果上咬了一口,余烙嫌恶的看了他一眼。
扔了张纸条给洲,“不吃就还我。”可洲连看都不看,仿佛根本没发现那张纸条的存在。
漂亮的英语老师从后排走过,坐在后面的他的同桌故意把刚才拿回来的稀饭放到洲那边的位置上,哗众取宠的说,“这是什么!放高些!”
老师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安静的巡视。余烙回过头狠狠的瞪着那个男生,指着他,却没想到他更大声的说“老师你看,余烙一天就盯着我看。”
全班都大笑起来,所有的尊严,骄傲,在那一刻都丢尽了。余烙一直趴在桌子上哭,却不是因为洲的同桌让她出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洲不要,为什么她对他那么好,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平静了一下情绪,她给洲的同桌写了张纸条,“我们绝交。”但过了一会后那个刺眼的杯子出现在了自己的桌子上,还附有另一张纸条,“因为你和他绝交了,所以我们也……”
她知道那是洲写的,他的字迹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可那一刻她真希望看不见,认不出那些笔画,那刺痛着眼睛和脆弱的心的一笔一划,一字一句。
她不记得自己是用多慢的速度回到家的,看着路边开出紫色花瓣的不知名的树,在池塘边站了很久吹了很久的风,任由漂亮的紫色花瓣飘落全身,铺满秀发。她把那些粥连同那个纯白色的杯子一起扔进了水塘里。她不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少人在看自己,她听不见别人怎么说,也不去想别人会怎样评论怎样笑话自己,她把什么都忘了,只是一直记得不要再煮粥。
第二天,顶着哭红的眼继续重复每天的路程,却得知了黎璐和那个男孩分手的消息。她们分手的原因是那个男的打了一下她的头,却不知那时候黎璐的心情并不怎么好,说了他一句“你烦不烦啊。”
余烙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可怜男孩,而黎璐就像洲,他伤害着她,她伤害着他。
于是她就一直劝她与他和好,还用绝交来威胁她。她不想有人和她受同样的伤,不想有人与她一样痛苦,可她不知道他们不是同一种人,更不知道他爱黎璐没有她爱洲深,或者说,他根本就只是想玩玩黎璐而已。
极度郁闷的余烙,随便找了一个班上长的还可以的男生扔了张纸条过去,“如果我追你,你跟不跟我好?”
“我不想谈恋爱,也不爱。”
“谢谢,我太满意了。”
那个人在余烙的太与满意之间加了个“不”字扔了回来。感冒的原因,余烙吸了吸鼻子,没有想要得到满意的回答,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那个人再扔过来的回答却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和我女朋友有个约定,4年后……如果对方都找到了另一半,就要默默的为对方祝福,我很爱她,每一分钟都在爱她,所以我这4年不找GF……”
约定,又是约定。他说他高中三年不找,他说他这四年不找。那些轻易许下的约定却有几人会真正去守诺,去实现。
“你和我说有什么用,我开玩笑呢你也当真,嘻嘻。谁喜欢你的小眼睛,自作多情,呵呵。”
“周杰伦的眼睛也和我一样小,他命好。”
“呸。”
春意盎然,篮球赛也迎着勃勃生机的绿草一起开始了。
黎璐她们班在和余烙班的比赛中输了,黎璐说余烙她们班的人打球耍赖,两人便又斗嘴起来。从开学到现在,她们已经吵了好多次架,但每次都过不了几分钟便和好了。习惯把绝交当作玩笑挂在嘴边的余烙脱口就说“我跟你绝交。”
“绝交就绝交。”
比赛结束后黎璐喊她,她得意的说,“我们不是绝交了吗。”
黎璐愣了一会后转身就走了,余烙也不管她,自顾自的拉着同学回了教室。她总是孩子般的说出一些伤人的话,却从来不去想朋友的感受,也不去想自己幼稚的语言,不管多么深的感情都经不起这样每天的摧残。
第二天,余烙把之前答应过给黎璐的啤酒形笔拿给一个同学转交给她,黎璐不收,却被那个同学硬塞进了怀里。
下了课后,余烙安静的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观看着四周的动态。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不喜欢说话,却喜欢看别人的表演。黎璐拿着啤酒笔来到她们班的窗户前,窗边正好坐着的是洲,她和洲聊了很久,让洲把笔拿给余烙。看见她们聊天时的笑靥,余烙还是揪心的痛了一下。她太喜欢他了,喜欢到他和任何一个女孩子讲话自己都会难过,即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多年后她终于懂了自己的喜欢太自私,太霸道,那些夭折的爱情,是年少时太过任性导致的必然结果。
黎璐走后,余烙来到最后一排靠窗那个位置,让洲把笔还给她,洲紧紧的护住啤酒笔,任她怎么抢也不给,
“这个是我媳妇给我的。”磨掉了所有耐性,不想再与余烙争执下去,洲说出了句话。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教室的吵闹声被屏蔽了,余烙的脑中只是一直回荡着那个刺耳的词,“媳妇”。她松开了手,安静的回到座位上。洲看见她失落的样子,急忙跑了过来把笔放到她桌上,却被她狠狠的把笔扔了回来打得狼狈不堪。
物理课,很多同学忙着练球便把课翘了,老师愤怒了,让洲去叫他们回来上课。洲回来的时候顺手把笔放在余烙的桌上,轻轻的说,“坏掉了。”
余烙看着坏掉的笔,反省着为什么黎璐不肯收,却总是想不起她生气的原因。
放学后,璐收下了笔。
“你到底生什么气呢?我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就算了。”
余烙让洲把笔修好,但黎璐说,“修不好就算了,我要了。”
“余烙,笔给我媳妇了哈。”
心里酸酸的,却想着他们只是开玩笑。黎璐应该知道自己喜欢洲的,虽然从来没和她讲过,但她看过自己的日记,所以应该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余烙这样想着。却忘了同年纪的她虽然比她经历的多,成熟的多,却也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
当很多年后她依然用意外的语气问她,你什么时候喜欢洲的,她才知道原来一直错的是自己。
“你知道我和洲了吗?”
“你们怎么了。”强压住心里的难受,假装无所谓的问着。
“我是他媳妇。”
一阵异常的沉默,她不敢回答,不敢说一个字,害怕那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因为声音的震动而控制不住轻易滑落。
“你……不难过吧?”
“我为什么要难过啊!”
黎璐松了口气,然后望着讲台却好像穿过了讲台看见很远很远的人,静静的说,“我马上就可以忘记恩雷了。”
恩雷,那个上半年黎璐在另一个城市另一个学校遇到的那个男孩,她为他剪短头发的男孩,教会她抽烟喝酒,害她长胖的男孩。余烙经常听她提起的那个名字的主人。黎璐和洲好,就是为了忘掉他吗。
不停的看着手中的漫画书,不停的让自己看那些搞笑的图片让自己发笑,余烙只有这样转移思想让自己什么都不想。
“洲这个人,怎么样?”
“我不知道。”
“你和他在一个班你不知道?”
“嗯。”
“你至少上个学期了解点嘛。”
“我不想提他。”
“哦!”
“下去买饼干吧,我饿了。”因为球赛的缘故,这几天下午放学后她们都没有回家。她不喜欢回去,就是回去也只是吃了饭就走。凶恶的爸爸总是因为一些小事数落她,妈妈却也经常用一些不好听的话给她警告让她好好学习。那时候她好恨他们,对她一点也不好,总是动不动就发脾气,大声的吼着,她却只能忍气吞声,什么也不能说,因为一句顶撞的语言都会换来手臂粗的钢管暴打。
所以她是向往爱情的,总是在朋友面前作出一副花痴的样子,见到帅哥就傻笑着说要追。可她却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那些让她假装花痴的对象,连喜欢都谈不上,仅仅是好看的皮囊带来的一点点好感而已。
走到路口,黎璐说想去看洲打球,余烙说饿了便让她自己先去。随便买了包饼干上来,却一口也吃不进去。
泪水,决了堤,班上的人都去看球赛了,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撕心裂肺的哭着,却不敢让自己弄出太大的声音。用手捂住嘴巴,让泪水洗刷掉那喘不过气的难过,心痛。
什么狗屁的三年之约,什么兔子,什么爱,什么高中三年不找女朋友,不找女朋友,对对,不找女朋友只是找媳妇,呵呵。
她一直不停的掉着断线的眼泪,昂着头看着天花板想把泪水逼回去,却发现,又流鼻血了。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擦干了鼻血和眼泪,她深深的吸着气调整好心情,强迫自己牵扯着嘴角笑了又笑,便向球场走去。因为答应过璐的,一会就过来。
“你哭了?”
“没有啊。”
“那怎么眼睛红红的?”
“进沙了,呵呵……”那种蹩脚的谎言,那种电视上用到俗的借口,却还是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刻被她笨笨的借来用了。
黎璐什么都没说,拉着她的手一起看完了球赛。
下晚自习后,黎璐带余烙吃土豆,吃完土豆后余烙又带她去吃汤圆,吃汤圆的时候经过一致同意她们决定吃完汤圆就去吃饺子。
在去饺子店的路上,黎璐幸福的说,“抱着洲的感觉很舒服。”
“噢。”
“他很瘦。”
“嗯。”
“高高的。”
“嗯。”
“你会不会吃醋啊?”
“不会。”
“每次我叫他抱我,他都笑我傻。”
余烙笑了笑,告诉自己,他和我最好的朋友好,总比和别人好强。
夏季还未到来,南方的天气就已经变的炎热了。余烙她们坐在一张桌子上,桌上放着璐的矿泉水,洲进来的时候顺手把水拿走了,余烙坏笑着,“他想和你间接接……”
黎璐比着拳头朝她打来,却没有真的落在她身上。然后又傻笑着,“和洲接吻很甜很甜。”
4月,狂躁的风带着微热的暖意呼啸着,黎璐的生日,很快就到了。
下午一放学,她们两就一起去吃凉粉,余烙说中午她吃了两碗稀饭,然后外婆又请她吃了碗凉粉。璐便毫不客气的赏了她一个字“猪。”
看了一会篮球,她们便去合了个影,庆祝璐的十五岁生日。她们是同年的孩子,黎璐比她差不多大半岁,那半年里却比她多经历了很多。黎璐一直把她当孩子看,很多时候却忘了自己也是孩子。
她们准备好一切,蛋糕,水果拼盘,酒。
那时候余烙还不会喝酒的,她不喜欢啤酒那股怪怪的味道,更受不了白酒的辣。可后来她还是学会了,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无聊也好,总是把那曾经厌恶的水流倒入喉咙,习惯它的味道,把自己灌醉,不省人事,便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客人也陆续而来了。
来的大都是男孩子,其他的女生大都是那些男孩带的家属,那个时候,黎璐只有余烙一个女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她们约定过要考同样的大学,以后余烙做导演黎璐做演员。她们说要互做伴娘,然后在178班的教室里拉了勾,许下做一辈子好朋友的诺言。
这天是星期六,学校放着余烙最喜欢的《哈利波特》,单纯爱做梦的年纪,她把所有哈利波特的书反复看了很多遍,希望自己能学会遗忘咒,那样就能把洲忘了。
她们也放了一部电影,是后来她很少再看的喜剧片,长大以后就喜欢上恐怖片只看恐怖片,看着那些血腥的画面,才能让她老掉的心稍稍跳动。
跟着电影的剧情,余烙一直开心的笑着,直到有人说了一句“你啥时候偷偷摸摸的来的。”才发现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屋子里了。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正式节目便登场了。关灯,点上十五支蜡烛,橘色的光线替代了原来耀眼的白笼罩整个房间,浅浅的照射大家的脸,没有谁去关注谁的表情。
墙上的影子不停的晃动着,主角许完愿后,所有人都催促洲和她一起吹蜡烛。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还是和黎璐一起把十五支蜡烛吹灭了。其他人又起哄着让洲和璐一起划蛋糕,他却始终不肯,璐等了一会,却也不为难他,笑了笑自己划下第一刀。那是有他的缘故吧,余烙这样想着,捧起蛋糕。
蛋糕还没吃几口,“战争”就爆发了,所有人都用油腻的双手向去黎璐和洲抹去,余烙在一边傻笑着吃蛋糕,一边旁观这场奶油大战。却在被一个男生抹了一下后也卷了进去。
他们闹了很久,从楼下闹到楼上再闹到卫生间,余烙抹了所有人除了洲,看着她和璐一起买的精美的蛋糕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她无奈的笑着,和几个女的躲在屋子里,却不料又发起了内战,大家打开门后整栋房子又乱成一团。
之前说自己有四年之约的那个男生也参加了这场生日party,他们叫他鸟人。他的眼睛很小,鼻梁却很高,嘴唇也小小的。余烙在上初中的时候就见过他了,那时候和余妈妈去买资料书,正是鸟人家开的书店,他坐在书店的一个小角落里认真的学习,他妈妈给余妈妈介绍资料的时候还总是不忘夸奖自己的儿子。
小小的嫉妒心作祟,余烙深深的记下了鸟人骑的单车,每次放学的时候都偷偷跑去把他的胎气放了,然后留下一张纸条贴在座垫上:“书店的儿子:你的单车已经被外星人攻击了!哇哈哈哈哈哈”……
清洗的时候,黎璐细心的给洲擦掉身上的奶油,看着她们暧昧的模样,余烙走出拥挤的卫生间,捣乱鸟人刚刚弄好的发型。
全身都是奶油,洗完脸后余烙坐在沙发上擦身上的奶油。黎璐的一个哥哥才来,她便要去买几瓶啤酒。
“余烙,你不带你男朋友来吗?”黎璐的哥哥问她。
“不要男朋友。”
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余烙逃到门外等着璐买酒回来。天已经完全黑了,身后的灯光把余烙的影子投到窄窄的街道对面,高高的楼房遮住了天空,看不见天上是否会有满天的繁星,就像余烙看不见自己和他们的背后是怎样。
“余烙,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洲已经站在她旁边。
“我生你的气干嘛啊?”
“真的?”
“真的。”
“你不生我的气?”
“嗯。如果你欺负黎璐我就会很生气。”看见拎着酒回来的黎璐,余烙转身便要进屋,“以后别在她面前提兔子了。”
洲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她没再给他机会。她不想知道,不想听,只希望黎璐快乐幸福。
时钟滑向九点,客人们都一对对的走了。当洲来向黎璐告别的时候,黎璐停下了手中的收拾,依依不舍的拉起他的手,他温柔的抚摸着黎璐的脸,然后慢慢低下头去吻她。
余烙站了起来,自觉的走出门外,心酸的感觉又翻涌而至,可她告诉自己,没什么,我重新找个人喜欢就行。
余烙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给璐一起拆礼物,有很多,都很漂亮。可最精美的是那个紫色的水晶苹果,那是璐最喜欢的颜色,也是她一直想要的水晶苹果。这是余烙之前叮嘱过洲的,只是没想到他会送她这么大的一个。
呆呆的看着那个苹果,黎璐温柔的对她说,“我相信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但是……”
“我相信。”黎璐紧紧的拉着她的手。